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08 更新時間：23-05-10 14:14
“好了，翠兒，你下去吧。”我揮了揮手。
“是，小姐。”翠兒恭敬地退了出去。
看著鏡中的女子，如墨的青絲及腰而下，彎彎的眉毛下是一雙微微上翹的眸子，薄薄的紅唇輕輕勾勒出一個美麗的弧度，亦露出一排皓白的貝齒。
這是一張眾人豔羨的臉蛋，卻也是爹爹的武器。
我名南宮淩，乃是當今武林四方霸主之一南宮成雲的女兒。我的爹爹年輕時也隻是一個無名的漁村小子，跟著外頭回村的老者學過些拳腳。娘親是爹爹青梅竹馬的妻子，隻可惜對於爹爹來說，她空有美貌，卻沒有可以助力自己的家族勢力。爹爹的野心自然是不滿足於漁村日複一日的生活，帶上家中二老所有積蓄及娘親自己存下的銀兩獨自來到江南第一大門派吳家拜師。
短短幾年時間，爹爹便武藝便精進了不少。這吳家在武林之中武功雖算不上數一數二，但吳家頗有名望，更擅長打理兵器生意，家族的富裕程度僅次於四方霸主之首的冷家之後。吳家的當家人有一千金，爹爹便起了歪心思，想盡辦法結識了了吳千金，哄騙其有了夫妻之實，更是有了孩子。吳父知道此事後自是震怒，隻因有了孽種，自家的寶貝女兒又癡心得很，隻得作罷同意了這門婚事。
爹爹自立了門派，借助吳氏娘家的財力和人脈在江湖中也是順風順水，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此時經十月懷胎，吳氏又產下一男嬰，更是喜事連連。爹爹極為高興，取名為南宮無雙，為舉世無雙之意。
這邊爹爹大展宏圖，家鄉的小漁村卻發了大水，家中的二老更是在天災中喪身。娘親無可依，也不再等待爹爹功成名就歸來，而獨自南下。可惜迎接她的不是夫妻團聚，而是大哥南宮無雙的百日宴。
在這樣的好日子，吳氏及其老父親得知這個窮小子竟已有了結發妻子，自是不肯放過，鬧得天翻地覆。隻是事已至此，若不接受娘親，爹爹自當受武林正義之士的詬病。不單單是淪為全武林茶餘飯後的談資，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門生恐都得作鳥散狀。不過吳氏也有自己的法門，與爹爹約法三章——娘親雖可納為平妻，但隻得深居簡出，家中一切要以吳氏這個當家主母為先。爹爹為了平息吳家怒火，哪有不答應的。
在娘親這邊，爹爹舌燦如蓮，愣是顛倒黑白，將自己說得委曲求全隻為日後能給娘親一個好日子。可笑娘親竟是信了這鬼話，在這一方小小的庭院裏守著莫須有的承諾。隻是哪個女子願意與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終究是鬱鬱寡歡。若是如此，還能保一世平安，隻可惜一次意外，娘親懷上了我。
隨著爹爹武藝的修煉，其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是一日高過一日。吳氏自是風光無限，每每回娘家在父兄麵前總說上一說，故而隔幾個月便回娘家小住幾天。就是其中的一夜，爹爹醉酒路過娘親小院，被娘親的蕭聲所吸引。那日的娘親雖素麵朝天卻格外清麗，爹爹一時情難自控，便有了一夜歡好。
沒想到，隻這一次娘親便有了身孕。吳氏自又是大鬧了一番，要將娘親關入柴房。不過這次診脈的大夫說我必是男孩，家中的男丁哪有嫌多的，爹爹便沒有依了吳氏。反是對娘親上心了些，吃穿用度上加派了自己的人手。所以吳氏除了偶爾言語上的刁難，倒做不了什麼過分的舉動。
隻是我竟是個女孩，讓爹爹大失所望，對娘親的態度也是一落千丈。但娘親並未因此一蹶不振，可能為母則剛，因著我的緣故，生活反倒有了勁頭。
還記得我四歲時，與六歲的哥哥南宮無雙一起玩，正玩在興頭上，吳氏走了過來，一把拉過哥哥的手說：“無雙，別跟這個小賠錢貨玩。”
因著她力道有些猛，我一個沒反應過來竟趔趄摔在了地上，磕破了膝蓋。
南宮無雙怯懦地說：“娘，二娘說他是我妹妹……”
吳氏冷笑一聲，說：“呸，她才不是你妹妹呢！她是那個狐狸精生的野種。”說完，看也不看我便拉著南宮無雙轉身離開。
我哭著跑回房間，娘親看到我傷，又幫我擦了臉上的淚痕，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便將之前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娘。娘揉了揉我的頭，一邊幫我清理傷口一邊說：“淩兒乖，不哭啊，娘會保護你的。”
我沒想到一向伏低做小的娘居然會去找爹爹和吳氏對峙理論。
娘拉著我，對爹說：“夫人平時對我怎樣，我都可以無所謂，但她怎麼能對淩兒說如此不堪的言語呢？”
爹聽完後默不作聲，想就此作罷。可大娘卻不依不饒：“反了你了，你當你是誰，竟還敢跑這兒來告狀。怎麼的，吃的喝的供著你們娘倆，你就搞不清楚自己在這個家的位置了？何況，我說的不是實話嗎？你難道生的不是女兒，有本事你就生個兒子出來啊！”
“女兒怎麼了？男兒能做的事我也一樣能！你也是女子，怎的如此貶低自己。”我奶聲奶氣卻絲毫不示弱地說。
“淩兒，你怎麼能這樣跟你的大娘說話！真是沒規矩！”見吳氏就要發作，爹爹猛地拍了桌子，又對娘說：“看你教育出來的好女兒，真是和你一樣不識大體！為了一點小事就糾纏不清，成何體統，真真一點教養都沒有。”
娘怒極反笑，看著眼前這個她為他付出所有的男人：“既然你如此看不起我，當初又為何要將我娶進門！隻怕是你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娘親的話一下戳了爹爹的軟肋和驕傲，隻聽“啪”的一聲，娘捂著臉倒在地上，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不成體統的刁婦！”說完爹甩袖而去。我永遠記得這個絕情的背影，正是這個背影使娘在一年後抑鬱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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