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17 更新時間:24-07-02 19:06
張婉婷走了,留下一個咿咿呀呀的小紅豆。
村裏的人很久就都知道了穆少峰的事情,大家不約而同地紛紛來家裏開導蘇姨。
江辰抱著小紅豆坐在院子裏,望著屋裏的村民悵然若失,“原來人最大的苦痛是死亡。”
“死亡不痛苦,痛苦的隻有活著還記住他們的人。”左堯也算是體驗過這種至親離世的痛苦,不過在他們的世界裏他可以複仇,可以通過複仇的過程稀釋刻骨銘心的痛苦,但蘇姨呢?丈夫死了,兒子死了,可是她的仇人又是誰?
“幸好還有紅豆。”江辰看著懷裏睡著的粉撲撲的小女孩。
沒一會兒,屋裏的人都被蘇姨給推了出來,“回去吧!都回去吧!你們放心,我肯定好好的!我還要拉扯我孫女兒長大,你們不用擔心我!都回吧啊!”
見蘇姨眼神堅定,大家隻好聽從。
待眾人散去,蘇姨徹底鎖好了小院兒的門,又輕輕將江辰臂彎中熟睡的紅豆抱在自己懷裏。她輕輕地拍著小紅豆的後背,仔細地看著孩子的臉,仿佛能在這張睡臉中找到小兒子的痕跡。
“蘇姨,您還好嗎?”江辰見蘇姨眼中流露出悲傷,可那份堅強又不允許她放肆的哭出來,他不免心疼。
蘇姨笑了笑,回憶道,“軍屬嘛,總要做好這樣的覺悟。當初他們爸爸走的時候我是尋死覓活、不管不顧,有一天晚上少峰哭著從床上摔下來,老大少巍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直到殷紅的血染紅了少峰的小馬甲,我才突然反應過來我還需要照顧這個家!”蘇姨說著頓了頓,繼而又舒了口氣,“可能對國家而言,他們有他們犧牲的意義。而我這個微不足道的村婦呢,就在照顧好他們在乎的每一個人就好啦,權當是一種慰藉吧!”
“那您的大兒子呢?他知道了嗎?會回來嗎?”江辰第一次聽蘇姨說起穆少巍。
蘇姨搖搖頭,“五年前他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說要出國執行秘密任務,然後就再也沒消息了。之前他每個月都會把工資轉給我,我不缺錢,但是隻要收到他的錢我就知道他惦記著我呢!可是那次之後,錢也沒有再轉過來。我不止一次地偷偷設想,他會不會已經不在了呢……”說話間,蘇姨已經偷偷抹了好幾次眼淚,“誰知道、誰知道他的消息還沒等到,卻等到了少峰——欸——”
江辰感覺到自己的心陣陣絞痛,他知道蘇姨努力隱忍著自己的悲傷,辛苦支撐了這麼多年如今卻換來了兒子的死訊,她的心該多痛啊!
“他一定活著!”左堯實在不忍心看到蘇姨如此憔悴,“蘇姨,你救了我,收留了我們,這份恩情我一直都記著!您放心,我們下山第一件事就去幫你找到穆少巍!我們會讓他回家來看你!”
“沒錯!”江辰正有此意,也為兩人的默契感到高興,他說,“雖然我們不是您的親兒子,但在心底都認定您就是我們的母親!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少巍的!”
蘇姨抬眼看著兩人,心中又驚又喜,她已經表達不出心中的感激,隻有滿眼感激。
又過了幾日,左堯手腕上的膏藥表麵已經全部變色。孫膏藥仔細地端詳了一陣,終於開口“拆!”,說罷便用一把小榔頭敲碎了兩隻手腕上早已凝固的貼劑。
左堯的雙手終於恢複了自由,他迫不及待地轉動了一下手腕,居然毫無不適!
“孫大夫,謝謝你!”左堯起身認真地對孫膏藥行了個抱拳禮。
孫膏藥哼了一聲,“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個!?行禮就免了,有機會記得把醫藥費給我拿來啊!”
“呃——”左堯尷尬在原地。
不等江辰站出來解圍,孫膏藥又從內室裏拿出一個書包塞給左堯,“這裏麵都是護腰的膏藥,回去拿燭火烤軟了給你爸貼上。一禮拜貼一次就行。”
“哦。啊?——”左堯一時懵了,“我爸?”
“怎麼,你不回家拿錢給我啊?”孫膏藥沒好氣的說,“你的錢我得收,你爸的藥我免費。”
“好好好!”江辰從左堯手中接過書包背在身上,“我們一定給您送來!”
“等一下!”孫膏藥攔住了已經準備離開的二人,他走到左堯麵前瞅了一眼,“你很久沒回家了吧?”
左堯點頭。
“怪不得!”孫膏藥說著居然從後背拿出一把剪刀,“你看看你這個頭發!這麼長了也不知道剪剪!你不知道這副樣子容易讓別人說你老爹閑話嗎!”說罷,竟一手攥住了左堯一貫束在腦後的馬尾,哢嚓就是一剪刀。
江辰還是第一見人就這麼隨手把別人的頭發給剪了的!他長大了嘴巴,倒抽一口涼氣!
隻見左堯的臉色從青到白,從白到紅,最後又變成了黑,他咬牙切齒地喊出了三個字,“孫大夫!!”
“你看麼,小夥子這樣多精神!”孫膏藥說著就把剪下來的頭發往門口的垃圾桶裏一扔。
江辰眼見左堯滿頭豎起的亂發,撲哧笑出來,“這哪裏是精神,這分明就是神經啊!哈哈哈哈哈!”
“蘇姨!!!——”左堯欲哭無淚,像個回家告狀的孩子似的跑回去了。
江辰回到小院兒的時候,蘇姨已經開始給左堯修理頭發了。
“這個老東西簡直胡鬧!好好的頭發給人剪了!老頑固!男孩子怎麼就不能留長頭發了!”蘇姨邊修理頭發邊罵孫膏藥。
“嗚嗚——”左堯手裏拿了一麵鏡子,看到自己慘不忍睹的發型呲牙咧嘴地哭道,“就是說啊!我可憐的頭發啊!”
“哎呦,別哭別哭,我一定給你修得比原來還好看哦!”蘇姨安慰道。
一旁在學步車裏看熱鬧的小紅豆高興得直拍手。
江辰笑盈盈地靠在門邊兒看著左堯,原來脫離了四界的時間護衛也可以這麼好笑啊!此情此景,他突然有些恍惚,如果他們真的可以擁有眼前這樣的生活,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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