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385 更新時間：10-10-09 17:11
回到房間後，心裏還是亂糟糟的。看到飲雪和品梅插蠟燭似的站在那兒，便揮了揮手說：“你們先退下吧。”
兩人互看了一眼，飲雪說道：“少主吩咐了，我們必須在二小姐身邊保護二小姐。”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們下去吧。若是冷傲然問起，便說是我讓你們出去的。”
兩人想了會，為難地說道：“我們就在隔壁的客房，若二小姐有事便叫我們。”
我點了點頭，她們二人便退了出去。
吹滅蠟燭，靜靜地坐著，仿佛周身的空氣也凝固了。不論說得如何瀟灑，終究還是在意的。那些美好的記憶在這時爭先恐後地湧起。踏青狩獵，賞月作詩，煮酒論劍，而如今呢？他依然溫潤如玉，著一身紅裝，站在另一個女子的身邊，笑得燦若星辰。就連那些遺失的美好都是虛假的，也是他成就霸業的手段。臉頰濕濕的，竟然落淚了。嗬嗬，我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在出走那天都沒有哭，今天居然……
就在這時聽到“卜”的一聲，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奇香。不好，是迷香。我趕緊摒住呼吸，並趴在桌上。過了一會兒，我聽到門被打開了，一個人慢慢地靠近，在其要出手之時，我突然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先是一愣，但很快做出了反應，與我打鬥了起來。此人一身夜行衣，也蒙著麵，但一看其身型便知是女子。這丫頭武功不低，一招一式皆是柔中帶剛，看招數似是藏宣派的。而我勝在所學之雜，每變換一種套路，都要讓她亂上片刻。飲雪和品梅大概是聽到了打鬥聲也跑了進來，不一會兒，我們便將她擒下。
“發生了什麼事？”冷傲然這時也進來了。
我坐下，倒了杯茶，小酌了一口，道：“我也不清楚，還是問問她。”我朝行刺的女子努了努嘴。
“你快說啊，到底怎麼回事？問什麼要行刺我們家小姐。”品梅拿劍抵了抵她的脖子。
那女子冷笑道：“我就是看她不順眼，與任何人無關。”
我心中暗笑，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嘴上卻道：“這位姑娘，我與你素不相識，不知忘昔做了何事讓姑娘嫉恨到要殺我的地步？”
“哼，整日使些狐媚手段，四處勾引男人。”說著她又看向冷傲然說，“就算是冷少主也……”
“這位姑娘，你說話怎的如此難聽？我與忘昔隻是兄妹關係，決非如你所說的那般，忘昔也並非那樣的人。”
“不要再狡辯了，你們中午的對話管家已和小姐說了，我們家小姐聽了之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停頓了一會兒說，“你們莫要問這些，要殺要剮痛快些。”
我忍不住笑道：“我們可什麼都沒問呢，全是你自己說出來的。況且我沒想把你殺了，隻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
其實我已大致知道幕後指使者是誰了，但是我還是想證實一下。
“不殺我？為什麼？”她警惕地看著我，說道，“你想幹什麼？”
“我要帶你去看一出好戲，讓你知道你所維護的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回房中所有的人都困惑地看著我。
過了不多久——
“到底什麼事，三更半夜地把我們都叫到大廳來？”
“我也不知道，睡得好好地被北府的下人叫醒了。”
“我聽說是冷主上新收的那位義女淩姑娘被行刺了！”
“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估摸著把大家都召集起來就是想找出同夥。”
北嶽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家都到齊了嗎？”
“都到了。”劉德明回答道。
“嗯。這麼晚把各位都叫來是因為剛剛有人行刺淩姑娘，幸好淩姑娘並未受傷。不過據說這位刺客是受人唆使的，既是在我北府發生的，便要查清楚了，也好給淩姑娘一個交待。來人，把刺客帶上來。”
那女子被押了上來，北嶽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容箏。”
“你為何要行刺淩姑娘，可是有人指使？”
容箏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人指使。”
北嶽看了看我，我說道：“剛剛捉到她的時候，我們就問過她，從她的言語中可以知道她隻是一個丫環，而我與她之前毫不相識，她又怎會來行刺我？”
北嶽想了想對容箏說：“若是你現在說出指使者，便給你一刀，可痛快地死去；若是不說我們隻有用刑了。”
容箏仍是沒有說話，北嶽已準備叫人去拿刑具了。
“慢著。”我說道，“這樣隻能是屈打成招。我與她過過幾招，她用的乃是藏宣派的武功。”
慕容秋水聽到這話馬上站了起來，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我指使的不成？”
我笑了笑說：“北少夫人莫要激動，忘昔不是這意思。容箏是藏宣派的人，並不代表就是少夫人指使的，也可能是別人雇了她。我想是說，容箏既是藏宣派的人，和你也算主仆一場，你來問應該比我們有效果些。”
“她可是你的丫鬟？”北嶽問道。
“瞧著是有些麵熟，大概是陪嫁丫鬟。”
北秦風皺了皺眉說：“怎麼連自己丫鬟都管不好，還好淩姑娘沒有事，若是……”
“秦風！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北嶽製止了北秦風，又道，“秋水，你去問問她。”
慕容秋水走到容箏麵前，眼神淩厲：“我問你，你為何要行刺淩姑娘？可是有人指使？”
“沒有任何人指使我。”
“身為我藏宣派的門人，居然做出這樣的事，今日我便要清理門戶。”說著慕容秋水雙手就要掐容箏的脖子，容箏不敢置信地看著慕容秋水。
我抓住慕容秋水的手，說道：“等等，事情還沒理清楚呢，你不能殺了她。”
“秋水，我讓你問她，你怎麼動起手了？”北嶽略有不悅地說道。
我看著容箏說道：“你快點從實招來，不然少夫人真的要動手了。”
容箏眼中寫著掙紮。我又走近了些，用隻有我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隨便編一個也行，不然你真的要死在她手裏了。你要一直愚忠下去嗎？”
容箏想了想說：“好，我說。”
我看了一眼慕容秋水，隻見她滿臉的驚慌。
“是這樣的。我爹娘在一個月前過世了，我正四處籌錢，卻一直沒有湊足錢。有一天我出去辦事，路上有個蒙著麵紗的女人攔住了我。她說隻要幫她殺了淩姑娘，就給我三十兩銀子。我當時急需用錢，就答應了她。當天她就給了我五兩銀子作為定金，回去後我就把我爹娘葬了。”
“你當時可有問她為何要殺淩姑娘？”北秦風問道。
“沒有。”
“那你既然已經安葬了你的父母，為何還要行刺淩姑娘呢？難道是貪圖那剩餘的二十五兩銀子？”北嶽問道。
“不是的。我是覺得我不能白白拿人家的錢。”
“你倒是挺守信的。不過，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你都要受到應有的懲罰。”說著慕容秋水抽出站在容箏身邊的侍衛腰上的佩刀，想滅容箏的口。
“慢著。”我立即攔住慕容秋水。
“你又有什麼事？”慕容秋水不滿地看著我。
“這位容箏姑娘雖然欲行刺我，但聽了她的話我也覺得情有可原，縱然有錯，罪不至死吧。何況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也不想染上鮮血吧。”說完，我看向了北嶽。
北嶽點了點頭說：“淩姑娘說的有理，先將這丫頭押下去，過幾日再說。”
“爹，不行，這樣的人一日留在身邊，我便一日不能安心。”她又看著我說，“這是我們藏宣派的事，你莫要插手。”
我笑了笑說：“那如果容箏不再是藏宣派的人呢？”
“你說什麼？”慕容秋水一下懵住了。
我看向容箏：“你願意離開藏宣派嗎？以後跟著我。”
在這種生死關頭，容箏自然選擇了點頭。
“真是好笑，你當藏宣派是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慕容秋水質問道。
“難道容箏沒有選擇的自由嗎？還是她與你簽了賣身契？若真是簽了，我將她買回來便是了。”
“你！”
“行了，你們別吵了。”北嶽終於忍不住說道，“淩姑娘，你收了這丫頭，若是日後她又……”
我馬上說道：“一切後果我自付。”
“好，那便如此吧。”
“爹……”慕容秋水還不依。
“好了。大家也都累了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北嶽揮了揮手說道。
“真是的，還以為什麼事呢，困死了。”
“是啊，擾人清夢。”
原本大廳裏人站得滿滿的，現在已散得差不多了。我拍了拍容箏的肩說道：“我們也走吧。”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選擇了沉默。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冷傲然吩咐了飲雪和品梅不得離開我的房間便回他的屋休息了。
走進房間，坐了下來，又倒了杯茶喝了起來。放下杯子，對容箏說：“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容箏跪了下來：“小姐想要問什麼，容箏知無不答。”
“先起來再說吧。”我扶起了容箏，“你先說說你在藏宣派是什麼身份，慕容秋水為什麼會選你來刺殺我？”
“我在藏宣派本隻屬第三等的婢女，以前也一直受師兄師姐的欺負。有一次一位師姐將她的活給我幹，我不過頂了兩句嘴，她就罰我不準用膳。那天晚上我實在餓得不行了，就跑到廚房去偷吃。沒想到在路上竟碰到小姐，哦不，是慕容秋水，她便問這麼晚了做什麼，我就將整個事情說了出來，她聽完了之後就讓她的丫環把她的點心拿來給我吃。”
“你當時一定很感動，是不是？”我問道。
容箏點了點頭，又說道：“她後來還經常教我學武，我的武功大有進步，也從三等弟子成了二等弟子。也不知怎麼的，大夫人將我編入她的陪嫁丫環之列，我也不好反抗，於是便來到了這裏。”
慕容秋水並不知道會有“淩忘昔”的出現，那麼她將容箏從娘家帶來一定還有別的目的，保護她或者幫她行使其他秘密任務。總之，不管怎麼說她是把容箏當作自己的心腹的。不過，即使是心腹，今日也能下如此毒手，看來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狠。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敲門聲，我們都嚇了一跳。
“誰？”我問了聲。
“是我。”
是冷傲然？他這麼晚了怎麼還會來？
我打開了門，問道：“你怎麼還沒睡？”
“我將整件事情想了想，根本沒有容箏剛剛說的那麼簡單，我想……我想知道真相！”冷傲然的聲音略顯沙啞。
“本也沒想瞞著你，正問她呢，你進來吧。”
等冷傲然坐定後，我繼續問道：“那她今天為什麼會叫來行刺我呢？”
“今日下午我去給她送吃的，正巧看見管家和她在說話，是有關於管家在桃林裏聽到的小姐和冷少主的對話。哦，當時管家還說了北少主如何如何失態，而慕容秋水聽了這些之後很生氣，還砸了東西。後來看到我來了，管家就出去。我當時也很氣憤，覺得是您不好，還安慰了慕容秋水幾句。慕容秋水漸漸平靜了下來，對我說願不願幫她的忙，我那會兒太傻，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她所謂的幫忙就是來行刺我？”
“是。”
“你當時為何不揭穿慕容秋水呢？”品梅問道。
“算是還她的恩情吧，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欠她什麼了。”容箏說著又跪了下來，“今日多謝小姐相救，容箏以後定對小姐忠心不二，即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你快些起來，別老是跪，我知你是忠心的人兒。”
“容箏你暫且先住到隔壁的客房去吧。飲雪、品梅你們守在門外，我有事與二小姐說。”冷傲然說道。
“是。”三人便退了出去。
待門關上了之後，冷傲然說道：“你真的要將她留在身邊，萬一……”
“我覺得她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以後會好好照顧我的。就算以後真被你們趕了出來，我想她也會跟著我的。”
“胡說些什麼呢，我會想辦法說服爹的。”
“好了，明日的事明日再說。你快些回去吧。”
冷傲然笑道：“我好心關心你，你卻急著趕我走，好沒良心。”
“我是怕有人又認為你我有什麼關係，再派殺手來。”
冷傲然神色黯然：“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狠毒的人！”
“其實……”
我剛想安慰他幾句，他就說道：“我是該走了，免得打擾你休息。”
他走時有把飲雪和品梅叫了進來。讓她們倆站這兒，不也一樣打擾我休息嘛！
“飲雪啊，你們能不能出去，和容箏住一塊兒？你們在這兒我實在睡不好。”我甚至略帶哀求。
“二小姐，這個恐怕不行。少主吩咐過了決不能離開房間半步，不然……”
“怎麼樣？”我追問道。
品梅回答道：“不然就革了我們職，外加三十杖。”
“什麼？那好吧，你們待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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