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49 更新時間：25-09-02 10:11
光影扭曲，時空通路在尖銳的嗡鳴聲中猛然閉合。左堯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當他再次腳踏實地時，鼻腔裏已滿是落月閣石室中熟悉的、帶著些許清冷塵土的味道。
他身形一個踉蹌，幾乎要栽倒在地，而被捆仙繩縛住的蕭雲駱則重重地摔在了他身旁。
“阿堯！”一個蒼老而焦急的聲音傳來。
左堯抬頭，看見師父白穆廷和蘭尼斯特教授正快步向他走來，他們的臉上滿是來不及掩飾的擔憂。
“你們總算回來了！”蘭尼斯特教授長舒一口氣。接著，他繞著被左堯帶回來的黑曜走了兩圈，確認機器主體完好無損，這才放下心來，“我僅有的一點黑蠍石存料能量剛剛耗盡，再晚一秒，你們就真的被困在過去了！”
左堯伸手將特製匣子遞給了蘭尼斯特，“這是我們用的那塊。”
白穆廷走到左堯身邊，看著他滿身的傷痕和疲憊，眼中閃過一絲疼惜，但語氣依舊嚴肅：“究竟發生了什麼？”
左堯還未開口，目光便落在了被押解起來的蕭雲駱身上。那張曾讓他魂牽夢縈的臉，此刻寫滿了冷漠與譏諷。
“師父，”左堯的聲音沙啞而平靜，“我想，我們該聽聽他自己的解釋。”
眾人沉默，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蕭雲駱的身上。
蕭雲駱被兩名仙界護衛押著，卻絲毫不見階下囚的狼狽。他被左堯解開，緩緩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目光掃過白穆廷和左堯，最終帶著一絲輕蔑的笑意開口了：“解釋？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很明確。黑曜，是我向那些毀了我一切的前人類複仇的最好工具。”
“複仇？”左堯上前一步，眼中的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你的複仇，就是挑起一個時代的戰爭，讓那些無辜的人為你陪葬嗎？！”
“無辜？”蕭雲駱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阿堯，你還是那麼天真。當初若不是我父親心慈手軟，以為能和那些前人類和平共處，我們蕭家又怎會落得滿門覆滅的下場！我絕不會原諒他們，一個都不會！”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恨意。
“不對勁！”就在此時，一直埋頭檢查黑蠍石的蘭尼斯特教授突然驚呼起來，他捧著那個特製的匣子，臉色煞白，“白穆廷！你來看！這塊黑蠍石的消耗量遠遠超出了預估！”
白穆廷走上前，接過匣子，隻覺入手極輕。
“送往仙界前我對黑曜做了很大的改造，對黑蠍石的用量比已經大大節省，按照當初那塊石料的重量，即便完成一次往返穿越，也應當剩下四分之一左右。現在……恐怕連十分之一都不到。”蘭尼斯特教授猛地轉向蕭雲駱，厲聲質問：“你做了什麼手腳？剩下的石頭去哪兒了？”
麵對質問，蕭雲駱臉上的笑容愈發殘酷和得意。他冷酷地看著眾人，一字一句地說：“我當然是把它留在了它最該在的地方。我將一部分的黑蠍石碾成碎末，留在了那個充滿紛爭和貪婪的世界。那一點點星火，足以燎原。它會成為那些國家爭鬥的根源，成為他們瘋狂研究的動力，成為他們彼此毀滅的催化劑。這個誘餌，將永遠吊著他們的胃口，直到他們把自己玩完。”
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左堯的身體猛地一顫，一個無比荒謬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瞬間擊穿了他的腦海。
黑蠍石碎料……成為研究的動力……穿越……
他和江辰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難道……”左堯的聲音在發抖，他失神地望著蕭雲駱，又緩緩轉向白穆廷，“難道你沒有想過，不斷穿越到我們這個時代，攪得四界不寧的”前人類”……就是因為我們……”
就是因為蕭雲駱留下的那些碎料，才讓過去的那個時代獲得了研製出穿越機的契機！他們拚盡全力去對抗的敵人，竟然是他們自己親手創造的！
白穆廷閉上雙眼，滿臉的疲憊與悲哀，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我早該想到的……你這些做法，從來都不會改變曆史。蕭雲駱，你隻是讓時間流，按照它原本的樣子，分毫不差地發生了而已。”
蕭雲駱臉上的得意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愣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白穆廷，“你……你說什麼？”
“你以為你在複仇，”左堯的聲音冰冷如霜，“其實，你隻是在親手埋下自己全家被滅門的禍根！你所做的一切，不是複仇，而是宿命！”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蕭雲駱的精神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他瘋狂地搖著頭，發出了介於狂笑與悲泣之間的嘶吼。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眼中再無一絲光彩。那個支撐他度過數百年孤獨與仇恨的信念，在此刻碎得一幹二淨。
就在石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時，一名弟子匆匆來報，神色慌張：“師尊，人界與妖界同時傳來訊息，要求我們必須立刻釋放蕭雲駱！”
白穆廷眉頭緊鎖，正欲開口，一道冰冷而威嚴的身影已悄然出現在。
“白穆廷，”月神暉月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他不僅是狼王的女婿，人界七宗族的重要人物，這個麵子，我們仙界不能不給。放了他。”
暉月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
白穆廷握著手杖的手微微顫抖，他看著失魂落魄的蕭雲駱，心中百感交集。
“可是……”
“沒有可是。”暉月打斷了他，“這是命令。”
蕭雲駱被釋放了。他像一具行屍走肉，被人界與妖界的使者接走，自始至終沒有再看左堯一眼。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左堯心中五味雜陳。恨意似乎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無力的悲哀。
“暉月！”左堯猛地轉身，直視著高高在上的月神，“我有辦法可以挽救這一切！我們可以……”
“閉嘴！”暉月冷冷地打斷了他，眼神中充滿了輕蔑與警告，“挽救？你憑什麼？就憑你這個差點被一塊石頭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鬼族？左堯，認清你自己的身份。仙界從不幹涉人間存亡，他們的命運，與我們無關。你若再敢多言，休怪我手下無情！”
暉月的話語如同一盆冰水，澆熄了左堯心中剛剛燃起的最後一絲希望。他看著暉月那張俊美卻冰冷的臉，終於明白，在這個看似光明的仙界，同樣有著不可撼動的、冷酷的法則。
他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是的，仙界不管。
可是，他管！為了江辰，為了蘇姨，為了那個世界的億萬生靈，更為了那個曾經堅信“四界安寧”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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