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52 更新時間：09-12-17 12:12
林中颯颯輕響，閃出一個少年，青天白日，卻是夜行衣的打扮，讓賢寧哭笑不得。“你幹嘛跟蹤我？不陪著燕妹妹？她可是還在哭鬧？”
“切——你想得美！她才不會為你哭鬧！她已經決定陪我南下幽燕了，明天就走！”韓隱吞咽了一口唾液，知道賢寧必定受到很大震動，暗想，幸好還是義字當先，決定過來通知他一聲。否則，一聲不響的走了，這位不會追到南京才怪！萬一惹怒了皇宮裏那個“睡王”可還了得！“我不是故意跟蹤你的，我不過是過來告訴你一聲她決定跟我走啦！沒想到，你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她！反倒是挺在乎江山社稷的嘛!”韓隱陰陽怪氣的說完這些話，賢寧臉色變暗，“你……”
“我什麼我？我可是正人君子大丈夫！我又不是故意偷聽的！反正也聽到了，怎麼，你怕我出去說你覬覦皇位，現在就殺我滅口啦！”韓隱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賢寧搖搖頭，歎息一聲，“明日，我定會去送別。哪怕他不肯見我。今天你能來，很感謝。”很艱難的向韓隱行了一個躬身禮，賢寧頹然的轉身。走了幾步，身後突然有人跑上來拍了他一下，支支吾吾的費力說道，“喔……我剛才開玩笑啦，我怎麼會出去胡說？我，不對，就是我們蕭駙馬，他很支持你當皇帝啦！說完了。”韓隱好像說了什麼令他汗顏的事，逃命一般的扭頭就走。
賢寧目送韓隱一程，暗自慨歎，韓隱也是天地間一枚癡人。倘或燕燕情係於你，我亦可放心，決不強求。但是，倘若燕燕於我情重，我更將當仁不讓。江山，美人，哪一個，我耶律賢都不輕言放棄！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任是賢寧五更出宮，快馬加鞭趕往公主府，仍舊沒有來得及。他被告知：三小姐同耶律公子已經出發了，大約就快出城了吧。賢寧於是飛馬出城，中途經過驛站，換了一匹腳力更好的馬，終於在上京城外百餘裏的黑山附近，追上了浩浩蕩蕩的護送隊伍。賢寧收韁下馬，奔跑追趕，連呼停車，“燕燕！我有話對你說！你等等我！”
韓隱未有猶豫，大聲下令：“停車！”卻聽見車裏負氣的責難，“誰叫你停的？你也幫著他欺負我？”簾子掀開，燕燕竟是滿臉淚水。嘴上說著，頭卻扭向後麵，看到汗如雨下的賢寧，終是不忍心，反而大叫，“你追來幹什麼？不去陪著你的王妃嗎？”雙手死死的扒住車窗的框子，賢寧氣喘不止，有很多話憋著，卻難以啟齒。燕燕摔下簾子，賢寧一驚，須臾便轉喜側身，燕燕已經下車走到前方不遠的一處高地。賢寧急忙趕過去，硬生生拉過燕燕的手，貼在臉上。
“太子殿下要用聖旨壓我，命令我回京嗎？”
“燕燕，你不要再撕扯我的心了，好嗎？你明知道我不會。”
“那你要說什麼？”
“我……”
賢寧原本準備了很久，要怎樣把他想說的話條理分明的說清楚。從那一年，燕國公主抱著三歲的燕燕進宮拜見父皇開始，他就無可救藥的被她牽情。他從沒有想過，這一生，倘若突然失去了她，會是怎樣的顏色？處心積慮，謀求至高無上的君權，說到底，仍是為她…。。
“我知道，說什麼，你都不肯原諒我。但是，有些話，我不能不說。我怕今天錯過了，真的再沒有機會。”賢寧鼓足勇氣開口，卻不能說得太深，有些話，還不是時候。“有一個人，從她三歲那年開始，我就一直喜歡她。我從來無意對她隱瞞什麼，我們之間也無須隱瞞。不錯，我是有了妾奴，可是，我希望她能夠明白，在我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位置，一直留給她，這一生，都將無人取代。我這一生，所有的努力，說到底，都是為她。燕燕，你可明白？”
“我明白？”燕燕把嘴唇咬得沒了血色，明白又能怎樣呢？她抽回雙手，不想再留任何餘地，斬釘截鐵，“我蕭綽這一生，不要做最重要，隻要做——唯一！賢哥哥，這個，你給不了！”決然抽出雙手，毅然轉身。隻留下一個淚做的人，久久佇立。
伊人遠去無歸路，少時情誼兩心知。
莽莽白雪，留下列列車轍。獵獵北風，吹幹淚水，尚有餘溫。依稀記得年少時，總是偷偷跑去公主府看她，那時候，她還太小太小。常常拿著一根比她的胳膊還粗壯的笤帚掃院子。草原上的雪，太多了，怎麼掃的完呢？何況，我們這樣的皇族，又怎用的著自己來掃院子？那時候的他，還沒有一顆濟世為懷的心。燕燕卻揚起小臉，護著笤帚，振振有辭：“賢哥哥，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呢？”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說得好！或許，這才是賢寧覬覦皇權的真正萌芽。因為，他那時已經認定，這個天下，終將是他們的天下！
別離何嚐不是開始？如此決絕的放手，不也正是她心念自己無可替代的佐證！或許，他是應該為此高興的吧？就讓這一場別離，為彼此醞釀一份成長。待到重逢時刻，相信你終會想通。我要讓你明白，這江山就是我的聘禮，而為了你，我寧願拱手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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