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28 更新時間：11-07-26 19:13
碎琉璃
殘月孤風心寂傷
樹影斑駁琉璃上
冰冷宮牆
誰知心中憂惶
風吹拂
又見瑩淚一方
榮華富貴心中忘
值為伊人心滿傷
風吹樹影晃琉璃
樹動神惘夢驚蕩
琉璃碎
誰知君王淚……
……
有色同寒冰，無物隔纖塵。象筵看不見，堪將對玉人。
“琉璃，琉璃……倒是個有意思的名字。”這邊，鳳琉璃剛被下了天牢，便聽那如清泉般冰冷清靈的聲音傳入耳中。
琉璃眼神微斂，聲音故作深沉的說道
“十七殿下，該不會是來滅口的吧。”
“你當真是個有趣的人，到了這裏還有心思與本殿開玩笑。說實話，本殿可是氣惱的很，不知死活的夏侯綮煌竟敢把主意打到本尊頭上。既然他這麼喜歡男人，待本尊的鐵騎踏破夏曉皇城大門之時，定好好找些男人滿足他。”黢陰冷的聲音，讓這常年不見天日的天牢染上了些許冰寒。
“……殿下的話真不像個孩子該說的話。”鳳琉璃，被黢身上散發出冷冽的氣勢所鎮，一時詞窮道。
“哪裏，哪裏。你們既然敢把主意打在本殿頭上，就該做好覺悟。折損了七千精兵，夏侯綮煌怎麼就學不乖呢？”黢嗤笑道。
“果然……一夜間誅殺七千精兵的人是你！”鳳琉璃喃喃的說道。
“也不全是本殿殺的。就算是雜草，砍多了會無聊。”黢冷冷的說道。
“殿下，若不是今日領教了你的手段，此番話，琉璃是定然不會相信的。”琉璃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琉璃以為，今日的行刺是眼前的這是七皇子一手安排的。恐怕……眼前這孩子，早就知道今日他會提出求親之事。如此一來，世人都會以為是夏曉求親不成，心生殺意。
自己下牢後，若不是看見嵐風戟親自前來，等待自己的怕是來自地獄的使者了……
誰知出人意料的是，這十七皇子竟親自來此？還大有和自己攤牌的意思？能知道不為人知的事的人，隻有兩種人，一種是死人，另一種就是自己人。
既然這位一手設下今日之局的人毫不避嫌的來此，那……
“殿下想要招賢琉璃？”琉璃平靜的說道。
“你果然是聰明人。本殿突然很是好奇，你究竟能聰明到何種地步？”黢玩味一笑。
身後跟著的星宿搬來座椅，黢輕輕坐下身，目光猶若雄鷹一般的銳利，盯著牢中的鳳琉璃。
“殿下真想聽？”鳳輕輕的開口，淡笑著問道。
“不妨說說。”有個可以打發時間的玩具，黢倒是十分樂意。
“殿下，在琉璃告之心中所猜前，殿下可否先回答琉璃心中的疑問。晚宴前，殿下是否已經知曉君上求親的意向。”琉璃陳述的語氣依然斷定，絲毫不用黢回答。
黢臉上帶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笑意，靜靜的看著琉璃。
“果然……琉璃再請教於殿下，若是今日不是提出和親，而是夏曉送上領土，金銀。再次與嵐國簽訂維和條約，殿下今晚安排的‘節目’還會上演，是麼。”依然是平靜的陳述。
黢高深莫測的看了琉璃一眼，淡淡的開口道
“夏曉帝難道以為，嵐風千騎淪為廢人之事，幾座城池，一些錢財就能一筆勾銷了？”
“殿下刀下的七千精兵，邊七城斬殺的七名守城將領中亦有兩名我夏曉皇族血脈。難道這還不夠償還肅親王斷腿之仇？”琉璃據理力爭道。
“本殿說不夠，便是不夠。再說，那兩名皇族，可是本殿幫了夏侯綮煌的大忙不是。省得他忌憚這兩個手握兵權的血親了。這些小事，琉璃還是莫要與本殿計較了吧？不若繼續談談我們都感興趣的事。”黢氣死人不償命的輕聲道。
琉璃，目光一沉，沉思片刻後，輕聲道
“殿下。你便是挑起夏曉與嵐國戰爭的幕後之人。”
琉璃一句話落地……
黢的瞳孔微縮。冰冷的笑意加深了，想不到，他竟撿到了一個夏曉扔來的這麼有意思的棄子……
“欲染指天下。十七殿下，你胃口真不小。殿下難道不覺得應該先登上嵐國的皇位，在奢望天下麼？若到時，打下了天下，卻為他人做了嫁衣，那就……嗬嗬……”鳳微微一下，言中之意卻是赤裸裸的挑撥。
看似簡單的挑撥效果卻時常奏效。尤其是那些有大謀略的陰謀家或政客。他們的野心與猜忌同在，這讓他們常常陷入這種看似最為簡單的陷阱。
黢依舊不開口，等著琉璃繼續說。
“殿下，真是好城府。琉璃以為，一個在朝堂上馳騁多年的大臣，都不一定能有殿下這般城府。隻是，殿下，琉璃算不上是良禽，殿下這根木頭雖甚是優良，但卻凶險，琉璃不敢停在殿下這個危險的木頭上休息。綮帝，雖非像軒陽帝那樣的千古明君，但以琉璃的本事，斷不會丟了性命。殿下，你若為帝，定是響徹千古的暴君。你座下的龍椅，也定是由成千上萬的骸骨堆成。琉璃受不起殿下的錯愛。”琉璃輕輕的開口道。
“這就是你的答複。雖不知你是如何發出這等荒謬之論的，但是，你說，在夏侯綮煌那裏尚能保住性命這點，便是大大的錯。以君之聰睿，難道看不出自己是個棄子？”黢不在沉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目光仿若看準了獵物一般，開口道。
“……”這回輪到琉璃無言以對了……
“琉璃。本殿的脾氣……本殿以為，汝等在得知，本殿下令屠城的時候，便清楚了。夏侯綮煌的如意算盤，你當真看不出？他授意你當眾提出如此侮辱本殿的事，本殿定會惱羞成怒的將你斬殺。到時，他尋個借口便可以要挾嵐國就範。屆時，其他三國使者定不會放過這等機會，以本殿的脾氣，定會一不做二不休再殺了其他三國使者。屆時，夏曉聯合三國大軍壓境，你們以為嵐國定會任人宰割了對麼？”黢把玩著胸前的垂發，笑眯眯的看著琉璃。隻是全無笑意的眼中寒意四溢，讓人有種被冷血動物盯住了的感覺。
琉璃依舊無言以對……因為眼前這孩子說的，正是他看透了的事實。
“到底本殿的那點作為，讓你們以為本殿是那種蠢驢一樣的武夫？”黢鄙視的說道。
“在沒見到殿下以前，琉璃也曾以為，殿下是那種毫無心機卻武藝非凡不知收斂為何物，空有一身曠世本領卻思想單純的孩子。畢竟，有心機的人，是斷不會做出連屠兩城這等莽撞，惹得天怒人怨之事的。如今看來……殿下好深的心機，琉璃佩服。隻不過，琉璃不懂，以殿下這般聰慧的人，怎會鑄下屠城這般大錯？暴君為政所惡，天下人必誅之。殿下，這般行徑……想以軒陽帝那般的明君，定不會立殿下為儲君。屆時……殿下打算弑父篡位麼？”最後的話，琉璃說的很輕，讓早就先一步到了密室，從頭聽到尾的乾君心頭一震。
乾君身旁的暝鳳目微眯，手中的折扇開開合合，與平日嬉笑的神情不同，此時暝略帶笑意的樣子，在月華下變得十分危險。
“到底是何人告訴你，本殿對那無用的虛位感興趣的？一個兩個的都這般，真是惹人生厭。”黢聲音冰寒，不悅之情絲毫不加掩飾。
“殿下不愛權勢，又為何要挑起戰亂？這難道不是要爭那權力至上的寶座？”琉璃嗤笑道。
“你若從了本殿，不就知道本殿想要為何了麼？這總比讓綮帝‘玩弄’你的性命要好。”黢不在意琉璃的冒犯開口道。
琉璃聽出黢口中‘玩弄’兩字別有所指，寒了臉。
“早先便聽屬下彙報過。綮帝特別喜愛八至十歲間的男童。一旦男童過了十歲，便會被棄之不顧，但有些特例……”黢不緊不慢的說著，琉璃的臉色卻愈來愈難看。
“夠了！！！住嘴！你知道什麼！！！”忍無可忍，琉璃衝著黢怒喝道。
“琉璃，在如此韶華之際，又是毫無顯赫的背景，坐上了權傾朝野的右相之位，你有何感想？你八歲之時，夏侯綮煌也不過十幾歲吧？明明費盡心機的幫他治理夏曉，卻被人在背後說成以色侍君的寵臣，琉璃的感覺是如何的？被玩|過自己的男人設計陷害，派來求親的滋味好受麼？”黢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劍直插琉璃的心房。
“閉嘴！你懂什麼！！像你這種出身尊貴的皇子懂什麼？！就算我滿腹經綸如何？就算我也曾是天之驕子又如何？！！還不是那畜|生一句話我就要乖乖躺在床|上任他擺弄？！！你以為誰都能像你一樣有個寵愛你庇護你的父皇？！！我的一切都是用實力換來的！！為什麼我就要被人說成以色侍君？！為什麼你就是鑄下滔天大錯，卻也還能聲名顯赫？！！！！！！！！老天何其不公！！！！！！何其不公！！！”琉璃瘋了一樣握著牢籠對黢喝道。滿目的瘋狂，嫉妒，怨恨……那裏還看得出那個大殿上風度翩翩的右相摸樣？
琉璃輸了……在離間這方麵；在引人墮落這方麵；在挖掘靈魂黑暗這方麵，他那裏是身為魔帝的黢的對手？
黢一臉興奮，仿若看到了美味的食物，興奮的對身後的星宿說道
“你們看！有意思吧？光與暗並存的靈魂！彼此獨立，卻皆為一體！哈哈，本殿就說留下這人吧？！果然沒錯。”說著，黢已經從座椅上站起，走向瘋狂的琉璃，最終喃喃的念道，“瞧瞧這美味的嫉妒……瞧瞧著美味的怨恨……純粹的黑暗的氣息，果然人是種有趣的生物，神性與魔性並存的矛盾體……”。
琉璃從極度的憤怒中驚醒，眼前的‘嵐風戟’不對勁，他身後的那三名侍衛更不對勁……‘嵐風戟’的眼神才是真正的瘋狂，那是一種絕對危險的瘋狂，黑色的瞳孔閃著血光，猶如黑洞一般引人墮落。
再看他身後的那三名‘侍衛’，琉璃雖知那三人並非泛泛之輩，但那三人看著自己的眼神實在詭異……
那眼神仿佛在說
‘看吧，果然是同類……’，‘與我等一起墮落吧……’……
來自黑暗的邀請，君是否接受……
“臣服於本尊，獻上汝絕對的忠誠。汝，將獲得永恒，與世人望塵莫及的力量……汝，將成為擁有絕對力量的強者……”
要麼，嵐風戟是個瘋子。要麼……
鳳琉璃眼神有些閃動的看著眼前仿佛地獄使者的孩子……
他渴望力量，渴望強大！
如果當初他是強者！那畜|生便不可能那般對他……！如果他是強者！那，他便不會在被人冷嘲熱諷的這些年裏默默忍受！如果……
“……我……願效忠於您。”身體仿若不受控製的跪下了身，額頭虔誠的底下，鳳琉璃覺得自己折服了，折服在強大的力量麵前，折服在自己靈魂的黑暗麵前……
“很好。聽從汝靈魂深處的指導，向吾發誓效忠。”黢露出一個邪氣的冷笑，低聲開口道。
‘……吾，鳳琉璃。再次，以靈魂起誓。就算三界毀滅，就算……’腦海中出現了莫名奇妙的話語，琉璃下意識將腦海中的話重複著。
“吾，鳳琉璃，將不離禦前……若有違背，靈魂永受焚燒地獄真火灼燒，不得再入輪回……”
就在說完的一刹那，鳳緩緩的抬起頭，看到黢猶如夜幕般漆黑的瞳孔，深邃，冰冷……
“恭喜你，得到了重生。”黢身後的三名青龍宮星宿輕聲開口道。
鳳琉璃覺得自己瘋了……居然讓個八歲的孩子這樣就給拐了？？
“‘父皇’，‘五皇叔’戲看夠了，就出來吧。”黢淡淡的開口道。
鳳琉璃莫名一驚。忙向四周尋去。
隻見黢身後一道暗門，緩緩打開，從裏麵走出兩名玉樹臨風的男子不是嵐風乾君與嵐風暝是誰。
“何時發現的。”乾君絲毫沒有偷聽被發現的窘迫，口吻帶著寵溺的說道。
“進來的時候。”黢頭也沒回的答道。
“皇兄，以後莫要說皇弟會演戲了。皇弟能騙天下人，卻騙不了皇兄你。你的兒子不光騙了天下人，還把皇兄你騙了。”嵐風暝搖著折扇，笑的溫和而危險……
“看來，‘父皇’的兄弟並不都像表麵上看的那麼簡單。”黢微微側首道。
借著月光，乾君與暝看到的是一副血腥的瞳孔。
民間傳聞，血皇子在殺人的時候回十分高興，那時，他的瞳孔會因為犯下的罪孽而被染成猩紅的血色。
“你並不吃驚，皇侄。”暝微微一笑，道。
有一點，暝與黢很像，那就是兩人笑的時候眼中都沒有笑意。
“奎鬥所說的，暗中在幫本殿遮掩嵐風千騎之事的神秘人就是你。”黢如此肯定的說道。
“不錯。但皇侄，可真夠狠的啊。嵐風千騎啊……”暝鳳目微眯，輕輕的念著千騎的名字，“正是這個傻透了的嵐風千騎，他可是除了四哥以外，唯一一個真心對你的皇叔。”。
“本殿知道。不然，他便不會隻是瘸腿那麼簡單。”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
“嘖嘖，皇兄，你兒子真狠。你可要小心。”暝唰的一聲打開折扇，半掩著麵，怪聲怪氣的說道。
“放心。嵐風千騎並非真的廢了。當日，本殿既然能保住他的命。再讓他站起來也未嚐不可。隻是，他缺少這樣的體悟。待他，失而複得後，他將成為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劍……”黢的血瞳閃動著流光，仿佛在流動著的血液一般。
“夏曉，你打算怎麼辦？”乾君走到黢的身後，將事先準備好的披風披到了黢的身上，並輕聲道“天牢陰寒，小心受寒。”。
溫熱的氣息灑在黢的耳根，黢不習慣的別開了頭，道
“一個月後，攻下夏曉。”
“與嵐國接壤的其他三國是不會坐視不管的，皇侄有何高見？”暝對此興趣衝衝，開口問道。
“踏越與西楚，到時沒有閑心操心別的事。至於，東吳嘛……本殿將夏曉送給他又有何妨？”說完，黢勾唇一笑，眼中邪氣外露。
“聽皇侄的意思，吃下夏曉是滿足不了皇侄的胃口了？怎麼？周邊這三國你都想吃下？”暝雖然對此很感興趣，但還未失去理智。嵐國有多少斤兩他知道。貪心不足蛇吞象，他更是知道。
“‘皇叔’拭目以待便可。”黢勾唇一笑道。
“東吳的帝王可是各不輸給以前的四哥多少的主。不過，先難說了。”暝挑眉道。
以前的嵐風乾君無意染指天下，雖是明君卻缺少了一份帝王的野心。現在的嵐風乾君，因為黢的原因，有了這份希望坐擁天下的野心，成為了一代完美的帝王，擁有了稱霸天下的資本。
“擋，吾，者，殺，無，赦。”黢一字字的輕輕的吐露。
六字叩擊著所有人的心，每個字都帶著如大海般深厚的血腥氣……殺意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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