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31 更新時間：11-03-12 22:15
楚琉塵在宮中商議楚璃塵伐鮮契大軍糧草之事，直到深夜回來。他並沒有進內屋，而是留在了書房，桌上積著疊疊的公文，坐下翻開，滿滿都是關於楚璃塵伐鮮契大軍之事，而且反對多過支持。楚琉塵也知道鮮契經此一役已是成不了氣候了，隻是對於楚璃塵來說，隻有鮮契滅國才能平他心中恨意。這恐怕是他一生最為重要的事了，況且現在楚璃塵手握重兵，就算朝中下旨阻止也是無濟於事。而且現在楚慕塵和楚星塵咄咄逼人，他手上的兵權如果還能加上楚璃塵，那自然勝算會大出很多。現在這個階段，皇帝想要放手不予置評，那麼他要做的就是盡量拉攏楚璃塵收下勢力，保證楚璃塵的北伐。
“還不歇息麼？”水輕漠將一杯茶放在桌前，低聲問道。她其實一直都沒有睡下，從今天回來開始，她的腦子裏反複的都是陳襄在問那個問題“四爺為何爭天下”，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楚琉塵要參與在這權利鬥爭中，可是她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她躲過楚琉塵，後來決定站在楚琉塵身邊，但水輕漠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要爭這個天下？
楚琉塵聞聲知道是水輕漠，抬筆蘸滿墨汁，筆下不停著批閱口裏應著：“今日的公文還未批完，你先去睡吧。”
水輕漠沒應話，就站在他身邊，燈光下楚琉塵微微低著頭，側臉輪廓分明，這些日子他消瘦不少，更加清俊了。
“怎麼了？”楚琉塵看身邊沒有動靜，抬頭去看水輕漠，她整個人罩在光影中，影影綽綽的看不清神色。
水輕漠咬咬唇，才微微綻開笑容：“沒有，我在這裏陪你好不好？”
楚琉塵看了水輕漠一會，便把她攬過來放在腿上圈在了懷裏，再繼續批閱公文。水輕漠在他懷裏幾度思索，最終也沒有問他，為什麼要去爭這個天下。
隔天楚琉塵很早就去上早朝，水輕漠換了衣服準備應詔進宮，在府門口遇見將去看完吳媚娘的水沁雅，水沁雅一聲不吭的從水輕漠身旁走過，眼底裏是濃重的妒和怒。水輕漠笑笑便提裙上車，水沁雅要爭得是楚琉塵，每一個人都在爭，那麼她自己爭得是什麼？
她，忽然不明白了。
…………
“今天心不在焉的。”楚宣燁為自己滿上茶瞥了一眼身邊的捧著茶杯失神的水輕漠說道。
水輕漠被楚宣燁喚回神來，手心頓時驚出冷汗，在當今天子麵前失神拉出去斬頭都不為過，看了眼楚宣燁神色如常並無慍色才揣測著他的心思開口：“臣妾有罪。昨兒沒歇好，有些困倦。”
楚宣燁抬首仰望著頭頂的榕樹綠頂緩緩說道：“老四最近有得忙。”
水輕漠抬頭看著楚宣燁，試圖從他的臉上推測出些什麼，可惜或許是她道行太淺，得不到什麼結果。這段時間一來楚宣燁的精神時而好時而壞看來現在正是清醒著，但是最近他對於朝政都撒手不管，據楚琉塵的消息，楚宣燁連奏折都沒有看了。聽楚宣燁的那句話意思，他對於現在的形勢了如指掌。看來，薑畢竟是老的辣。
看這個情況，水輕漠也不冒著風險在話裏下著套探楚宣燁，但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接些什麼好，隻好陪著楚宣燁不深不淺的笑著。
待到茶都微涼，楚宣燁才開口：“慕塵最近倒是跑我著跑得勤，前腳剛走，你沒碰得著。”楚宣燁在這個農家院子裏住了一個月有餘了，楚慕塵時常出入水輕漠是知道的。
楚宣燁兀自地說下去：“這孩子長得不像他娘，倒是那氣骨十成十的遺傳了他娘。”
水輕漠想著，楚宣燁大概精神又不大好了，照之前的情況她隻需要靜靜的聽著就好。楚宣燁接著又講了許多回憶的事，斷斷續續的水輕漠連不起來，不過今天他倒是沒有把水輕漠當做楚慕塵的母親，可是後來他分明連眼神都渾濁了，水輕漠也摸不清他的精神算是好還是不好。
後來水輕漠是沒有想到楚慕塵回來的，他應著楚宣燁的話便扶著楚宣燁進了屋，水輕漠在背後跪了安就退了出去。從背後還分明聽到楚慕塵叫著楚宣燁父皇，楚慕塵比上一次更加陰鬱，仿佛整個人都罩在陰雲之下。水輕漠不能想象扶著自己的殺父仇人叫著父皇的感覺，皺著眉思索了一番，便揮了揮手踏出宮門。
晚上楚琉塵依舊有應酬，楚璃塵大軍糧草之事還沒有確定下來，楚琉塵不好有所懈怠。水輕漠這次並沒有等楚琉塵，香影伺候著洗漱後就早早的躺了下去，隻是那個問題還是梗在心頭，翻來覆去也無法入眠。
楚琉塵回來的時候，黑暗中水輕漠隻聽到衣料的簌簌聲，也不知道幾更了。她猜楚琉塵一定很疲憊了，況且不知道處於什麼懼怕她不想問出口，於是就閉著眼一動不動的裝睡。迷蒙中感覺身邊一陷，過了許久，身側卻響起了楚琉塵清冽的聲音：“阿輕，我們談談吧。”
“啊，楚琉塵……”
“什麼。”
“你，為什麼要爭這個天下？”
水輕漠鼓起勇氣問了出口，手中緊緊的攥著被角突然很怕聽到回答，自己想了一整天卻沒有想到什麼好理由能讓自己信服，也許自己出生的時代不同，雖說來這個時代的年頭也不少了，可是觀念這種東西根深蒂固地，對於政治天下水輕漠不想這個時代的人一樣抱著功利或者很強的掠奪心。所以，她也不知道楚琉塵回答自己的時候自己會是怎麼樣的心情。
身側的楚琉塵沉默了許久，水輕漠手心裏積著細微的汗，卻慢慢的有些失落。
“一開始不是要爭這個天下的。”突然楚琉塵握住了她的手，慢慢的開口，“一開始隻是想要保護自己，所以要培植勢力能夠在這宮中站住腳，後來身後勢力太多，保護的人也越來越多。漸漸地，就放不下了。阿輕，一旦我輸了，不僅僅是我，我身後的人，都會不得歸所。隻有站在最高處，才可以保護所有人，而且阿輕，我不認為我缺少庇護天下人的能力。阿輕，到了後來這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事。”
水輕漠轉身縮進楚琉塵的懷裏，手環在他的腰上漸漸收緊。她想過千萬種回答獨獨是漏了這個的，就像她在孤兒院裏必須委曲求全是一樣，都是生活讓你逼不得已。可是，她是消極的保全自身，那麼她的楚琉塵用這樣的姿態對待生活，該是多麼累。
“楚琉塵，我心疼你了。”水輕漠輕輕地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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