章節字數：1761 更新時間：12-03-16 20:55
水輕漠策馬趕回魯城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
晨霧未散，混著濃重的硝煙，士兵的呐喊，萬千馬蹄聲，地動山搖一樣。
水輕漠翻身下馬，狂奔了一天的腿忍不住發顫，靠著馬匹才沒讓自己跌坐在地上。水輕漠停在魯城前的一座小山丘上，城門緊閉，水輕漠知道自己已經進不去了。
隱冥一行立在水輕漠身後，水輕漠站在那裏，背對著他們看不清表情。
“隱冥，分出六人，三人一隊輪流到山頂查探戰況。”一整天沒有說話，開口的時候水輕漠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的難聽，還有明顯的顫抖。
隱冥分出人立馬去查探，剩下的人就地安頓了馬匹。水輕漠一個人慢慢的挪到一棵樹下，抱著膝蓋坐在了落葉上，把頭埋進膝蓋裏。
“王妃，是我軍先行出兵的。”
“王妃，爺親身率兵。”
“王妃，爺和八爺被鮮契騎兵衝散了。”
“王妃，戰況混亂，看不清爺的方位……”
明明已經正午，山上的水汽還很濃。風，都是帶著冰冷的水汽。
水輕漠收緊了手臂，可是沒有用，全身都開始顫抖。水輕漠記得這種感覺，原來的世界裏，她第一次被拋棄的時候坐在街頭上，也是這樣的冷。也是這樣的害怕，全身都抑製不住的顫抖。
那個時候，水輕漠才六歲，眼看著一群形象凶惡的人將家裏洗劫一空，水輕漠就坐在家對麵的馬路上，整整一夜，她都沒有等到出門買東西的父母回來接走自己。那夜的露有多重，夜風很涼，灌進衣領是徹骨的寒。直到太陽剛剛升起，晨光微亮，她自己一個人站起身來走到郊外的孤兒院。
水輕漠還記得那個時候，自己有多冷，好像那一晚過去後再多寒冷都不足相比。
但是，現在的水輕漠比那個時候更冷，巨大的恐懼席卷了自己一般。不停的收緊著手臂都抑製不住的顫抖，心裏有一場強大的暴風雪，從心裏慢慢的一寸寸結冰。
這場戰役持續一天，夕陽落下去的時候最後偵探的三人帶回了結果。
“王妃，戰畢。我軍大獲全勝，鮮契退兵十裏。”
水輕漠立馬站起身奔去城門，隱冥在身後跟著水輕漠大聲吩咐城門上的守兵打開城門。城門一開，混合著硝煙、血腥的空氣撲鼻而來，水輕漠不停歇的奔向指揮部。府衙裏，將領還沒有脫下染血的盔甲，大夫和端著滿是血水的臉盆的小廝來來往往。水輕漠停在楚琉塵的房前，也是一個小廝捧著臉盆匆匆出來，臉盆裏的是猩紅的血水。
“四哥，你不要命了麼，我還不想帶著一副棺材回京。”
水輕漠慢慢的走進去，站在床前楚泫塵語氣聽下去很激動。在楚泫塵身後，楚琉塵半支著身子靠在床上，身上鬆鬆垮垮的搭著白色的裏衣，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帶血色的綁帶，臉上蒼白一片，眼簾半垂著，唇瓣微微張合著：“阿泫，我知道分寸。”
他頓住語聲，眸光掃過楚泫塵身後停在了水輕漠的身上，看了許久才開口：“阿泫，出去。”
楚泫塵也轉過身來才看到水輕漠立在自己身後，收住好多訓斥的話退了出去，帶上房門看見隱冥立在房前，長籲了一氣，才恢複了平常神色，開口調侃：“隱冥，你雖然擅自違反了命令帶了水輕漠回來，也不急於這時領罰，跟著八爺我去罷。”
“是，”隱冥跟著楚泫塵走向長廊，走過了幾步才複開口：“八爺，隱冥沒有違反命令。爺的命令是，如果王妃執意回來，就護王妃安全回城。”
“哼~”楚泫塵翹著嘴角走在前麵。
…………
“過來。”楚琉塵靠在床上喚水輕漠。
水輕漠依言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楚琉塵的手撫上她的臉，嘴角卻微微翹著：“你的臉色怎麼比我還要蒼白？”
水輕漠不答隻是看著他，楚琉塵也不惱，手一寸寸的撫過去，“灰頭土臉的。”
“隻是被傷到手臂，沒有阿泫說的那麼嚴重。”楚琉塵抬起手來想把水輕漠垂在眼前的發絲撩到耳後。
突然的，萬千青絲湧過眼前。
水輕漠一下子撞進楚琉塵的懷裏，楚琉塵有些吃痛的低呼一聲，然後看著懷裏的腦袋有些哭笑不得，她還從來沒有這麼主動過。楚琉塵一下下都揉著她的頭發，卻感到胸前一片濡濕，仔細看去，水輕漠青絲掩蓋下的雙肩也在輕輕的起伏，她竟是哭了。楚琉塵第一次看見水輕漠哭，隻能收緊了手臂抱住水輕漠。
很久以後，才聽到水輕漠聲音：“你拋棄我。”嗚咽著，帶著濃厚的指責意味，還有暴露無疑的不安。
楚琉塵愣了半響，嘴角的弧度卻上揚了許多：“對不起。”
“不準拋棄我。”
“不是你希望的麼，去過安穩的日子。”
“你不準放手，不準拋棄我。”
楚琉塵的眼角彎著應道：“是。”
楚琉塵伸手去抬起水輕漠的下頷，水輕漠剛哭過，眼底還蒙著一層水汽，光潔的臉上有淺淺的淚痕。楚琉塵俯下身，細密的吻鋪天蓋地而來。水輕漠迎上去，雙手攬住楚琉塵的頸，出奇的主動。
唇舌纏綿，分不清彼此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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