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再遇

章節字數:3048  更新時間:09-12-20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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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雨言一行人帶著梁宇到了家附近的一家教會醫院,先讓醫生給梁宇做全身檢查。

    醫生在梁宇身上摸來摸去,又拿聽診器聽了半響,轉身對他們說:“孩子沒什麼大事,隻是受了點皮外傷,內髒並沒有問題。”

    “呼”,眾人長出了一口氣。梁宇是梁家最小的兒子,又是四姨太的寶貝,四姨太向來和六姨太不和,連帶著並不喜歡梁雨言,梁宇和這個姐姐倒是親近。要是真的出了點事情,四姨太非要活剝了他們不可。

    梁雨言一路上給梁宇買了不少東西,糖果、玩具……幾乎是要什麼買什麼。

    終於回到梁府,經過花廳時,四姨太一眼就看到了兒子胳膊上的傷口,驚叫著跑過來:“怎麼回事?誰弄的?”

    梁宇抱著手裏的玩具,看了一眼梁雨言,答:“姐姐帶我去看燈,走路的時候摔了。”

    梁雨言心頭一寬,一旁劉媽和老李也隨聲附和,四姨太心疼地拿帕子在梁宇胳膊上一頓抹,邊低聲訓斥道:“真是的,沒事不好好在家呆著出去瞎逛什麼?出去也就罷了,也不跟個靠譜的人!”

    六姨太恰巧不在花廳裏,梁雨言心頭有委屈——那又不是我撞的。可想想,卻還是裝作沒聽見她的嘟囔,上樓去了。

    一連幾日過去,梁雨言沒再出門,梁宇還是鬧著要出去玩,她卻不敢再做主張,隻是拿“不去”兩個字應付。她自己不過是在家裏走走,或是躲在房間裏看書。

    終於,她也待得有些發悶了,想起那天和孫寧出去有些不歡而散,便想叫她出去,省得孫寧一直為說錯了話而耿耿於懷。

    打電話過去,聽得幾聲“嘟嘟”,終於有人接了。

    梁雨言問:“阿寧,今天有空麼?一起出去吧,我請你看電影,怎麼樣?”

    “是梁小姐吧”,回答的卻不是孫寧,是一個略略有些蒼老的聲音:“我是齊媽。我們家小姐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去見朋友。”

    “哦”,梁雨言有些失望,“那算了,等她回來有空讓她回個電話給我。”

    掛上了電話,梁雨言隻覺得百無聊賴。

    外麵剛剛下完了一場雨,從窗子裏看出去,滿園的花草愈加嬌豔,經了一番水洗過後,紅的綠的顏色更為飽滿,像是要從枝葉上流瀉下來一樣。輕風一過,帶起雨打落的花瓣和清新的草木氣息,有一股輕甜的香。

    梁雨言披了件外衣,在花園裏四處晃,花園雖大,逛了不到半個時辰也就出來了。

    她穿過正房庭院,便要往裏走。

    “小姐!小姐!”負責澆灌花園的曲三跑過來,“那裏去不得的。”

    梁雨言這才恍然想起,再往那邊走就是淨園了。想要轉身回去,想到從前淨園裏開得如火如荼的牡丹,終是有些懷想,低低問道:“真的不能去麼?我隻是想看一看,就一會。”

    “……”曲三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忍心拒絕自家小姐,此刻她的臉上有一些哀求的神色,一雙眼企盼地望著他。

    他咽了下口水,為難地說:“小姐,淨園從大太太……”,他有些猶豫著收回了下半句,“牡丹花早就沒了,園子裏都是荒草,您要是想看,在門口也能看見。”

    “也好。”梁雨言歎了口氣,“那我就去門口看看吧。”

    淨園離街道隻有一牆之隔,且牆是極低的,大概隻到人的脖子那麼高。梁雨言剛走出家門,便看見淨園的牆下站著一個人,穿著黑色的西裝,正看著園子裏麵。

    這背影看著像是他,梁雨言猶豫了半響,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叫他,想了一想,最後叫:“杜先生。”

    那人沒有回頭。

    梁雨言又喚了一聲“杜先生”,那人看看四周並沒有別人,方回過頭來。

    是他。

    他訝異地抬了抬眉毛:“梁小姐。”

    梁雨言問:“你來這裏做什麼?”

    他笑了笑:“從前就聽說梁府的牡丹是城中一景,如果不來看看,豈不可惜。沒想到好容易騰出時間來看,卻又荒蕪了,想來隻有等以後。”

    他想起來什麼似地問道:“對了,梁小姐,方才你叫我‘杜先生’?”

    梁雨言抬起眼睛,直直望著他:“我聽人說,杜府的二公子也叫做衍澤。”

    她的語氣平靜,然而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過來,卻分明是責怪的意思。

    紀衍澤不防這樣一個文靜的小姐也有咄咄逼人的時候,有些驚愕,卻笑道:“你消息倒靈通——我是杜陵北的兒子,不過我並沒騙你,我的確是叫做紀衍澤。也是在杜府做文書。”

    這回輪到梁雨言有些發愣,看著他,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既是杜陵北的兒子,又怎麼會姓紀?

    紀衍澤給她解釋:“我跟我母親的姓,她姓紀。你既然知道我是杜陵北的兒子,想必也聽說了我母親的身份”,他頓了頓,“她是沒有名分的,我的身份也是尷尬,幹脆就跟了母姓。”

    梁雨言心下了然,若說戲子和歌舞女,雖然也是風月場中的人,名聲上到底和妓女是不同的。杜陵北堂堂大員,怎麼肯收一個妓女入府?

    紀衍澤有些落寞地笑了笑:“我在杜府裏做些文書的工作,有時跟在老爺身邊,不過和普通的文書並沒什麼兩樣。”

    梁雨言側頭看過去,紀衍澤的唇角微微抿著,並不是十分難過的表情,像是習慣了。

    可她還是心下惻然,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

    紀衍澤抬起頭來笑了笑:“沒關係”,語氣一轉,“我來這裏,一是想看看花,還想著或許能碰見你,沒想到真的看見了。”

    梁雨言微微一窒,卻沒有低下頭去,隻看著遠方,像是有些發愣的樣子,越發顯得一雙眼如同秋水。

    紀衍澤心中一動,卻肅了神色:“隻顧著說閑話……倒把要緊的忘了。我聽大哥說了你們在江陰路上遇見的事,你要小心。”

    他大哥?梁雨言想了片刻才想起杜茗軒的那檔子事,早已被她拋到腦後去了,莫名其妙道:“我小心什麼?明明是他錯,再說,這事不是都過去了麼?”

    紀衍澤搖頭,語氣裏不掩焦慮:“我不是說這個。大哥……杜茗軒他素來愛在女人身上動心思,敢和他頂嘴的女人為數不多,你是第二個。越是強橫的女人,他越是想要得到。那天他還問起你不少事情,虧得大管家和我相熟,知道我的心思,隻說了不知道。我瞧著有些不好,你要小心些。”

    言畢,仿佛怕她不信似的,又說了一句:“我本不該說的,梨春社的頭牌花旦,就是那個叫楊芸的,你知道麼?她就是當初扔了大哥送去的花,反倒被他死纏上,一來二去到底到手了,本來也是冷若冰霜的一個人……”

    梁雨言麵紅耳赤,一張臉好似熟透的櫻桃,紅的像要滴出血來,心中卻又一波一波地暖——他跑到這裏來,原來是為了告訴她這個。

    於是她點頭,鄭重地說:“我會注意的,你放心。”

    你放心。這三個字不似閑聊的話語,卻如同是鄭重的承諾一般。

    一時間,兩人之間空氣凝滯了,連紀衍澤也有些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陡然間眼角卻瞥到了園子裏瘋張的雜草,於是轉開話題:“看來要想看梁府的牡丹,也隻能等到來年了。”

    “來年?”梁雨言輕輕笑了,也看著那已經一人多高、長滿了整個園子的雜草,有一點莫名的悵惘,“隻怕以後再也看不到了……自從大太太死了,這個園子就再沒有人照料,先前那些牡丹全都死了,以後一直都會這樣下去了罷。”

    對於梁府裏的種種過往,紀衍澤也略有耳聞,他於是問了一句:“多久了?”

    “你是問大太太什麼時候死的麼?”梁雨言長出了一口氣,“我記得是去年的三月罷,才一年多,就成了這副樣子。現下梁府裏,怕是早就忘了這麼個人吧?”

    她停了一下,倚在牆上,接著說:“其實大太太很好,我還記得小時候她總是抱著我哄,給我好多糖吃,對哥哥們也很好……不過是不屑於爭寵罷了。那樣好的一個人,說死就死了。”

    紀衍澤點頭:“這世上的事,誰能說的清呢——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今天跟你說的話你要記住。關於杜茗軒的話不要給旁人提起,父親管教家人是很嚴的,若是說出去隻怕會惹禍。”

    “對了”,他走出幾步,回過頭來微微笑道:“杜太太說要常請各府的人過來玩,若是有時間你也一塊來吧,多熟悉熟悉也好。”

    這是邀請了。梁雨言望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不遠處傳來汽車的行駛聲音,這條街並不長,極是肅靜,隻有梁府一家。單是淨園的牆就占了小半條街。

    想必回來的是自家人,梁雨言不欲讓人看到他,於是催道:“你快走。”

    紀衍澤明白她的意思,略一頷首,快走了幾步,順著街走下去,在街另一邊的盡頭一拐,人影便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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