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日月旌旗

章節字數:5022  更新時間:09-12-14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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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冠儒服委丘墟,文采風流化土苴。

    尚有陸生坑不盡,留他馬上說詩書。

    -----陸次雲

    一,首戰

    弘光元年潤六月初六

    江陰

    “報!”一名小卒衝進了縣衙,“報陳大人,黃港口處出現清兵的船隻!”

    這天是潤六月初六,陳明遇剛準備好守軍的武器和部署,尚未來得及請閻應元入城,清兵就已開始了反功。

    陳明遇拍案而起:“清兵大概來了多少人?”

    “從船隻來看,大約有上千人。”

    “馬上通告江陰百姓們,準備武器,聽我號令,準備迎敵!”陳明遇吩咐著,匆忙站起身走出縣衙。

    葉南山聽見了召集的鑼鼓聲,帶著葉隱出門集合,中途遇到了王大車,見他手裏拿著一張精致的連弩,感到有些奇怪,問:“大車,你會用連弩嗎?”

    王大車比劃著手中的弩,道:“葉老,您不知道,我王大車從小就是玩弄這玩意兒長大的。”

    “哦?”葉南山奇異的盯著他的弩,“怎麼以前在北方從沒見你用過它呀?”

    王大車到也爽快,直接答道:“葉老,事到如今大車我也不瞞你了,我本也是南方人,原名叫王雲岡,從小就是靠打獵為生的。大概是十六年前吧,我的家鄉發生了大旱,餓死很多人。而肚滿腸肥的狗官竟然不肯開艙賑災。鄉親們一怒之下,殺了狗官,造了朝廷的反。那一年,正逢陝西民變,我們便去投靠了他們。後來我投身在八大王營下,轉戰各地。”

    “八大王?你說你跟過張獻忠?”葉南山對王大車的身世感到很是吃驚。

    王大車點點頭:“對,當時八大王軍中還有神射王雲岡一說。後來,我們在穀河遭到圍剿,混亂中,我與大部隊失散了,於是就裝成了難民,逃到了河北高陽。最後還是虎子他媽救了我一命,從此我便改名叫了王大車,在高陽以賣饅頭為生,過著平凡百姓的生活。”

    “難怪難怪。”葉南山點點頭,“從前就覺得大車你為人仗義豪爽,原來你還有這般經曆。”

    王大車舉起手中的弩道:“原本我隻想著能拾回一條命,就安安分分的把下半輩子過了吧。可惜如今清妖肆虐,欲亡我族。國難當頭,我王大車絕不做奴才苟活。今日起,當初的神射王雲岡又回來了!”

    說罷,王大車豪放的笑了起來。

    ……

    陳明遇召集鄉兵鄉民們部署好一些,接下來,就等待來犯的清兵了。

    清兵由水路進攻,自黃港口登陸,大約有一千人上下,由清將帶領著,耀武揚威的開進江陰縣。本想洗劫一番的他們卻驚異大發現江陰縣城內空無一人。

    “停!”清兵將領忽然警覺的聽下馬蹄,“這麼大一座縣城怎會內空無一人?謹防有詐,暫時停止前行。”

    可惜他已意識得太晚,他話音剛落,隻感到頭上被石頭砸了一下,剛想回頭,隻聞城中鑼鼓聲大震,緊接這無數的石子兒從四麵八方飛擲而來,周圍的房屋上站滿了人,滿耳盡是“殺韃(河蟹)子!殺漢奸!”的叫喊。

    清兵們抱頭亂串,躲避著飛來的石頭子,頓時亂了陣腳。

    此時,從屋舍周圍衝出了幾百名手持鋤頭鐮刀的百姓,他們高呼著:“把滿清強盜趕出江陰。”,怒氣化做手中武器的力量,對著來犯清兵一陣亂挖亂砍,不一會,上百名清兵已屍橫街頭。而其餘的都紛紛亂亂,潰不成軍。

    “撤,快撤!”清將也慌了陣腳,忙呼喚著殘部撤出江陰。

    清將帶著一群殘兵敗將逃到黃港口,見自己的船支還在,鬆了一口氣。他對自己的部下們大喝:“今天首戰不利,大家先上船,整頓一番再戰。此次入江陰,三日不封刀!”

    剛說完,隻聞船上傳來一聲:“滿清強盜,你們已經沒機會了!”

    “神射王雲岡在此!見閻王去吧!”王大車出現在清兵船隻的甲板上,端起手中連弩對準清將。隻聞“嗖嗖”幾聲,幾支利矢已射穿清將咽喉。清將還未反應過來就已應聲倒地,一命嗚呼。

    頓時,殺聲四起。許用率領著幾百名鄉兵從蘆葦地裏跳出,長矛由四麵刺來。清軍吃了敗仗,又剛失主將,早就亂了。現又見伏兵四起,都爭先逃命。被鄉兵殺死的,自相踐踏死的,逃到水裏淹死的,不計其數。黃港口一帶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

    此次進攻江陰的一千多名清兵全軍覆沒……

    二,日月河山

    弘光元年潤六月

    江陰

    初戰告捷,江陰軍民們設宴慶祝,酒宴上,大家都互相說著自己在在戰鬥中是如何如何殺敵的。無一不開懷暢飲。

    “大車哥真不愧神射啊!將那清狗送回老家了!痛快!我們敬大車哥!”

    王大車一連飲進了幾碗酒,大笑:“這還要歸功於陳大人的安排呢!”

    “對,此次打退清兵,陳大人功不可沒!”鄉親們紛紛向陳明遇敬酒,“來,我們大家敬陳大人。”

    陳明遇欣過敬酒,拿出一張黃緞布,對大家道:“鄉親們,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大家互相望了望,都搖頭。

    “這是清廷送來的勸降書!”陳明遇笑道,“這封書信裏說錢糧猶小,剃發事大。說我江陰小城擋不住他清軍,若我們江陰人肯剃發,做他滿清順命,他滿請就不動我們一絲一粒。勸我等向他清廷獻城投降!”

    “放他們清兵的狗臭屁!”王大車第一個站出來罵,“清廷向來不講信義,當初我與葉老在北京,見到他們的頭頭多爾袞,也是說什麼會與百姓秋毫無犯。結果沒多久,就有滿洲人來將我們的地圈了去。我們要是投了他們,豈不是任他們宰割?”

    “說得對!這哪是做什麼順民,明明就是做奴才!”

    “絕不做奴才!頭可斷,發不可剃!”許用激憤道。

    陳明遇見士氣如此高,拍手大叫:“好!我今天就當眾燒掉這封勸降書,今後我們江陰軍民,上下一心,與清兵鬥到最後一口氣。讓他們明白,他們的刀槍硬不過我們漢人的脊梁!”

    說完,陳明遇將那張勸降書在供奉神靈的灶前焚毀。

    “陳大人。”席間葉隱站起來發言了,“陳大人,小生有一請求。”

    陳明遇應道:“有何請求,請說。”

    葉隱思索片刻,道:“若清兵再次來犯,請允許我參加鄉兵們的戰鬥。”

    “你要參加戰鬥?”陳明遇打量著文弱的葉隱,又轉望向葉南山。

    哪知葉南山聽了自己孫子主動要參加戰鬥,興奮不已:“好!葉隱,你終於長大了。祖父書房的牆上掛有一把寶劍,你去把他取來,今後,你要用此劍為我們漢人爭一口氣!”

    陳明遇聽了也滿意的點點頭:“書生亦提三尺劍,斬盡胡妖與家奴!嗬嗬嗬,我們江陰能做到上下一心,何懼他清廷人多勢眾。明日,我就去請閻應元大人入城主持大局,城中糧餉,任命王華,夏維新管理,你二人當盡心盡力,切勿負眾望。”

    “王華領命!”“夏維新領命!”

    ……

    次日,陳明遇將江陰的事一一告訴了在城外居住的閻應元並勸說他回江陰主持大局。閻應元聽後,麵色沉重,經過思索,還是決定了:“事到如今,恐怕我也顧不得娘親了。”

    做出決定後,他向舍內躺在病床的母親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閻母深明大義,對兒子道:“麗亨,家國為重,江陰百姓需要你,你就放心的去吧。老母會自行照顧的。”

    七月初九,閻應元在百姓的夾道歡迎聲中,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江陰。城樓上,樹起的日月大明旗在風中獵獵飛揚……

    三,發兵

    弘光元年七月

    南京--清兵大營

    南京的清兵大營裏,之前躊躇滿誌的豫親王多鐸近來變得沉鬱寡言了。在攻破南都之後,他原本以為大清可以迅速占領江南,但怎麼也未想到,一道剃發令就激起了一場風起雲湧的反清浪潮。太湖吳易,鬆江陳子龍,嘉定黃淳耀都先後舉起抗清義旗。清朝自入關以來,麵臨了前所未聞的危機。近日接到了明室皇裔唐王朱聿鍵稱帝福建,魯王朱以海監國紹興的消息後,多鐸心中更是有如火燎。

    “報!”一名清兵進帳,將手中折子承給多鐸,“貝勒爺,江陰急報!”

    多鐸迅速接過折子,打開一看,頓時雙眼圓睜,麵目扭曲得猙獰恐怖:“小小江陰,竟然久攻不下!一群飯桶!都是飯桶!”

    他用力的捶打著案桌:“傳本王令,派劉良佐遣大軍限期拿下江陰!”

    “是!”

    “等等!”那小卒剛要轉身出帳,多鐸有喚住他,“再調七王,薛王,十王,摔軍前往督戰!破城後,十日不封刀,滿城屠盡!”

    “是!”

    多鐸拳頭越攥越緊:“本王不信,我大清數十萬鐵騎踏不平你小小江陰!”

    急火攻心,多鐸隻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

    “不好!貝勒爺倒了!”

    ……

    四,圍城

    弘光元年七月

    江陰

    夏夜的江陰,寧靜而沉悶。

    遠山,近村,叢林,土丘,全部蒙蒙朧朧,象是罩上了層黑紗。夜風拂著旌旗,獵獵作響,城樓上可以看見哨兵們稀稀疏疏的火把在遊動巡邏。放眼望去,依稀可以看見遠處密密麻麻的營帳,那裏駐紮著清廷派來攻打江陰的降將劉良佐的大軍。

    夜已深了,閻應元獨自一人在書房裏望著案桌上的一張地圖反複的研究著。燭火明滅,燈影搖晃,映在地圖上的山嶺城池交錯搖動,仿佛地圖上的兩軍正交鋒著。房門“吱”的一聲緩緩推開了,隨之傳來了孩童稚嫩的聲音低聲:“叔父,我來了。”

    閻應元應聲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八九歲的童子,頭上裹著紅頭巾,雙眼伶俐,牙牙小語,足動人

    憐。小孩叫陳二郎,是閻應元的侄子。

    “是二郎來了。”閻應元望著跑至自己麵前陳二郎,撫摩著他的腦袋,“二郎,你去城外這兩天有沒有發現清兵營裏的動靜?”

    陳二郎眨著一雙黑眸子,點點頭:“我聽營裏有人說,清廷派了三個王爺來督戰,有個七王可能明天就要到了,他們可能又會打來。還有,我見兵營裏有很多人在用牛皮做那種很大很大的盾,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的。”

    “很大的牛皮盾?”閻應元思考了片刻,暗自點頭微笑,似乎已有了注意,“看來,明日得叫鄉親們熬些滾燙的油給清兵做見麵禮了。

    翌日,閻應元一早就召集了鄉兵與百姓:“鄉親們,清兵圍城有一段日子了,他們很快就會按耐不住攻城,大家需做好準備,捍衛江陰。”

    許用站出請命:“閻大人,許用願帶五百鄉兵守衛北門!”

    閻應元想了想,命令道:“好。北門由你帶鄉兵鎮守,再加派三百人駐城樓下增援。自當小心。”

    “許用領命!”

    許用剛退回人群,站他身邊的葉隱提起手中寶劍,道:“許大哥,我同一你快去!”

    閻應元繼續發號釋令:“王華,夏維新,你二人主管軍餉。參與殺敵者,每人賞銀一兩,以勵軍心。”

    “王華領命!”“夏維新領命。”

    “王大車,劉宰!你二人領鄉兵二百人據守城南。”

    “領命!”

    ……

    五,斬王

    弘光元年七月

    江陰

    風聲鶴唳,金戈鐵馬。肆湧暗雲,兵臨城下。

    密集如雲的清兵排列著各種陣形,舞動手中長戈,猶如一片長矛鐵戟的海洋起起伏伏,雄偉壯觀,以排山倒海之勢向江陰城壓來。

    “全軍聽命,擂鼓,備戰!”隨著許用一聲令下,城樓上戰鼓鏗鏘,百名勇士拉弓上箭,對準了城下成千上萬的清兵。雙方已成劍拔弩張之勢。

    隨著七王令旗一揮,城下的這片兵海猶如洪水奔瀉,怒濤驚浪,奔騰咆哮,一瀉千裏,吼若雷鳴。他們架著雲梯,殺喊著向城牆撲來。

    “放箭!”許用亦揮動令旗,勇士弓弦一齊將箭射出。頓時箭如雨下,飛向清兵們的腦袋,城下衝在最前的清兵紛紛中箭倒地,又遭後麵撲上的士兵踩踏。一時間,殺聲震天,戰鼓動地。清兵們揮舞著戰刀,前仆後繼,踩踏著同伴的屍體,在箭雨中殺喊著,將雲梯架至城牆之下。

    葉隱見清兵已架好雲梯,忙通知許用:“孝儒大哥,清兵已經架設了雲梯,就快登上來了。”

    許用忙吩咐:“馬上調城下的三百名鄉兵上城,準備與清兵肉搏!”

    “是。”葉隱緊握住腰間寶劍。

    第一批爬上雲梯的清兵大多中箭墜落,主將七王看了這情況,大吼一聲,將腦後的辮子甩到嘴裏咬著。舉著大刀便向前衝。士兵見主將如此勇猛,士氣大增,不一會,又密密麻麻的逼至城下。

    七王一手抓住雲梯向上攀爬,一手舞動戰刀擋去射來的箭。很迅速的便爬上城牆,守城義兵剛發現尚未來得及反映,已經被七王砍掉了腦袋。清兵們跟著一個個全攀了上來。城上的勇士們放下手中弓箭,操起身邊找已備好的大刀長矛與敵撕殺起來。

    兵戈相鳴,血花漫天。

    七王一上城就連斬義軍數十人,殺得正起勁。葉隱看準了機會,趁其不備,拔出寶劍,迅速朝其麵門刺去。哪知七王反應極快,對著刺向自己的劍一口咬去,正好咬住劍尖,使葉隱進退不能。同時他舉起手中大環刀,欲砍向葉隱。一發千均之際,許用操起長刀,風馳電疾般刺進七王後背。隻聞一聲慘叫,七王的手中大環刀掉落,身體已被長刀刺穿。緊接著,七八名鄉兵的長矛又紮進了他的身體,頓時血流如柱。

    大家一齊用長矛挑起七王的身體,由城樓拋甩下去……

    清兵折了主將,立即潰亂。殺光爬上城樓的清兵後,勇士們繼續拉弓上箭,又是一片箭雨襲往城下。

    沒有了主將,攻城已不可能。但七王被戳了七八個窟窿的屍體還在城腳下。幾批清兵頂著用牛皮製作的大盾朝四麵移來,欲搶回那個滿清王爺的屍體。堅厚的牛皮盾擋住飛矢,躲在裏麵的士兵毫發無傷。

    許用見弓箭已經無用,便吩咐:“快,將熬好的滾油拿來,等敵人一靠進就澆下城去!”

    果然,待清兵剛接近七王的屍體,城上滾燙的油水傾盆而下。直接燙穿了他們的牛皮盾。城下撕心裂肺的慘叫連成一片。

    “好!點火,放箭!”

    飛箭似流火,遇油即燃。城下四處火光,上下通紅。忽然東風大起,風助火勢,烈焰迅速擴張,猶如一條憤怒的火龍,吞噬城下清兵,又向剩餘的殘部猛撲。混亂的清軍陣營裏,人相喧嚷,馬盡嘶鳴。而僥幸活下的清兵也都丟盔棄甲,朝大本營逃去了。

    戰鬥勝利了,如血的殘陽映著城樓,那被血染紅了的日月旌旗在夕陽的餘輝中迎風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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