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36 更新時間：22-06-28 12:05
授階儀式是在大家平日裏上課的大廳。
白穆廷站在台階上，用白玉手杖一個一個地點在通過考試的人肩頭。
“洋河，升九階仙使，任妖界領館參事。”
洋河眼底露出一絲詫異，卻仍不露聲色地恭敬地謝禮，“謝師父。”
“齊紹天，升九階仙使，任人界領館參事。”
齊紹天鞠躬作揖，“謝師父。”
果然不出所料！
左堯心裏明鏡一般，洋河、齊紹天都是人界學生，就算入了仙籍，也不會被安排在仙界內部。
“左堯……”白穆廷將白玉手杖輕點在左堯肩膀。
“師父！”左堯猛地抱拳跪地，“求師父讓我留在落月閣，弟子願永世不升仙階！”
此話一出，眾人一陣驚呼。
白穆廷愣了一下，難道是肖默將自己的事情告訴了左堯？他餘光瞥見肖默震驚的表情，隨即確信肖默跟自己有約在先，是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提及此事的。正在這時，白穆廷的耳邊傳來了落月閣閣主暉月的千裏傳音，“答應他。”白穆廷有些詫異，腹音回複道，“此子頗有資質，不予升階可惜啊！”
“仙界至尊，不容有雜。”
又是這句“不容有雜”！白穆廷握著手杖的手微微顫抖，一百年前對肖默如此，一百年後對左堯也是如此！都說神仙本逍遙，哪知如今的仙界竟也成了市儈庸俗的地方！白穆廷深知自己無法忤逆暉月，暉月深得仙界看重，自從他擊敗了先月神繼任月神之後，整個仙界的仙風道骨中就開始彌散著難聞的銅臭氣。隻有一眾良心未泯的上仙才知道，仙界內部早已經潰爛不堪了。可即便如此，白穆廷也隻能忍氣吞聲，做一個看起來灑脫不羈的仙者。都說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無論妖鬼人仙，當一種形態存在的太久，終究會變的。
“你這樣做，是有什麼緣故嗎？”白穆廷緩緩問道。
左堯說，“師父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不學無術，能通過這次考試，全靠大師兄幫我突擊，外加一點運氣。比起諸位師兄個頂個的學富五車，我可差遠了！小徒自認能力不足，做不了仙官，自請留在落月閣苦修！希望師父成全！”
白穆廷看了看肖默，又看了看左堯，心中百轉千回。或許……不讓左堯介入仙界內部也是好事，於是他收起手杖，“左堯，暫不授予仙階，留落月閣聽候。”
“謝師父！”左堯隻覺得自己又得逞了。
等授階儀式結束，眾人圍繞著左堯奇怪腦回路的討論中紛紛離開。白穆廷居高臨下地看著一臉愉快的左堯和一臉無奈的肖默，“你們兩個，跟我來。”
“左堯，正如你自己所說，能通過這次考試，的確讓我意外。”白穆廷將二人帶到自己的內室，“你隻知道你大師兄沒有仙階留在落月閣，卻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麼，對麼？”
肖默一聽大驚失色，“師父！”
左堯不解地看看白穆廷又看看肖默。
白穆廷止住肖默，對左堯說，“仙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仙界不留無用之人。你大師兄雖不是仙官兒，卻另有身份。”
“師父！你——”肖默不懂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做。
左堯仍是一臉困惑，又看看白穆廷和肖默，“啥意思？”
隻見白穆廷從腰間取出一塊白玉吊墜塞進左堯手裏，“從今日起，你就是時間護衛的一員。”
“哈？”左堯徹底被弄糊塗了。
“時間護衛，是四界守護者，為了防止異時空訪客到此竊取機密擾亂時間流，特設此職。每年，四界都要推舉能力卓越之人擔任此職，今年，我就做主讓你以仙界名義擔任時間護衛。雖然四界能人齊聚，但當初管轄職權全都交給了我仙界，也無可厚非。”白穆廷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在意左堯幾乎要掉在地上的下巴，“你大師兄肖默當初飛升考試通過之時，就已擔任此職。今後，你就跟他一起隸屬特勤司，由我親自調遣。”
“師、師父……”左堯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您到底是……？”
白穆廷挺了挺下巴，咳嗽一聲，頗為得意地說，“四界特勤司總使。”
左堯向肖默投去眼神，而肖默抿嘴點頭，肯定了這個事實。
“我去！”左堯不禁向後趔趄一步，“師父！師兄！你們、藏得好深啊！！”
白穆廷捋著胡子，“並不是藏，而是沒必要向無關人等表明而已。”
左堯忽然想起在落月閣邊界處遇到的那個流氓黑衣人，“師父，這時間護衛——是不是要殺光一切異時空的穿越者？”
白穆廷挑眉，“你怎麼知道？”
看來那個黑衣人肯定是時間護衛，但也不好輕易就把那人給說出來，萬一鬧出誤會也不好，左堯隻好笑著說，“我猜的。”
“你倒很會無師自通。”白穆廷說。
“那——”左堯一肚子的問題。
“行了，有任何事情，都去找你師兄問個清楚。以後他去行動的時候，你且跟著吧！“白穆廷知道左堯問起來沒完沒了，拂袖而去。
左堯回頭盯住肖默，嘿嘿一笑，肖默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左堯天生好奇且多話，雖然他從黑衣人那裏聽說了不少時間護衛的事兒，可他也不能輕易就暴露。就這樣，他索性裝成一張白紙，把時間護衛的事情打聽了個遍。
肖默把時間護衛稱為邊緣職業，有事時衝鋒陷陣，事發後背鍋挨批，設立之初，護衛們還會覺得自己使命非凡，後來看多做多了肮髒事，也就漸漸不再公開自己的身份，以至於現在大家似乎都已經忘記了這個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其實，四界心知肚明，時間護衛說的直白點就是殺手。仙界雖然統管他們，但自詡高潔，對外也是能不提則不提。他們的任務都是通過界卡直接發布。指令下達時，界卡上會顯示目標人的資料，越是資料不全的任務難度越高。起初，人類穿越者總是會露出很多馬腳。但隨著他們對當今時代了解的深入，情況開始變得棘手。近二十年，時間護衛的折損相當嚴重，不少技術都已經被穿越者帶回過去研究甚至推廣，這樣下去遲早要威脅到現世安寧。
“師弟，我沒想到你今天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更沒想到師父也順水推舟讓你當上時間護衛。事已至此，你隻需要記住，無論如何，遇到穿越者不需多言，動手即可。任何輕敵的舉動都將給自己和現世帶來危險，殺手必須學會保住自己，除去敵人！”肖默憑借多年的經驗鄭重告誡左堯，“如果是四界之內的生靈，我們尚且還有溝通的必要。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隻要出現就是錯誤，而錯誤就要被糾正。這是我們時間護衛的鐵則，也是對過去人類的警示，他們必須要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
“師兄……”左堯看著沉下臉來的肖默有些不習慣。
肖默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克製，立即緩了緩情緒，握住左堯的手腕，“以後的事我慢慢再講給你。走吧！”
“哦。”左堯看著肖默的側臉，心裏並不是滋味。其實今天突然得知師兄這一百年來其實另有身份，還是一個殺手，他始終無法真正消化這個事實。誰會把平日裏溫和寬厚的大師兄跟無情的殺手聯係在一起呢。可是剛才那些話，若沒有經曆多年的沐血而戰，若不是經曆多次的輕敵背叛，也不會如此決絕。生平第一次，左堯在大師兄身上嗅到了陌生的味道。他來自鬼界陋巷，深知這世道的渾濁，即使落月閣兩百年讓他暫時忘記了世間紛擾，而事實上紛擾從未停止過。既然如此——左堯轉念就拋掉了一切疑慮，這些年師兄背負的一切，就由自己來分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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