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71 更新時間:11-07-15 16:59
就在這時,杜茗軒卻突然鬆開了手。梁雨言被扼死的喉嚨驀地吸進清新的空氣,止不住嗆咳起來。
紀衍澤忙上前扶住她:“你怎麼樣?”
梁雨言沒有力氣答話,大口大口地喘了十幾下,才慢慢地平複過來,睜開眼,仍然覺得麵前天旋地轉,勉強答道:“我……我沒事。”
杜茗軒看著梁雨言:“我今日放過你,不過你要記得,如果楊芸在梁府過的不如意,我要你們全府的人陪葬!”
說罷,看著劉江:“拿槍來!”
劉江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裏的槍,看了看梁雨言,又看看杜茗軒:“少爺,你要做什麼?”
杜茗軒不耐煩地皺眉低喝:“拿來!”
劉江無法,看看一邊的陸方沒有出言阻止的意思,不情不願地把槍遞給杜茗軒。
杜茗軒緩緩舉起了槍,梁雨言心下一驚:他要做什麼?
紀衍澤見狀,急忙擋在梁雨言身前:“大哥……”
杜茗軒斜掃紀衍澤一眼,並不答話,唇角含著一絲笑,瞄準了片刻,扣動了扳機。
子彈並不是朝著自己,梁雨言看著子彈流矢般飛去的方向,靶子離他們所站之處約有十幾米遠,他們隻能看到子彈沒入靶中,卻看不清究竟打到了哪裏。
有人見杜茗軒開槍,到靶子旁邊等著看結果,他並沒看見之前發生的事情,因而不知道這邊的氣氛緊張,興奮地高聲叫道:“杜少爺,正中靶心!”
周圍有正在練習的人聞聲跑過來,看了看靶子之後便是一片轟然叫好之聲。
不獨是杜茗軒,連劉江也笑了,隻有陸方從頭到尾都是靜靜地看著,沒什麼表情。
“看見了吧?別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杜茗軒從梁雨言身邊走過去之前,低了頭對她說,“如果忘了的話,你們梁府的人都會和那靶子一樣。雖然梁府也是大戶人家,要殺幾個人也不算很難。素聞六姨太很會爭寵,可我想,她總敵不過我手裏的槍。。”
他的手裏轉著那把黑亮的手槍,在陽光下反射出攝人的光澤:“紀衍澤,你剛才可真是英勇——我要是真的開槍了,你躲的開麼?想英雄救美也要看看自己夠不夠分量。”
杜茗軒長笑一聲,把槍扔給趙江。趙江跟在他身後出了射擊場,並沒有理會門口軍士的敬禮。
“對不起,我來的晚了。”紀衍澤的話把梁雨言從驚嚇中拉回來。
“沒關係……咳……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要被他掐死了。”梁雨言說罷,才想起自己是和廖蓉一道來的。轉頭問廖蓉:“還有事麼?沒有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廖蓉看著她,眼裏滿是抱歉:“梁雨言,對不起,我隻是想來這裏走走——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來這裏。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梁雨言擺了擺手:“沒關係。”
她轉過身去,剛才那種將死之時的體驗讓她現在無比疲憊,一心隻想離開這裏。
紀衍澤擔憂地看著她,突地想起一件事來,於是說了一聲:“下次,你離我大哥遠些——我想應該告訴你一聲,葉晨曦已經放出來了,我著人送他走的。”
梁雨言隻是往前走,如同沒有聽見紀衍澤的話。經曆了這樣的事,她連對紀衍澤也無心說話,何況是關心葉晨曦。
她想不明白,杜茗軒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的把事情往自己身上賴?
紀衍澤上前追了幾步,攔在她麵前:“我送你回去。”
梁雨言對杜茗軒的霸道厭惡到了極點,原先因楊芸的事情對他生出的同情和一點感動飛到天外,連帶著對杜家的人都起了厭惡,想想自己無緣無故地幾乎死在這裏,全力壓下自己的怒氣:“你讓開。”
紀衍澤從未見梁雨言臉上有過這麼大的怒氣,她的臉因為憤怒漲的通紅,睫毛隨著說話微微顫抖著,像是振翅欲飛的蝶,眼睛更是盈盈,像是注滿了水——雖然她是生氣著的,可紀衍澤覺得,下一秒她就會哭出來。
他怔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梁雨言早繞過他,徑自離去。
廖蓉也沒了心思,和廖元勉強說了幾句話,二人就一道走了。
偌大的射擊場上,除了零零散散訓練的士兵,就隻剩下紀衍澤和陸方。
陸方不論何時,都像是一尊雕塑,雖然身為杜府的大總管,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不存在似的。
但此刻,他看著紀衍澤的表情,也有些憂慮。
紀衍澤本來是和他一樣的人,心緒陰晴總像是隱在人皮麵具之下。陸方一開始以為他如府中人傳言的那樣,不過是個繡花筒子,中看不中用。因此隻是暗暗可惜:紀琳那樣的人,生出來的兒子也是一樣文弱的。
直到看見平日裏被杜茗軒辱罵甚或被下人們指指點點地議論,紀衍澤也總是沒聽見一般,麵色如常。可陸方是老江湖,自他的眼裏似乎能看出那一簇燃燒的火苗,陸方這才覺得紀衍澤並不尋常,因而留了心。
紀琳的死訊傳來時,紀衍澤正和杜陵北、杜茗軒一道在處理事務,杜陵北雖然對這個兒子淡淡的,也從未正麵承認過他的地位,但對他辦事的能力倒是滿意的。紀衍澤為人謹慎,對人說話又不居高臨下,稍有些見識的人都知道紀衍澤是杜家小兒子,誰肯和他過不去,因此辦起事來比杜茗軒還妥當些——杜茗軒總是以命令的口氣要求別人做這做那,雖然那些人表麵上總不好說什麼,暗地裏難免使些絆子。
聞得母親死訊,紀衍澤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杜陵北也有些惻然,好言安撫了幾句,讓紀衍澤先回房去了。
而當晚,陸方見到紀衍澤時,卻注意到,他的眼周光潔明亮,並無大哭過的痕跡,隻是眼底的一抹黑愈加深了。
從那時起,他甘心情願地選擇跟在紀衍澤身後——當然也隻是暗地裏。
陸方清楚,紀衍澤已經不會真的哭了,他的所有悲傷都已經刻在心裏,所有欲哭無淚化成刻骨糾纏的恨和欲,總有一天,它們會燃起來,毀了一切。
從那以後,紀衍澤愈加沉穩,甚至從他眼底再也看不到洶湧的暗流,有的,隻是沉沉如夜空般的黑。
無論是杜陵北說什麼,他都會笑著說:“好”;無論杜茗軒怎樣咒罵——那咒罵有時連上了紀琳,連陸方聽著都忍不住要捏起拳頭——紀衍澤卻隻是抿著唇並不說話。
而現在,此時,此刻,紀衍澤捏緊了拳頭,手臂上青筋迭起,如同他難以言說的怒氣在血脈深處沉默地勃發。
如果他再晚來片刻,或許隻是一句話的功夫,梁雨言就可能死在杜茗軒的手下,再也醒不過來……
這樣的情景,他回想起來都覺得後怕。
杜茗軒嘲諷的神情又出現在他眼前:“如果我不放手呢?你敢和我動手嗎?”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紀衍澤閉著眼,因而別人看不到他眼裏的神色,隻有陸方知道,紀衍澤在無法控製自己的怒氣時才會有這樣的表情。
上一次,是紀琳死的時候,紀衍澤閉上了眼,再度睜開時就有淚落了下來。
而這次,不知道過了多久,紀衍澤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鬆開了拳頭。
他走上前去,看了看剛才杜茗軒擊中的那個靶子,子彈嵌在距離靶心半寸的地方,嚴格說來其實並不能叫做正中靶心。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半寸而已,既然開槍的是杜家大少爺,偏離半寸也可以忽略。其實這已經是非常好的成績,杜茗軒為人輕浮,但出身軍旅家庭,自小的訓練基礎還是堅實的。
紀衍澤緩緩步回剛才站立的地方,拿了一把槍,瞄準,開槍。
夕陽西沉,在天邊拉出紫紅色的餘暉,訓練場上的人基本走光了,這一聲槍響在空曠的場地內顯得格外醒目。
紀衍澤沒有看,對陸方說:“走吧。”
陸方點了點頭,和紀衍澤一道上了訓練場外等候著的車。
沒有去看,也不需要去看,紀衍澤和陸方都知道,這一槍一定是正中靶心。紀衍澤的掌心有練槍留下來的厚厚的繭子,他對槍和靶子如同對自己的繭子一樣熟悉,即使閉著眼,也能清晰地找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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