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67 更新時間:09-12-29 20:03
阿黎好不容易停下了笑,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氣,邊說邊點頭,“對啊,對啊,既然你是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前麵那兩句幹嗎要抄別人的,都跟第三句一樣俗不就行了。”(第二句是抄襲古人的話。)
夏赤兆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瞪著眼睛看她,阿黎目光炯炯地把他瞪了回去,對視半響,夏赤兆忽而哈哈大笑,猛地一揚馬鞭,馬兒吃痛向前飛竄,很快就和阿黎並駕齊驅、不分先後。
他回頭大聲叫道:“燚,快點!我們可不能讓這個小丫頭片子占了先!”
聽到夏赤兆叫他,燚一直跟著阿黎的三魂七魄才猛地收了回來,他這是怎麼了?阿黎的歌聲早就停了,可是他仿佛還能聽到,她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不停地盤旋,他愣愣地看著阿黎的一顰一笑,卻聽不到阿黎和赤兆的對話,耳邊隻有阿黎的歌聲。
這樣奇怪的感覺,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樣,被牽住了魂魄。在峽穀中時,當他殺光了那些殺手,當他再次望向阿黎的方向時,那裏已經空無一人。現在,他還能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感覺,心痛得無法控製,仿佛心髒被人活生生地剜掉一樣,他無法讓自己不去追她,不去找她……
向著前方的兩人,他突然大聲吼道:“你到底是誰?!”
阿黎被他的大聲震得一驚,回頭望去,褐色的瞳孔已變得微紅,迷惑、憤怒、不解、痛苦……諸多的情緒參雜其中,就這樣盯住她,她是誰?他又是誰?沒有人知道,阿黎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但是,此時此刻,阿黎想要拋開那莫名其妙的感覺,她就是她,永遠追求著快樂和自由,不需要任何束縛的阿黎!
阿黎將雙手攏在嘴邊,用比他更大的聲音,對著萬丈藍天、對著她自己、對著身後所有的人,高聲笑道:“露水清黎,我是……阿黎!”
風兒帶著阿黎的聲音傳遍草原上的每一個角落,遠處的牧人、羊群、碧草、藍天、眼前的同伴、戰馬、盤旋不去的蒼鷹……所有的,都在看著她,聽著她爽朗的笑聲,也都知道了她叫做……阿黎。
燚靜靜地看著她,看著看著,卻突然加速,黑兮向前猛衝過來,他瘋狂般地策馬飛馳著,囂張跋扈的聲音壓過了她的,高聲道:“焚天地之火,我是夏燚!”
兩人相望,無言。
一旁的夏赤兆忍不住插嘴,對著二人大聲說道:“赤土朝陽,我是夏赤兆!”
阿黎轉頭對他嗤笑,道:“這句倒還不錯,雖然還是差點,但總歸比剛才那句全是狗屁強的多了……”
夏赤兆見阿黎還在取笑他,哼了一聲,道:“赤土可以滅火,朝陽曬幹露水,你們兩個可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阿黎和燚相視一笑,轉頭策馬飛馳而去。轉眼之間,二人已將夏赤兆拋下老遠,隻聽得身後狂風中傳了他漸行漸遠的怒吼:“你們兩個給我慢點!不要仗著你們的馬比我的好,就……”
十四年的時光裏,阿黎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大笑過。
阿黎想:以後的日子,她也想要這樣的快樂。這些男人也許僅僅是一路同行的旅伴;也許在某一天他們會分道揚鑣、從此,今生,兩不相見;也許有一天甚至會刀劍相戈,一方死在另一方的手下;未來總是有著無數種可能,但是現在,在這片讓人心情暢快的大草原上,在彼此的歌聲中,他們卻莫名其妙地成了朋友,就像他們初相見時,那莫名其妙的殺戮追逐一樣。
朋友嗎?阿黎想著想著,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十四年裏,山上隻有那個男人和她說話,其他的人不會和她講話,也不敢和她講話。但他不是她的朋友,她的朋友是滿山的飛鳥野獸,它們自然更不會和她講話。第一次,她有了被稱為人的朋友,他們願意和她說話,跟她鬥嘴……
阿黎最終沒能趕得及吃她的午飯,等他們一行人來到鎮上時,西方的晚霞已經映紅了大半邊天。
聳立的竹製牌坊上用工整嚴謹的小纂,刻著小鎮的名字:莫石。
鎮子很小,隻有從南到北的一條青灰的石板大街,一眼就可以看到盡頭,但是街道兩旁大而奢華的客棧酒樓卻是不少,而且看起來生意都很不錯。街上隨處可見騎馬而行的路人,載重遠行的商旅、形容衣飾都頗為怪異的番客……,這個小鎮更像是一個南北方的驛站,供來往的行人吃飯歇息。
跟著一眾金主,阿黎自然不用再為衣食住行發愁,他們很快就住進了小鎮上最好的一家客棧。客棧的一層是酒樓,二三層提供給客人住宿,中空的建築格局,從二三層的走廊上就可以俯視一層大廳裏的觥籌交錯。
麻花辮顯然是眾人的財務總管,大把的銀票不斷地從他的懷裏掏出來,晃得老板的眼睛直冒金星,身子立馬矮了半截,笑容可掬地給他們安排了八間最好的上房。阿黎是女客,她的房間被安排在三樓,七個男人則住在二樓。末了,麻花辮上下瞅了阿黎一眼,還不忘讓老板去給阿黎買兩套女人穿的衣服。
銀子是他的,對麻花辮的安排,阿黎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好歹現在她是人家的丫鬟,總要穿得體麵幹淨些才不至於給他丟臉。
各人都有了自己的房間,眾人很快都回房去收拾行李,隻有阿黎一個人在一樓大廳裏坐著等著開飯,一是因為她根本沒有什麼行李需要收拾,二是她真的餓了,從早上到現在她隻吃了兩塊地瓜,現在隻怕她連爬到三樓的力氣也沒有了。
在阿黎的肚子叫到第十五聲的時候,那些男人終於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燚和麻花辮和她坐了一桌,其餘五個人則坐到了另一桌。
燚見她一臉菜色,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手中拿著筷子轉來轉去,時刻等著夾菜,嘴角一挑笑著問道:“想吃什麼?”
阿黎可憐兮兮地看了看他,氣若遊絲般說道:“隨便吧,我已經沒有力氣想了,隻要上的快點就行。”
麻花辮一邊招呼小二兒上菜,一邊看著她笑,“你這小丫頭片子倒是挺有意思的,既會騎快馬又會大聲唱歌,就是野了點不像女人。”
“什麼小丫頭片子?!”阿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隻是實在是因為力氣不足,所以氣勢大減,“我叫阿黎!而且我已經二十歲了!”
麻花辮狂點頭,“是、是、是、那阿黎,你從哪裏來的?”
眼睛盯著小二兒端菜的身影,阿黎隨口回道:“北冥國。”
麻花辮若有所思,然後抬頭憐憫地上下打量著阿黎,道:“從北冥國到夏丘國最少也要走上一年,怪不得你落魄潦倒成這樣。”
阿黎奇怪地回頭看他,“不用這麼久啊,我才走了三個月而已。”
“啊?!”麻花辮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從北冥來夏丘一定要繞過東北麵的東石國,三個月的時間怎麼能夠?就算不吃不喝天天騎馬也不可能?!”
阿黎更奇怪了,“為什麼一定繞道東石國,直接從北往南走不就行了。”小二兒端著菜已經朝他們走了過來,阿黎立刻坐直了身子,時刻準備開動。
麻花辮沉思,難以置信地搖頭,道:“夏丘和北冥之間有一個萬裏的荒原,那裏人跡罕至、幾乎到處都是野獸和有毒的瘴氣,別說你一個小丫頭,就是十個大男人也不敢直接進去,你是怎麼過來的?”
這次阿黎沒有回他的話,但是嘴巴也沒停,因為菜已經上桌了,她沒有功夫說話。
麻花辮等了半天也不見她搭話,他大概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無視過,抬手就照著阿黎的頭,給了她一筷子,道:“問你話呢?!”
阿黎痛得哎呀一聲叫了出來,伸手捂著自己的頭,抬眼憤怒地盯著他,塞得滿滿地臉頰隨著她的咀嚼,動啊動。嘴裏艱難地嘟囔著:“等……我……吃完行不行?”
麻花辮無可奈何,轉頭看了一眼燚,燚邊夾了一口菜,邊笑著說道:“行了,赤兆你就別問了,還是趕緊吃飯吧,要不一會兒菜可就都沒了。”
夏赤兆頓時醒悟,低頭一看,盤子裏的菜已經被阿黎吃了七七八八,中間他愛吃的那盤清蒸鱖魚已經成了白森森地骨架,獰笑著瞅著他……
他拿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轉頭看了一眼燚,喃喃說道:“燚,她是不是女人啊?”
隻要能讓阿黎吃飽飯,基本上什麼事情阿黎都能夠答應。
阿黎抱著麻花辮塞給她的一大堆衣服和胭脂水粉,看著眼前騰騰地冒著熱氣的洗澡水,想著他的吩咐:“去把這個換上,記得打扮得漂亮點,一會兒陪我出去逛街。”
逛街?不是隻有女人才逛街嗎?大男人逛什麼街?而且這個小鎮隻有一條大街,從頭就能看到尾,有什麼好逛的?
阿黎趴在浴桶的邊緣,溫暖柔軟的水包圍著她的全身,阿黎用力吸了吸鼻子,還是有些堵而且好像已經聞不到什麼味道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夫呢?然後她又歎了口氣,還是算了吧,那些湯藥太難喝了……
阿黎抬手從頭上抽下她的發繩,烏黑濃密的長發瞬時灑滿整個浴桶,覆蓋在她晶瑩如玉的皮膚上。阿黎低頭看著她手裏一尺左右的發繩,輕輕地撫摸著,繩子透明的顏色,甚至能夠讓人穿過它,看清阿黎手上的紋理,繩子上冰冷的溫度傳到她的指尖,不禁讓她全身一顫。
阿黎閉上眼睛,抓住繩子的手微微加力,繩子忽地發出炫目的光芒,在阿黎的手中宛如靈蛇一般舞動。片刻之後,光芒散盡,繩子癱軟下來,阿黎也睜開了眼睛,沮喪地歎氣,她現在的內力還是不能夠完全地驅動影絲。
那個男人閉關之前,為了防止她逃跑,封去了她全身的內力。虧得她早有準備,事前移動了幾個穴位,才不至於變成廢人一個,而且憑著她殘存的三成內力,她成功地從那座山上跑掉了。
想著那個人,阿黎摩挲著肌膚的手不自覺地加力,她深吸了一口氣,把她的頭深深地埋到了水裏……
洗完了澡,阿黎好不容易才穿上那件囉哩囉嗦的女裝,寬寬的水袖,長得拖在地上的裙擺,阿黎皺緊了眉頭,這是什麼衣服啊?穿上它要怎麼騎馬,怎麼走路,怎麼去逛街啊?
她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黑暗裏已經帶上了隱隱的月光,阿黎打了個哈欠,都這麼晚了,麻花辮估計不會再找她去逛街了,還是早點上床睡覺吧。躺倒在舒服的床上,覆著溫暖的帶著淡淡清香的被子,她想她差不多已經兩個月沒有睡過床了,想著想著,阿黎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朦朧中,她似乎聽到麻花辮在門外叫她的聲音,聲音持續的時間還有點長,阿黎生氣地把頭包在了被子裏,好像還衝他狠狠地嚷了一句,讓他走,不要打擾她睡覺!沒辦法,被人吵著,所有人的脾氣都不會太好。麻花辮臨走時好像還對她說了一句什麼:晚上要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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