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88 更新時間：10-03-26 10:38
凡人之心，早在修身成人之際，便是自己不可或缺的養料。竹，本無心。無心即無情。再高明的偽裝，仍遮掩不住空蕩的胸膛沒有心跳的事實。紫竹林下酣睡著的累累白骨亦然。千年來，紫蘇每食一次凡人之心，便能學到凡人的情感，貪嗔癡，或好或壞，凡人真是複雜的生物，卑賤的身姿竟然有如此高尚的情感。食人心多了，仍不能完全了悟凡人的情。情之為物，徒添傷感罷了。紫蘇不懂，既然情字傷人，為何這麼多凡人卻甘之如飴，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直到遇見白。白，對於自己來說，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紫蘇還未打算食取白的心，因為在白的身上，自己似乎能感受到一種不同於以往的情感。不是貪念，不是癡纏，亦不是占有。這種情感仿佛讓自己空蕩的胸膛充盈起來。這便是有情麼？紫蘇不明白，無心如他，怎麼懂得凡塵的情！
千年之劫，情關難過！無心之人，尤甚！
“婉兒，雅軒後麵的竹林是白兒栽種的麼？”老夫人目光灼灼的望著垂首立於一旁的少女。
“回稟老夫人，據下人傳，紅兒哥哥喜竹，白哥哥特此栽種。”
“笑話！就隻為一個外來狐媚子，就如此勞師動眾，白兒是越大越糊塗了。”老夫人嗬斥。
“娘親，孩兒來給您請安了。”
“白兒來了，我和婉兒正在談論你呢。你年紀也不小了，婉兒也及屛，也該是你們成親的時候了。”老夫人洞悉的眼光灼灼地望著蘇白。
“婉兒聽憑老夫人做主。”少女乖順道。
“娘親，孩兒有異議，”蘇白挽起月牙白長衫下擺，直直地跪在老夫人麵前，“娘親，婉妹從小便與孩兒定親，她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外麵的世界，她也未曾好好經曆過，如此草率地成親怕是不妥。於她，也不公平。再者，孩兒於她，未曾動情！日後，夫妻間無情，該是如何相處？”
“這隻是你的推脫之詞，白兒，你何時變得如此沒有擔當了？”老夫人一臉高深莫測，外人端的是看不出她隱藏的情緒。
“主要是，孩兒對婉妹，無情！”蘇白抬起頭堅定地直視老夫人的雙眼。經曆了風雨的洗禮，老夫人的雙眼已不再清澈，流轉間流露出滄桑，洞悉一切的眼神，仿佛能看透這一切秘密，但蘇白仍是堅定地望著。
“無情？！那你對誰有情？是雅軒那個男子麼？白兒，你好生糊塗啊，他可是男子。自古陰陽結合，你們這樣是有違常倫，要遭天譴的！容顏易老，縱使天姿國色，也有容顏衰老的一天。將來，風燭殘年，無兒無女常伴膝下承歡，那是何等的淒苦，你可願？”
“願！亦無悔！”
“好一個願，無悔！你置婉兒於何地，你又置蘇家於何地？蘇家就你一子，難道你忍心蘇家至此絕後？你個忤逆子！”老夫人氣的直打哆嗦。手高高舉起，卻遲遲未落下。畢竟是自己的親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於心不忍，隻能暗自垂淚，“老爺啊，妾身對不起你！妾身身擔教子之責，如今白兒頑劣，妾身卻無能為力。妾身不勝惶恐，若他日幽冥相會，妾身有何顏麵相見？”
這廂娘親悲痛欲絕，蘇白也於心不忍，可自己對紅兒的情卻也萬萬割舍不下，真是兩下為難，不由滿目悵然。
忽聞一聲“老夫人暈倒啦”，眾人手忙腳亂。
“快請大夫！”蘇白狂吼，儒雅盡失。
“娘，您別嚇孩兒，孩兒知錯了……大夫，你快看看我娘。”
“蘇公子莫急！老夫人氣急攻心，加上連日來的鬱積在心，才導致的昏厥——老夫惶恐，老夫人可能會纏綿病榻數日——好生靜養著，切勿動怒，尤忌大喜大悲。心病仍需心藥醫。老夫言盡於此，告辭！”
……
“娘！”
“白兒，你好糊塗！糊塗啊……”說話間，渾濁的淚水從瘦削的臉龐上不斷滑落。已經許久未仔細看過自己的娘親了，竟在不知不覺中，娘親微白了雙鬢，額際歲月的印記也加深了。蘇白忽然意識到，娘親垂垂老矣！
“孩兒答應娘親，孩兒會和婉妹成親。但請求娘親，保重身體。”蘇白咽下心頭的苦澀，強顏道，“孩兒有一請求，孩兒希望能有一個月，一個月後，孩兒自當履行諾言！”
“白兒知錯就好。一月便一月，好生勸說那公子，莫再執迷，為娘便放心了。”說完，緩緩合上雙眼，呼吸輕淺，似已入睡。
哼！嗟來之食，何足惜！少女嗤笑，冷眼旁觀，似在看一場鬧劇。蘇白，婉兒會讓你痛不欲生，以消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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