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58 更新時間：09-12-18 15:16
別離十餘載
相見恍若夢
紅顏如渡客
知己更難逢
她與他，少年偶識，十餘年魂夢相依，李楓之於賢寧，自與其他女子不同。那是他幼年時代的生死轉折，李楓的笑臉曾經是他午夜驚醒時唯一的慰藉。多少年了，當母親的形象已經模糊，留在那一夜驚心動魄的屠戮背後的，是他敏感深沉的心思，還有一份深情的懷念。對於李姐姐，他不敢隨意冒犯，從初見的一刻開始，她就注定是他一生的珍重。她不會是佟鈴、肖古一樣的後宮女子，更不是燕燕，倘若此刻站在賢寧麵前的是另外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子，隨便是誰，他都會欣然的無所顧忌的接受這件禮物，當下帶她回宮。可是，她是李楓！如果接受，就不但要給她一個名分，更要給她一份愛。更重要的，從此，她將會脫離這份恬淡，這份悠然，進入一個渾濁的塵世，那時，是否，他仍舊可以保護她周全？
輕輕拉起李楓的手，賢寧看到李楓不再吝嗇的笑容。原來，曇花並非一現，隻是，未到開時。“李姐姐，方才我聽到有琴聲，可是姐姐所奏？”
“隻是兀自抒懷罷了。”李楓雖是坦然，卻有不易察覺的傷感。偏偏，那一念的輾轉，賢寧收之於心。他鬆開李楓，踱步到桌邊，輕撫畫卷，揣度道，“賢亦好音律，聽得出琴音之中飽含相思，而且，此種相思，已然入骨。抑鬱苦楚，唯有琴音得以抒懷。”賢寧猛然轉頭，正迎上李楓恐慌的眼眸，刻意的規避開賢寧的追探，李楓低頭來到桌邊，卷紮畫卷，手背卻突然被賢寧覆上。“李姐姐，請你告訴我，你心中思念的是誰？”
李楓坦然迎上賢寧的目光，視線卻已經迷蒙。許多往事，一時浮現。執著了這麼多年，萬般等待終成笑柄。她，卻依然不肯放手。“賢兒不是已經猜的到了嗎？”畫卷倏然鋪展開來，李楓的淚水簌簌零落，墨跡湮開。
多少年了，除了賢寧之外，上京城有另一個人，一直關注著他在遠方的戰事。但有軍功，她記得最清。何年何月，他征討了室韋，何年何月，他駐兵雲州，又是哪一年哪一天，他回到了上京駐足數日，匆匆南返。還有，不久的將來，他將會帶兵歸來，或許，將會長久駐軍上京……
回憶讓她心花奔放，憧憬的幻像裏，楓落征人歸。“有一個人，哪怕今生，我可以望著他的背影，就足夠了。”
楓葉仿佛穿透窗欞鋪撒滿地，賢寧有一種踏著落葉的綿軟感，身體隨著意識騰空，他戰栗不穩。艱澀的吞咽著一口鹹澀，聲音變得沙啞，“姐姐可知，高大人有心，要你隨我入宮。”
這不是命令，隻是陳述一個事實。李楓的反應卻讓賢寧受到更深的衝擊。她癱軟的跪在地上，懇求的淚水汩汩順頰而流。“晉王恕罪！李楓此生心已成鐵，任是山河變色，日月無光，此情不移，此誌不改！”
“好！”賢寧興奮的一展笑顏，反讓李楓大吃一驚。“賢兒你——”
賢寧忘乎所以的扯住李楓的胳膊，搖了兩下，孩子氣十足的說，“好姐姐，方才我是嚇唬你！不過是騙你的真心話！我猜的果然不錯，你真的與德讓哥兩情相悅！實不相瞞，在我的心中，也有這樣一個女子，讓我窮盡此生，也不肯放棄……”賢寧忽覺李楓的笑容慘淡下來，忙放下手，試探的挽回，“姐姐，你不高興了嗎？”
李楓苦笑著搖頭，“賢兒你錯了，不是兩情相悅。他的心裏從來不曾有我……”
高勳曾與韓匡嗣認真商議兒女婚約。匡嗣對於德讓與李楓的結合，十分讚同。不料，德讓一口回絕，無任何餘地。不想，李楓因此蹉跎了十年，依然不改初衷。
“我會一直的等。哪怕十年再過十年，哪怕等到白發蒼蒼，我也依然不悔。賢兒，我是不是很傻？”
“姐姐不傻，隻是癡。姐姐是世間一個癡兒，為情而生，為情而活，為情而死，說到底，一生，就是悲劇。”賢寧凝望桌上的畫中之人，轉眸定定望著李楓，“姐姐，你放心。我會盡全力，讓你如願。”
窗外，風聲大作，一隻大雁飛過長空，發出悠長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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