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740 更新時間：09-12-25 03:25
有些人也許活在這世上一輩子都無法清楚的了解自己到底是怎樣的一種人。我想我大概也是其中一個，對自己常常充滿了很多疑惑，甚至活了這麼20幾年都還不清楚自己想的是什麼，追求的又是什麼………我從來不會相信什麼緣份啊，命運啊，孽緣啊，這些沒人見過今後也不可能有人見過的東西，像“因果報應”“舉頭三尺有神明”這種無稽之談，都是我老爸及以上那代人用來騙弄小孩的，所謂的成長大概就是把這些謊言一點點拆穿的過程吧，最後變成像要我們相信UFO星星人真實存在一樣搞笑。我說的這些話，可能看來有些猖狂，很多人會說“你會遭報應”，嗬，報應？我連TM命都不信，我還會信報應？
“喂，小子，你能換一張嗎？你著可是假票子。”雜貨店的老板皺著眉頭瞪起一對虎目上下打量著我。
“啊？假的？怎麼會……”我從老板手上接回那張100仔細的上翻下翻的檢查起來。
“喏，你看看，這上麵根本沒有水印。”老板指著透在光線下的鈔票對我解說的，我一看還果真如此，這張100的不僅沒有水印，就連顏色都有些不正常，我粗略的回想了一下這張鈔票的出處，即結果讓人一歎千年，直在心裏罵了句娘。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做什麼事都大大咧咧的，吃了虧上了當也不知道，這社會啊是看著白裏子黑，小夥子，吃一塹長一智吧。”虛心接受著老板的嘮叨，回應了他一個抱歉的微笑，從褲兜兒裏掏出原本回學校交夥食費的錢遞給他。
老板將東西裝好袋子後拿給我，待我走了一段距離後又衝著我的背影叫道：“喂！記得把那票子交到警察局去！為了正義以及和平！”
我停下腳步看了看手中捏著的那百元大鈔，為了正義以及和平？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若無其事的將它揣回褲兜兒裏。
當在很多很多年後，回憶起這一幕的時候，我悟出了一些東西：一個人一生中經曆的無數繁腐和糾結，其實往往都有著一個最最簡單的開始。
回到家，看見老爸正在帶著老花鏡專心整理著什麼東西，小心翼翼，就像在擦拭易碎的玻璃。
“老爸，在幹什麼呢，我來幫你。”放下手裏的東西跑到老爸身邊低頭一看，笑容僵在臉上小小的一瞬間。
“我在整理你小時候的照片……還有你媽的……相冊太舊了要重新換一個。”他對著一張媽媽抱著我的照片若有所思的說著，我看出了他眼裏對母親的思念和哀傷，不過這些都已經很淡了。而我，看著照片上的女人，她是我的媽媽，但除了陌生卻沒有任何的感覺。
我媽她生前是S醫院收費處的工作人員，一直以來都聽老爸說媽媽是個相當能幹的女人，人不僅長得漂亮是全院的院花，而且當時在所有收費人員當中她是打算盤打的最快，賬本做得最多的一個，因為那時還沒有計算機和電腦。老爸還常說我會長這麼帥，都是繼承了我媽的血統。但是，好景不長，一次醫院的搶劫意外我媽因為維護公款而被歹徒活活打死，那時的我才2歲不到對這個被稱作“母親”的女人實在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連起碼的為她流淚我都做不到，從小到大，隻要知道我情況的人都會對我流露出憐憫的目光，“沒媽的孩子真是可憐。”“媽媽不在你一定很難過吧。”“唉，真是天妒紅顏。”等等諸如此類的話不時在我耳旁圍繞，我真的覺得很是可笑，從沒擁有過的東西能談得上失去麼？連失去都談不上難道還能談得上痛和難過嗎？看著那些電視劇和真情節目，每個人為失去母親後哭得悲鳴，我才真正感到疑惑，讓我覺得自己沒有那種感情會不會才是太不正常……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想不通的問題從來的都是就此打住，“老爸，你把我小時候的這些照片都讓我保管可以嗎？”“你要來幹什麼？你一天到晚丟三落四的萬一弄丟了怎麼辦，這些可都是沒有底片的啊。”“哎呀，老爸，你怎麼年紀一大就越來越婆媽了呢，我都21了你還不放心我啊？再說這些本來就應該我自己保管的。”說完就開始整理起自己的照片。“可這……那，那你要好好保管知道嗎？”老爸愁眉緊鎖的叮囑到，我極不耐煩的應和了兩聲，抱起一堆照片向房間走去。
“奎奎，”正要進門被老爸叫住了，“我在想為什麼你不拿一張你媽的照片呢，畢竟是她生了你……”我一時語塞，愣了半晌，笑了笑，“唉，你看我這不是忘了嗎。”我走過去挑了一張漂亮的一起拿著進屋了，然後把“她”放進了抽屜的角落，壓在最底下，其實沒有人能夠了解我我有多麼的特殊，為什麼個個人都要用正常的道德和倫理來要求我？就連老爸都不明白，生和養其實完全不同的。
突來的一道手機鈴聲把我嚇了個魂飛魄散，打回原型。
“喂？”
“喂！！真奎嗎？！！你快點來學校！！出事了！！安樺把楊旭給甩了，楊旭現在正想不開要跳樓呢………”還沒等小白說完，我就一個身飛奔了出去。
靠，這個白癡楊旭，sb楊旭，又在發什麼顛，居然為了安樺那樣的女人要跳樓，MD難道不懂天下無芳草這句話嗎？！！真白跟我混了！！
急匆匆的來到學校，剛一進門就看見B宿舍周圍站滿了一群人，很是吵雜，而在樓房頂部多了一個小黑點。還沒死啊，這時我當時理所當然的想法，頓時鬆了口氣，白了樓頂一眼，真的有點掉頭就走的衝動。
“我的爺爺勒，你可算是來了！！趕快去勸勸楊旭吧，他的情緒很不穩定，說不定隨時都可能……”
“放心，他不會跳下來的，他還沒那個種。”我百無聊賴的打斷小白。
“可要是有個萬一……你，你還是去給他說說吧，他現在可能也隻會聽你的了！”我不屑的冷笑了一聲，聽起來像是在為楊旭擔心，其實這隻不過是不想因此影響學校的名譽和優良校風，如果要真鬧出個什麼差錯來，那他們學生會可就要準備送舊迎新，楊旭的死活幹他們P事。這個世界都一樣人心早就被利益腐蝕得一幹二淨，甚至連渣都不剩，真懷疑他們一天到晚背負的這種令人作嘔的嘴臉是用什麼方法裝出來的。
“小白，你現在去把安樺那個小妮子給我帶來，我現在上樓把楊旭帶下來。”我正顏對小白吩咐到，他一看事情可以解決，連連說了幾聲好，便去找安樺了。
我順利的爬上天台，楊旭站在圍欄的邊緣，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我慢慢的從背後接近他。“是誰？！！”他敏感的迅速轉過身。
“還能有誰，當然是我了。”我聳聳肩膀笑道，看著他滿臉淚痕的樣子，還是有點隱隱心痛。“真……真奎……”他閃躲的瞄了我一眼然後便低頭不語。
“楊旭，瞧你現在這點出息，你以為你這樣做安樺那種女人就會回頭看你一眼麼？甚至你還以為她會和你重歸於好？我呸！！她是個什麼貨色你難道會不清楚？！！她一直都是在利用你，你他媽的幹嘛非為這種臭婊子要死要活的啊！”我用及其唾棄的語氣對他吼著，他的頭頓時又壓底了不少，我知道他也是無可奈何，誰叫他是那種認準了就死不放手的笨蛋呢。
“我……隻是想再看看她……也許她隻是……”
“也許？！！”我憤怒的高喊打斷了他，我衝到他的麵前一手抓起他的衣襟，“你看看她把你弄成什麼樣子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他媽的居然還對她有所期待！！哼，好啊！！我告訴你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讓她心裏有你，想知道要怎麼做麼？！！其實很簡單——就是你雙眼一閉馬上從這裏跳下去。”
“真奎……”他抬起雙眼，一雙濕潤的眼睛，靜靜的看著我又轉頭看了一眼離我們隻有一步之遙的萬丈深淵似乎有些驚恐的緩緩喚出我的名字。
“怎麼？你不敢？！！你不是很愛她嗎？隻要你從這裏跳下去，她也許就會跪在你的屍體和靈柩前麵哭泣，她會後悔說不定為了你終生不嫁，她甚至可以每分每秒時時刻刻生生世世都會記得你的名字，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我用一隻手壓住他的頭強迫的讓他看著樓下，“還在猶豫什麼呢？快跳下去吧，這樣你就可以得到她的同情，但卻永遠不會是愛。”
“不……不……我不要……”他的頭在我的手下搖動著，身體在激烈的顫粟，混合著哭泣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發出幾聲呢喃。
“楊旭，要不是看在7年的友情上，要不是看在我寂寞的時候是你陪在我身邊，要不是看在我欠你一條命，我才不會多事上來勸你，在這個學校沒有人會真正在乎你關心你！！你看看！你給我好好看看樓下的這些人！！看清楚了嗎？他們個個都在笑，笑你這個白癡！！！笑你這個有種上來沒種跳下去的孬種！！你不就想證明自己付出的感情嗎？那快跳下去吧，讓他們看看你有多麼愛安樺，是一個為了永遠得不到的女人甘心去死的笨蛋！！我會替你告訴你的父母，他們有個多麼癡情多麼偉大的兒子，或許告訴他們，他們有個多麼不孝多麼自私的好兒子！！！”
“不！！”他激動的大吼一聲掙紮著打開我的手，逃出去摔倒在一旁，“不……不是的……這不是我想要的……”
“對!這不是你想要的，所以現在給你個選擇的權利。我已經叫小白去把安樺帶來，要不你現在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立刻跳下去死在她麵前，要不你就馬上起來跟我下去跟安樺說清楚，該斷的斷，這樣至少你還可以保留你作為男人的尊嚴。不過，我想你已經做出選擇了不是嗎？”我從容的注視著他，從他的雙瞳中我看出了他也在掙紮也在呐喊，我靜靜的任由秋風吹起我淩亂的頭發，吹過他消瘦煞白的臉龐，我其實了解人的一生必須做出很多無奈的選擇，而且不管怎樣費盡心機的選，真正的答案卻都不在其中。
“真奎……你會幫我嗎？”很好，我的兄弟做出了一個對得起自己的選擇，雖然沒有人能夠肯定說這樣的選擇是否正確。
“那還用說。”
我過去扶起他，笑笑拍了一下他的肩，他也笑了，但卻很苦澀，我想也許這對他來說才是另一種解脫。
用了一下午的時間結束了楊旭和安樺的談話，雖然我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但至少讓楊旭明白了那個女人從來沒有愛過他。從學校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我拉著楊旭來到常來的酒吧裏喝酒，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周圍非常的吵雜，燈光四射，有一點點迷茫，又有一點點瘋狂，我們穿過舞池來到吧台前坐下，在不太安靜的地方，人的大腦就會變得簡單而且不會思考。
“來兩杯……”
“來瓶XO，我請客。”我正要點酒，楊旭搶過我的話對waiter吩咐到。
“喂，兄弟，不是吧。我隻不過是幫你失戀而已，至於這樣感謝我嗎？”我嘴角一勾對他調侃到，他倒是溫文儒雅，接過酒瓶替我倒上。
“真奎，謝謝你。要不是有你我今天可能會做出這輩子最傻的事……”
“喲，還真謝我啊，咱倆誰跟誰不是？你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來，喝了它，以後就不許再對我說這些。”我和楊旭碰杯幹盡了杯中的酒，我還亂摸了摸他的頭，真是個傻小子。
我們很少說話，隻是一杯接著一杯喝著酒，一個不會安慰的人和一個不想要安慰的人在一起能做什麼呢，隻能等待著酒精能更快一些腐蝕我們的大腦。慢慢的，周圍的音樂和人聲都變成了如同蒼蠅鳴叫，模糊不堪，眼睛也變得昏昏噩噩，看看旁邊的楊旭，似乎和我一樣隻是手上還再重複著到酒的動作，我想，也許我們是醉了。
“真奎……真奎……我的心……還是好痛，怎麼辦？”楊旭一口氣喝下一杯酒道。
“不要在想她，慢慢……會好的。”我極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拍拍他的背安慰著。
“可我要是忘不了她呢……我是真的愛她啊……就算她不愛我……我還是愛她……”他痛苦的雙手抱住頭，再次為那個女人流下了眼淚。
“我說……你他媽的到底是不是男人……幹嘛這麼作踐自己！”我重重的打了一下他的頭，白了他一眼。
“對……真奎你說的真好，我他媽就不是男人……我在她麵前從來就不是男人！！我是她的一條狗！！！可我甘心情願……”他瞬間直立起身子朝我吼了起來，眼睛裏充滿了血絲，使我為之一驚。
“楊旭，別這樣……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
“你知道個屁！！郭真奎，你幹嘛要來學校！！幹嘛要上來對我說那些話！！我應該跳下去的！！這樣她就會記得我，我可以永遠在她心裏！！我才不在乎她對我是愛還什麼狗屁同情！！是你！！破壞了這一切！！”楊旭雙眼中爆發著憤怒的火焰，他不顧一切的指著我大喊，他醉了，在為那份沒有結果的愛情做最後的瘋狂。
“你他媽的清醒點！！沒有人逼你！！這是你自己選擇的！！！你們倆更本不合適！！”我揚手在他左臉上給一拳，突然就覺得後悔了，我幹嘛和一個醉鬼認真，他不是故意的啊。
“嗬，你不懂，真奎，你不會懂的。沒有她我算是毀了，徹底的毀了，以後活在世上的隻有一個叫楊旭的行屍走肉……哼，愛情是什麼？是命！！這是我的命！！！沒辦法改變……真奎，你等著吧，總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被命運所困，為了愛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到時候我會把今天你對我說的話統統還給你，看看你的命運會讓你做出怎樣的選擇……”他說完朝舞池裏走去，他的話讓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真醉了還是故意說這些話。命運？愛情是命運？他是在搞笑嗎？這些我從來就不相信，當然今天也不例外。
我趕上楊旭拉回他，把他帶到吧台旁邊窘迫的對他說；“楊旭，我從來就不相信命運！！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動不動就算到自己命不好頭上來！！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混賬命運！！有的也隻是屬於和不屬於你的東西！！我用一個很簡單的方法就可以證明，你看著，我這裏有100，我會在上麵左上記號然後馬上用掉它，如果真有命運存在它總有一天會重新回到的我手上，你願意打這個賭麼？”我掏出一張100的在手中揚了揚，他疑惑的看著我。
“如果真的回來的話……又怎樣？”
“那我就信命。我會收回我今天說過的每一個字。可要是它一直沒有回來，那麼你最好也老老實實的給我好好的認真的活下去！怎麼樣？為你崇尚的愛情和命運，你願意打這個賭嗎？”
“真奎，你是在耍我麼？”我輕笑著反問我。
“哦？那你也覺得不可能回來，你不相信命運？不相信愛情？”我挑著眉咄咄的逼進他的身體。
“我信。”他有些嬉謔的首肯了，似乎異常的輕鬆，看著他隱隱的笑容，我開始變得不堅定起來。
“waiter，我們這裏結帳。”我把那張在角落裏寫上自己“奎”字的100有些顫抖的放在了桌上。
這是一場對楊旭來說勝算幾乎隻有千萬分之一的賭博，但賭注卻是無法估量的，也許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我甚至不明白楊旭為什麼願意打這場幼稚的賭，才發現，為了愛情有人居然會甘願作為他們命運的奴隸，真不知道應該說是他們情有獨鍾還是自討沒趣，我對命運不屑一顧，自然也不讓愛情來毀掉自己。這個世上沒有命運，隻有屬於和不屬於你的東西。
這場賭也許是我贏了。大家都會這麼說，那張100的永遠也不可能會回到我的手上。當然，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和楊旭打這場賭，到底誰才是最幼稚的呢？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理所當然的答案，漸漸開始模糊，當時沒有人告訴我，在我懷揣著膽怯而忐忑的心情幸運的把那張100元的假鈔再次用掉時，命運的雙手其實就已經悄悄的勒住了我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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