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07 更新時間:11-02-10 22:39
吩咐完一些春獵藍家需緊急籌辦的事宜,‘戟’便起身準備離開。藍焱鳳尚在思過責罰期間,不便出門相送。
“閣下留步。”藍焱鳳叫住正要離開密室的‘戟’。
‘戟’停下腳步,黑眸看不出喜怒,隻是目光深沉的盯著藍焱鳳的雙目。
麵對這樣的審視,藍焱鳳一瞬間畏懼了……
就是嵐風乾君,藍焱鳳也不曾畏懼過,除了皇室正統血統外,他藍焱鳳任何地方都可以和嵐風乾君相抗。才能,謀略,狠絕,手腕,這些他與嵐風乾君不相上下。他是輸了,但隻是輸在那與生俱來的位置上。嵐風乾君生來是君,他藍焱鳳生來是臣;嵐風乾君尚未動過真情,藍焱鳳動了真情;嵐風乾君無欲無求隻是被與生俱來的責任束縛住,他因為責任坐在那至高無上的皇座上,藍焱鳳野心勃勃卻因痛失摯愛心灰意,冷無心其他。
骨子裏的驕傲讓藍焱鳳不會對一個和自己相差無幾的人低頭,但如今這驕傲的人卻對麵前這來曆不明、附身在自己長孫身上的魔物位居不已。不是怕他的妖法,隻是那魔魅傾城的男子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能驚起他內心深處的畏懼。
“閣下初入俗世,又陷足深宮,些許人情世故想必不甚了解。饒是愚笨如藍某都察覺到閣下於吾孫之異。軒陽帝與幾位親王皆非池中物,戟兒近日之異舉想必他們看在眼裏,不日就會有所行動。閣下於深宮中,藍某鞭長莫及……”
不帶藍焱鳳說完,‘戟’便皺著眉道
“藍主直說便好,莫要與本尊這般廢舌。”與直來直往的魔打慣了交到的黢,十分厭惡藍焱鳳這種估計左右而言其他的樣子。
“莫言出來。”對‘戟’的無禮,藍焱鳳神色自如,甚至不皺一下眉,平聲和氣的說道。
藍焱鳳話音剛落,便見自屋內閃現出一道黑衣戴著藍色素麵,身材勻稱的男子。男子低首單膝跪在藍焱鳳麵前。此人可以掩藏著氣息,存在感甚微。‘這樣的人應該就是類似於影魔或暗魔一樣的存在吧。中年生活陰暗中將自己的氣息與黑暗融為一體,借此來偷襲獵物,襲擊強敵……’黢心下斷然道。
“此人名為藍莫言,乃藍家花費了極大的財力、人力培養出來的‘影子’,也是藍某的心腹。閣下直接帶他回宮便可,相關事宜藍某已安排妥當,若有事閣下對他吩咐便是,還有閣下危機之時莫言會接應閣下。”藍焱鳳如是對‘戟’說道。
黢沒有拒絕,隻是靜靜的端倪著藍莫言這個人。
很安靜,靈敏卻不自作聰明,不卑不亢……真是不錯,和皇宮中那些膽小惹他厭惡的廢物比起來真是好的太多了。
看出黢的滿意,藍焱鳳繼而對莫言吩咐道
“莫言,從此後你便與藍家再無牽連,便是閣下的人,聽閣下吩咐便是。藍姓你願意便留下,不願意便讓閣下賜你新的便好。”藍焱鳳此話也是對黢說的,表明自己並沒監視他之意。
藍莫言聽此深深對藍焱鳳叩了三個響頭,摘下藍色素麵,一張因常年不見陽光慘白的臉呈現出來,麵容清修,那雙黑眸深深的注視著藍焱鳳,輕輕搖搖頭。藍姓是他一生的光榮,他不會拋棄,除非……他的新主子不許,不然他不會拋棄這個讓他引以為傲的姓氏。在藍焱鳳微微點頭後,藍莫言便起身走到‘戟’的麵前,幹淨利索的單膝臣服在了黢的麵前。
他不用知道新主是否有讓他可以臣服的實力與才德,他隻需服從命令。
“起來。”
走出藍府大門,先前那群沒得到‘嵐風戟’恕禮的藍府大大小小的一群奴才還都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天氣很冷,跪在門口的奴才們都快受不住了,幾個年邁的老奴已經有暈倒在雪地中的了……
黢甚至不再看一眼,徑直的走向車攆。身後一直垂首沉默著的藍莫言箭步擋在了黢的身前。“主子。請主子恕了他們的禮。”如箜箜琴鳴,藍莫言垂首道。
沒有回答,黢隻是用深邃的黑眸打量著擋在麵前垂首冷然的青年。沒有任何聲音的死寂,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起來。”丟下了如寒冰的幾個字後,‘戟’不在看藍莫言一眼,拂袖上了車攆。莫言跟在‘戟’的身後進了車攆。
……
莫言隨戟回到鳳軒殿,踏入殿門的一刹那,戟秀氣的眉頭擰做一團,身後的莫言立即警戒起來。戟向身後的藍莫言打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一名站在門口迎接戟回來的宮侍走出一步,畢恭畢敬的對戟說道
“恭迎殿下回宮。”
戟用幾近冷冽的眼神看著眼前垂首看似恭敬的宮侍,冷冷的開口道
“你不是這裏的人。”
那人不見一絲慌亂,恭敬的開口道
“鳳軒殿的奴才因三番兩次惹惱殿下已被陛下罰去形堂受罰……”
不等這宮侍說完,戟便譏諷的打斷道
“所以你們主子就打發你們來這監視本殿。”
“殿下!”身後的藍莫言驚愕的叫道。
“哼。”戟冷哼一聲,不在理會那名宮侍,邁步往殿內走去,不料卻被那宮侍叫住。
“殿下,陛下傳旨,請您一回鳳軒殿便去禦書房。”
“……”
藍莫言依舊沉默的跟在戟的身後,隻是此時他的心中充滿了對眼前這個新主子的疑問。戟真正的身份是何,藍莫言在還是藍焱鳳影子時便親眼見過了。能得到藍焱鳳的認可,一定有過人之處。藍莫言已經認同了他,最起碼莫言不認為他是個愚者,隻是自戟回到鳳軒殿後,他的一些行為在推翻這一認知……
“怎麼了?你感覺很煩躁。”戟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
“屬下知錯。”莫言迅速調整氣息,盡可能的使心緒平複下來。
“你在疑惑什麼。”戟此刻也很煩躁,就算心裏看開了,認為自己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但……昔日至高無上的魔神何時受過如此恥辱?藍莫言的異常如果可以他真不想管,但是他馬上就要去見那個精明的要死的男子,他可不想男子在藍莫言身上找出什麼岔子,毀了他的計劃。
“殿下,恕屬下直言。”莫言停下腳步對戟說道。
戟眉頭微蹙,停下腳步回首看著身後的藍莫言,壓製著心中隱隱開始燃燒的怒火,道
“說。”
“殿下,屬下認為你剛剛在鳳軒殿說的那些言辭十分不妥。那人是皇上的親信,殿下的話會直接傳到皇上耳中,這對殿下您十分不利,也會牽連到藍家。殿下此刻帶屬下麵聖也十分不妥。皇上追查起來,殿下與藍家的立場將十分不妙。”
“……要說的就這些?”戟麵無表情的看著莫言道。
“是,殿下。”
“哼,還以為你要說什麼。聽著,本殿還以你除了服從以外不會別的,看來本殿錯了,或者你知無條件的服從一個人。本殿不管你到底真心服從誰,因為你沒有讓本殿可以圖謀的什麼東西。至於如何和嵐風乾君打交道,本殿比你清楚地多,甚至比藍焱鳳都要清楚。在那個男人麵前偽裝是沒用的。藍焱鳳以為能在他眼皮地下瞞天過海?哼,他還沒那麼蠢!你都能認出那些偽裝成奴才嵐風乾君的心腹,那些人怎麼認不出你?聽著隱瞞隻能讓他更加戒備,對付這種人就要明著來。”戟說完,不理會有些驚愕的莫言,拂袖繼續向前走去。
莫言回過神快走幾步跟上戟,欲開口解釋,卻不知說什麼是好。
“殿下……屬下……”剛想說些什麼,就被戟打斷。
戟此時十分後悔,為何他要選擇走禦花園這條路?明明去禦書房有許多路可以走……
遠處石亭中幾個英挺的男子正相互耳語,可他們銳利的目光卻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戟的身上。
“看見他們笑的那樣子,本殿就想砸碎他們的腦袋。”戟壓低聲音,頗有咬牙切齒的味道說道。
“殿下,要繞開他們麼?”莫言本能的在他們身上感到了危險,謹慎的問道。
“這話要你說在他們看見本殿之前,本殿會十分樂意。”再不情願,戟也要邁開腳步,朝著亭宇中低聲交談的幾個男子走去。
沒有嵐風乾君在,私下裏戟可以不對他們幾人行叩首禮。黢查看過戟的記憶,這小子仗著自己得寵,重來沒在私下裏對這幾人行過大禮,這算不算不幸中的萬幸?
走到幾人麵前,戟微微附身行禮表示敬意……
嵐風哲與嵐風浚端坐在石凳上;嵐風天掣懶散的靠著亭欄,端著就陪看著不遠處的落梅聽著一旁喋喋不休的嵐風暝抱怨著嵐風釋的‘目無尊長’。
“十七皇侄這是要去哪?”嵐風哲低沉的嗓音有些慵懶的問道。
“【父皇】喧戟去禦書房。”戟恭敬中帶著淡淡的疏離道。
“皇侄剛從藍府回來?你外公可還好。”嵐風天掣懶懶的靠著雕欄,欣賞著禦花園唯美的雪景,睨了眼戟,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外公好不好,二皇伯不清楚?”戟的口吻依舊恭敬略帶疏遠,隻是說出來的話,不免讓幾人暗暗一驚。
嵐風暝開始習慣性的把玩手上的玉骨折扇,隻是那鳳眼緊緊的盯在戟的身上,聲聲要盯出個洞一般。嵐風哲深邃的眼睛端倪著屹立在一片銀裝素裹中的戟一言不發,那眼神就是在朝為官多年的大臣也抗不過半晌。嵐風浚看著戟的眼神十分複雜,俊雅的眉頭緊鎖,眼中流露出一種讓戟深思的情感。嵐風天掣再也不漫不經心的看淡雅的雪景,玩世不恭的打量著戟,隻是其中的銳利又有幾人能察覺?
“皇伯、皇叔,不好讓【父皇】在禦書房中久等,戟先告退一步。”說完戟匆忙卻不失禮數的行了一禮,便大步離開亭宇。
“戟兒!”在著寒冬時節,一道如春風拂麵,涓涓溪水的溫雅聲音傳過中人耳中,石桌旁,那溫文爾雅的如玉雕之人,激動的微微顫抖著站起來,叫住了欲走的戟。
戟心中疑惑著回身看向這個讓他感覺有些怪的【三皇伯】。
嵐風哲幾人眼中來不及掩飾的驚訝更讓戟心下疑惑,再看嵐風浚本人,也是有些驚訝,仿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有這般舉動。
輕輕歎了口氣,嵐風浚走到戟的身邊,蹲下身,溫和卻帶著絲絲哀傷的開口道
“戟兒……你真的長大了,但卻是以我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式長大……有時候人真的不能做錯選擇……因為逝者如斯,無法挽回……我因為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錯過了許多珍貴的東西……也因此,錯過了挽救你的機會……也許此時我沒有資格站在你麵前說這些,但是……我真的不想再錯下去了,不想在我餘下的人生中活在無休止的哀歎中……”
“三弟!”嵐風哲聽了嵐風浚的話吃驚微微緊張的喝止道。
浚沒有理會嵐風哲的警告,隻是附在戟的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說完後,浚猶豫的看了看麵無表情的戟,一聲輕歎,戟那瘦小的身軀便被他納入懷中。感覺到懷中瘦小的身子強烈的反抗,無奈下,浚隻得放開戟。
“【三皇伯】,戟不明白你說的話。戟先告退了。”說完戟便轉身離去。
看著皚皚白雪中漸漸遠去的幼小身影,嵐風浚那站在白雪中的身影突然顯得那樣惆悵。嵐風暝與嵐風天掣隱隱感到不對勁。嵐風哲心中苦笑,看來他把自己的三弟看高了,那如謫仙的三弟畢竟逃不開世俗,畢竟不適合在這肮髒的權利世俗中逗留……
“大哥,我明白你要說什麼,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任性過了……也許以後會少些後悔……在藍家覆滅之前我會一直在王府中養病,不會擾亂你們的大事,隻是這期間,我不想看見你們中的任何一人,包括……皇上……”聲音不再像圓潤的暖玉,依舊似玉般淡雅,隻是此時要用玉來比的話……怕是用千年寒玉也不為過了,浚淡雅似玉的聲音中有著說不出的寒意……那是對什麼心灰意冷的寒意……
聽完浚的話,嵐風哲沒有說什麼,也說不出什麼,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看著浚離開亭宇,離開這披著潔白的虛偽的‘外衣’,卻肮髒不堪同時又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利的宮殿……
看著浚遠去的身影,哲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明明是為了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才讓雙手染滿鮮血;才讓深心肮髒不堪;來讓自己冷酷無情了……最後自己是不是弄丟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嘲諷的笑了笑自己,回過神來,看到的卻是自己五弟質問的眼神,二弟高深莫測的表情……
“有的事不是有意瞞你們……隻是不知該怎麼說,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哲無奈的開口為自己辯解。
“當年的傳言是真的?”暝聽了驚愕的追問道。
“五弟,莫要再問了。有時候不知道要比知道好得多,是不是大哥?”天掣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有些苦惱的哲,高深莫測的說道。
“五弟,知之與不知,不一定是知之好……有時知道卻無能為力……倒還不如不知……”
‘啪’……
嵐風暝折斷了手上的玉骨折扇,眼圈微紅,身子激動地微微顫抖著……
“你、你、你……”想要對反駁嵐風哲……想要斥責他……卻說不出半句話……
“暝,冷靜。我不許你對你的兄長無禮。你這個年紀莫要讓為兄在對你說教什麼。四弟大哥默默背負了多少?你以為你帶如今還能帶有這份天真拜誰所賜?幾兄弟,誰對三弟的感情都不比你輕。在你責怪大哥與四弟前,先想想他們的感受。不得已而傷害了自己的至親,他們遠遠要比你難受的多。”天掣冰冷平淡的嗓音,讓暝冷靜了下來,隨之,對乾君與哲充滿了內疚感……
哲怎看不透這與自己一起長大的五弟?對他搖搖頭,寵溺一笑,便不再言語,繼續看著潔白的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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