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06 更新時間：11-05-20 17:49
轉眼間，三日已過。奎鬥已經盯著靜靜坐在榻上的戟看了一個早上了。三日下來，奎鬥覺得眼前的這孩子，他是越看越看不明白。
一開始，他好像能看明白這孩子。一個八歲的皇家孩子，跑到這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邊關軍營能為了什麼？無非就是看上他皇叔手上的軍權和他皇帝老子的位子。朝廷上的事奎鬥雖不懂，但那至高無上的龍座誰不想做？再說這孩子救下他不就是為了找心腹，收買人心麼？對於這種作為，戟倒是絲毫沒有掩飾。可是後來，奎鬥卻發現是不是自己想錯了？
三日來，奎鬥沒看見這孩子逢場作戲；沒看到這孩子收買人心；沒看到這孩子討好他的六皇叔——嵐風千騎。三日來，他甚至沒看見過這孩子做做樣子，與士兵一起操練。倒也不是戟貪睡。每日，戟甚至起的要比將士在早些，起了便這樣閉著眼這樣靜靜的慵懶的坐在榻上，然後在嵐風千騎的‘騷擾’下吃下多的有些過分的膳食，然後再這樣靜靜的坐著……如果不是那日孩子散發出讓他深入骨髓的畏懼，他到真以為戟隻是皇族中過於天真的酒囊飯袋了。
“你，在迷惑什麼。”戟幾日來第一次開口與奎鬥交談。
今日戟心情不錯，嵐風千騎派去偵查那村莊的朱銘回來了，身上帶著他十分熟悉的味道，也帶回令他高興的信息。他知道被他‘驚動’的勢力是何方了，也確定對方對他暫時沒有威脅了。
“不是老子奇怪，是你這娃娃太讓人看不懂。”奎鬥性子狂野，有些不講禮數。
“哦？你確定你要看懂本殿？”戟淡淡的開口問道，可是其中卻透著極其危險的味道。
奎鬥死命的搖搖頭，生怕好不容易撿回的小命一個不留神再丟了。
“今日本殿心情好。以後你最好注意措辭，不然，興許哪日你運氣不好，撞上了本殿心情不好的時候。”戟如此說道。
“殿下，恕罪。”奎鬥趕緊換了個恭敬的語氣說道。禮數他懂。
戟不語，靜靜閉上眼睛，修煉心法。
“殿下，屬下有一事不明。”奎鬥耐不住好奇，小心的開口問道。
“問。”戟難得應了聲。
“殿下跟著大將軍來這，難道不是為了拉攏勢力？”奎鬥直白的問了……
“嗬嗬，你說呢。”戟甚至不曾睜眼看奎鬥一眼，冷笑著問道。
“……不像。那殿下來這幹嘛？皇宮裏的日子多舒服？”奎鬥十分不理解的說道。
戟嗤之以鼻，道
“時候到了你自會知曉。隻是，條件是你要能活到那時候。”
“……嘿嘿，殿下小看屬下了。別看屬下被殿下救了的時候是個慘兮兮的仁勇校尉。屬下可是做過雲麾將軍的。若不是大將軍滿腦袋都是軍法，屬下咋也像卿龍他們一般，混出個懷化大將軍了。”奎鬥絲毫不以自己屢犯軍紀被貶為恥，甚至帶著炫耀的口吻說道。
“哦？看來，你的確沒少犯錯。”戟對奎鬥說的事毫不吃驚，隻是淡淡的回了句。
“殿下，一般選親信不是要選知根知底的人？至少也是底子幹淨的人。殿下對屬下的事絲毫不問，也不查屬下的底子是為何？”話已到此，奎鬥索性說開了。
“親信？本殿不需要那種東西。你隻要能活著站在本殿身邊，為本殿做事便可。”戟口氣微冷的說道。
奎鬥一時語塞，他是在沒想到這小娃娃會這般說。心中卻有一絲不服氣……
“屬下要說！免得哪日別人來嚼舌頭，倒時殿下說屬下有意欺瞞，治屬下個罪！”奎鬥一賭氣，徑自的哇啦哇啦的說了起來。
對於奎鬥的‘冒犯’之舉，戟倒也沒介意，隻是靜靜的聽著。從奎鬥的‘懺悔’中不難得出，這絕對是個為非作歹之人的結論。燒殺搶掠，奸、yin擄掠，這人都沒少幹。每次立下大功沒幾天，這人總是能捅一個更大的簍子，讓後被一頓處罰。這回被判死刑，竟是強一直為難自己上司。YIN亂可是嵐風千騎帶兵的大忌，再者他上司豈會善罷甘休？
奎鬥一股腦的說完了，也後悔了。自己怎麼就發暈說了這些？眼前的孩子小的很，雖然狠絕，但是眼裏絕不揉沙子，萬一看自己不順眼，宰了自己咋辦？……越想越怕，奎鬥此時意外的安靜。就像聽候判決的犯人。
“你闖禍的本事的確不小。”等了半天，戟隻是淡淡的這般說了句。
“……”奎鬥錯愕了。
“以後跟在本殿身後記住一件事便可。”
奎鬥以為戟是要告誡自己不要再犯，這倒真是難為他了……
“以後再為非作歹記得做的幹淨些。別讓人揪出來，找本殿的麻煩就好。”戟說這話風輕雲淡的口氣徹底讓奎鬥傻了眼。
戟不討厭奎鬥這樣的人。毫不掩飾靈魂的醜惡的人，要比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強得多。
不理傻了眼的奎鬥，戟睜開眼，下了榻。徑自披上衣服。走到帳口，掀開帳簾道
“還不跟上？”
奎鬥這才反應過來，跟了上來。
奎鬥按照戟的吩咐去馬場牽馬，奈何靈影性質太烈，往日莫言尚可近它的身。奎鬥一惱，幹脆直接扛起了靈影……
是故，當戟看到奎鬥扛著一匹七百餘斤的銀馬出現在自己麵前時……
靈影被放回地上，倒騰了幾下，才站起身……
戟蹙眉看著，最後一言不發的上了馬。一路上，靈影對奎鬥避之唯恐不及……
“殿下，這咱是去哪？”奎鬥看戟走的愈來愈偏，好奇的問道。
戟這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奎鬥摸了摸鼻子，繼續跟著戟走。
山路過後，道路逐漸平坦，馬兒走的也輕鬆了些許。看見遠處隱隱的炊煙，奎鬥再次問道
“殿下來這村子作甚？”
戟依舊沒有回答，隻是示意靈影加快了速度。趕到村莊時，村莊很靜，似是沒有人在村子一般。
“誒？怪了，殿下你說這大晌午的村民不再家過活，都跑去哪了？”
戟還是不答。奎鬥見靈影似是認路般變安靜的跟著。走著走著，隱隱聽到河水流淌的聲音。現在天氣依舊有些冷，但卻也是冰雪初融的季節了。
隱隱聽見吵鬧聲，似是很多人在喊著什麼‘處死她’之類的。
這裏是冥河的一條支流，也是嵐國與夏曉的界河。一些村民圍在這裏，一個打扮奇怪的老者碎碎念念、手舞足蹈的在村人麵前表演著，而老者的麵前，一個竹籠子，裏麵關著戟的‘獵物’……
一個中年婦人趴在竹籠子上哭泣著。村人在呐喊著‘處死妖孽’之類的話。
“嘖。殿下，你咋知道人都在這？”奎鬥佩服的問道。絲毫沒對眼前即將發生的人生悲劇作何感慨。
戟能明白這些村人要處死那個讓他感興趣的女童，可是不明白那個奇怪的老者在做什麼。今日發生的事的確讓他有些意外。自恢複了法力以後，他可初窺得一些人的命格。那日與嵐風千騎一同來此，女童一些‘奇特’的地方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便稍稍看了一下女童的命格。這一看讓他對著女童更感興趣了。女童，天煞孤星之命，克夫克母克夫，而今日便是她遭遇生死之劫。
“那人在做什麼。”戟指著‘手舞足蹈’的老者淡淡問道。
“大概是騙吃騙喝騙錢財的‘半仙’，就是個老騙子。”奎鬥說道。
戟點點頭，驅馬走了過去。
兩人的出現讓原本吵雜的場麵瞬時安靜了下來。除了那用身子護在竹籠的婦人啜泣的聲音與冰河初溶的流水聲，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村子偏僻，這裏有錢能騎馬的人不多。兩人騎著上好的馬匹，再看為首的孩童一身華服，身後跟著的漢子目光凶狠絕非常人，村人不好上前轟趕。卻不知兩人為何來此。村中一個有聲望的老者覺得今日之事傳出去不好，便上前想要勸退兩人。不料，那‘半仙’見戟氣度不凡，心中暗暗起了貪念……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戟淡淡的開口，口吻漫不經心。
“這裏不是小公子可以久待的地方，還請小公子速速離去。”村中有聲望的那個老者，上前用著略帶嚴厲的口吻說道。
戟鳳眼微眯，寒氣乍現，冷聲道
“奎鬥，告訴他本尊（在外的自稱）的規矩。”
奎鬥深知戟話不說二遍的性子，也知道這老頭倒黴冒犯到了脾氣怪到了家的主子。
“殿……公子，這老頭可受不下屬下這一個拳頭，鬧出人命咋辦？把這裏的人全殺了滅口？”奎鬥尋思著，戟先前跟他說的‘做幹淨點’，是不是這個意思。
“‘他’（千騎）經常來。被發現，本尊不會替你說話。”戟冷聲道。
村人被這主仆倆的對話嚇得傻了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眼前八歲的孩子視人命如草芥，那凶惡的漢子更是像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奎鬥無語，策馬上前厲聲道，“老頭，長眼點。回答我家……公子的話！要不然賞你兩鞭子，要你半條老命！”
老者嗔怒，剛要教訓這兩人不知好歹，卻掃見奎鬥別在馬鞍上的閃閃發光的刀……老者心道這兩人來曆不凡，不敢隨便的罪。便老實的回了話。
“小公子，我們在做法事。這法事，生人看不得，不然就不靈了，小公子見諒，請回避一下，等法事完了，老頭子我一定好好招待小公子。”
老者話剛說完，邊聽那一直趴在竹籠上的婦人，哭嚎道
“公子！！！！救救俺侄女！求你救救她！他們要處死俺侄女！”
聞言，眾人凶狠的看向婦人。奎鬥揉揉鼻子，心道：他不補上一刀就是好事，鄉下的娘們就是沒見識。
奎鬥本以為戟不會作何放映，不料卻看見戟驅馬上前。
“讓開。”戟冷冷對護在竹籠上的婦人道。
婦人含淚搖首，她知道，她隻要一讓開，村民就會把小花扔下河水。
“奎鬥，幫幫她。”戟冷聲道。
奎鬥下馬上前，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一把抓起婦人，輕輕一扔，婦人帶著緊緊抓住的竹籠愣是飛了出去。翻滾了幾下，竹籠壞了，婦人撞得頭破血流，身下的女童也是磕傷了不少地方。
本來打算上前阻止的村人，愣是讓這漢子的狠勁嚇得不敢動彈。再看戟，從始至終都是冷冷的神情。
婦人被摔傻了，忘記了哭泣。女童掙紮著探出頭，看見了戟。
沒有想象中無神的雙眼，沒有怨恨的氣息，沒有‘墮化’，甚至感知不到哀傷，這女童就像不知道一會兒等待她的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一般……女童對著戟展顏一笑，還是那般甜美，天真。這深深刺痛了戟的雙眼。女童的聖潔就像在嘲笑著自己的肮髒……
他想弄髒她，弄髒她幹淨的眼睛……
“小哥哥，你來啦？抱歉，這次俺家沒有羊奶招待你們了。俺阿娘和俺阿爹還有俺弟弟都死了。”女孩如此陳述著。不見一絲哀傷。村人氣氛的聲討道
“妖魔啊！爹娘都死了，她還這樣滿不在乎！”“處死她！”
“本尊知道。本以為會看到‘好東西’。你真是既讓本尊失望又讓本尊驚喜。回答本尊。你想死著麼。”戟幽幽開口道。
“死……死能見到阿爹阿娘麼？”女童天真的問道。
“不能。”戟冷聲答道。
“那俺不想死。”女童這般說著，沒有求生的欲望，隻是天真的說著，如同說她想吃糖一般……
“認本尊為主，將靈魂出賣給本尊。本尊便救你，讓你活著。”戟宛若端坐在寶座上的王者，俾睨天下一般對女童說道。
“漂亮的小哥哥要帶著小花？俺以後可以永遠跟著漂亮的小哥哥？可是……漂亮的小哥哥，這個爺爺說俺是妖怪，會克死所有親人朋友，還會克死村子裏的人……小哥哥和俺在一起不會死麼？”女童天真的問道。
戟睨了眼那‘半仙’，道
“你還沒那本事。”戟的口吻中充滿著不屑道。
“那俺要跟著小哥哥。”欣喜的口氣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
“從今日起，汝名重（zhong）生。奎鬥，帶上他，走。”戟冷聲道。
奎鬥完全反應不過來，知道他感到戟冰冷的視線，才急忙上前要帶走女童，誰知卻被村人攔住。沒有戟的吩咐奎鬥不敢隨便動手，不怕整出人命，就怕戟一個不滿，收了他小命。
“小公子不可！這妖孽必須處死！”村人諸如此類的說著。
這邊‘半仙’看‘生意’快跑了，也不幹了，一時情急，用手上做法事的劍指著戟的背後道
“這小公子被妖孽迷惑了心神。爾等快將妖孽抓住，投下湖！”
頓時戟殺氣乍放。村人雖然不知殺氣是何，但卻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害怕……
“你是這村裏的？”戟寒聲開口問道。
“……不，不是……”‘半仙’膽戰心驚的回道。
“奎鬥，刀。”戟冷聲道。
奎鬥立即抄起刀，扔了過去。戟穩穩接住，刀光閃過，血腥四濺，寒風拂過刀身，發出‘嗡嗡’的聲音，人頭應聲落地……
戟舔了舔濺在臉上的血，眉頭一蹙，吐了出去，厭惡的說道
“跟人一樣惡心。難以下咽。”
奎鬥這邊興奮的就差吹口哨了，眼中閃爍的是野獸一般嗜殺的光芒。
村人第一次見到有人光明正大的殺人，嚇的抱頭逃竄，忘了要處死的女童。那此前與戟交談的老者，嚇攤在地，嘴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小花被婦人捂住眼睛護在懷裏。
“屍首扔進河裏。”戟不耐煩的說道。
這邊奎鬥明白的戟所謂的做幹淨是何等意思了。幹淨利索的處理了屍首。
“帶上人，走。”戟不耐的說道。
戟斬殺人命如草芥的樣子嚇壞了婦人，此時婦人拚死護住女童，不肯鬆手。奎鬥無奈的看向戟，問道
“殿下，這娘們咋辦？也哢嚓了扔河裏？”
“敲暈。”戟煩躁的說道。
好在奎鬥動作幹脆，不然，戟一定會發火……
奎鬥抄起女童，策馬追上已經驅馬跑遠了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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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霸王文了……我快崩潰了……難道更得這麼勤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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