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57 更新時間:22-08-06 18:04
“惜,等我——”
無邊的黑暗與下墜之中,易語苓的耳邊響起了這樣一句囈語。
它似夢非夢,仿佛源自她塵封的記憶。
易語苓清醒了過來。
今日的陽光極好,透過床簾打在被子上,一片純白。
身邊的顧惜顯然並沒有睡著,見到易語苓醒了,她便連忙湊了過來。
“語苓,你醒了?”她關切的問道。
“嗯。”易語苓揉著眼睛,隨意地應著。
易語苓伸出手看了一眼時間,才剛過七點。
她記得自己昨日睡下時已是深夜,而顧惜則更是熬到了幾乎天亮,若非顧惜並非常人,易語苓還真有些懷疑她的身體狀態。
眼前的女孩眼睛極亮,其中似有星河流淌。她看上去興奮極了。
“昨晚有什麼收獲嗎?”易語苓問道。
顧惜點頭,激動道:“我大概知道相柳的去向了。”
“真的?”易語苓瞬間便沒了困意,一下子便從被子裏爬了起來。
顧惜掏出手機,調出H市的地圖,指著其上的一片區域,向易語苓解釋道:“此地便是相柳當年被關押的帝台遺址。”
顧惜又將相柳的路線軌跡展示在屏幕上,接著說道:“我昨晚仔細分析了他的行蹤,發現他的每一個駐留地點都並非偶然。”
幾個光點依次亮起,又彼此相連,形成了一個極為熟悉的圖案。
“這是——”易語苓眯起眼睛,有些不確定道,“北鬥七星?”
“沒錯,”顧惜說道,“相柳之所以在城內遊蕩,就是為了尋找這代表著北鬥的七個地點,以此來確定帝台的位置。”
“古有二十八星宿,對應著地上的二十八個地區,而如今的H市,正好對應著北方七宿中鬥宿的位置。”
“洪荒時相柳被封於帝台,由位居極北的鬥宿守護。也就是說,隻要找到了鬥宿七星的位置,就能找到帝台。”
“等等,”易語苓察覺到了顧惜方才話中的疑問之處,她連忙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問道,“既然帝台是用於關押相柳的地方,那麼他現在又為什麼要回去呢?”
顧惜淺笑,回答道:“那是因為,當年的相柳並不為囚。”
“洪荒時期的事情大多已不可考,我也隻是從父親口中得知了些許真相。”
“相柳九頭蛇身,形容醜陋,為世人所不喜。但他極擅幻術,又富有權謀,便被共工納入麾下,成為幕僚。”
“共工剛愎自用,與顓頊爭帝,戰敗後又怒觸不周,攪得天下大亂,實在罪大惡極。身為他的幕僚,相柳自然也被視為同黨受到懲戒。”
“然而,大禹稱帝後,查明真相,發現相柳其實並沒有為虎作倀,反而時時勸阻共工,在災難來臨之後,他更是以自己的魂魄為鎖鏈,盡力延緩不周的倒塌。”
“禹帝心中有愧,本想即刻釋放相柳,但此事已上達天聽,天命不可違逆,相柳便居住在了這帝台之中。”
“禹帝在位之時,與相柳常有往來,與之探討世事,共賞凡景。然而,若幹年後,禹帝逝世,後繼者無法對抗天道,也便無法進入帝台與相柳交流。這帝台便從那時起,成為了相柳真正的囚籠。”
聽完了這個故事,易語苓有些唏噓:“對於相柳而言,帝台大概就是友誼的象征吧。”
顧惜歎了口氣,再度開口道:“相柳的一生有大半都被困於囚牢之中,唯有那裏,還有些許的歡愉。”
她抬起頭,話語堅定:“所以,他一定去過帝台,又或者,他如今還在帝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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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纏著防滑鏈的越野車在農村的土路上飛馳而過,揚起一片積雪。隨後一個漂移加急刹,車子穩穩當當地停在了田地的邊緣。
“嘔——”
車門打開的瞬間,一個裹著厚重的羽絨服的身影從副駕駛上竄了出來,撐著一旁的樹幹,彎腰嘔吐了起來。
易語苓與顧惜也前後腳地下了車。易語苓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顯然也是被這驚人的車技震撼到了。顧惜扶著她的腰,滿臉擔憂地看著她,生怕易語苓也像周雨霽那樣嚴重暈車。
最後下來的是木勝德,他鎖好了車門,憨厚地笑著,向幾人走來,嘴上抱歉道:“對不住啊各位,好久沒碰這車了,開得猛了點兒。”
“你這……”周雨霽剛剛吐完了一輪,聽到木勝德的話,他剛想開口抱怨,喉頭卻是一陣湧動,他臉色大變,再次俯身嘔吐了起來,簡直要把膽汁也吐出來了。
另一邊,在顧惜的悉心嗬護之下,易語苓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她坐回了後座,手中拿著一個保溫杯,不斷地散發著熱氣。
一杯熱水下肚,易語苓終於恢複了往日的活力。她放下水杯,跳下越野車,舒展了一番筋骨,對著麵前的顧惜展露了一個笑容。
幾人在原地休整了一番,等到周雨霽也緩過神來,便一齊向著傳聞中帝台的位置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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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的小路並不好走。昨日那場鵝毛大雪過後,大地一片銀白,帶來美麗的同時,也為眾人增加了不小的行路難度。
積雪足有膝蓋深,雖然村民們已經清理出了一條道路,此處並非真正的目的地,要到達帝台所在的地點,眾人還需要艱難地邁過一個車輛無法行駛的山穀。
……
半小時後。
易語苓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取下頭上的毛線帽,擦去了額頭上的薄汗。
她平時不愛運動,一生奉行的原則就是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若不是天生體質特殊吃不胖,她恐怕早就變成了一個大胖子。
既然如此,她的體力自然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在這同行的幾人當中,也是易語苓最先撐不住了。
“阿惜,”易語苓靠在一旁的樹幹上,嘴裏不斷呼出厚重的白霧,問道,“還有多久才到啊?”
顧惜親昵地撫了撫易語苓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接過易語苓手中的紙巾,細心地將她臉上的汗珠擦淨。
“就快到了,”顧惜安慰道,“隻要翻過了這座山頭,就是帝台了。”
“這要放在往常啊,咱們是不用走這老多路的,”走在前麵的木勝德轉過身來,向幾人解釋道,“今年雪下得多,鬥光山這地方又是個存雪的窩子,這雪一旦下來,那就會把山路封住,車也沒法進去,就隻能靠走了。”
“隻是,顧處長,”木勝德不解道,“我們一目人也算是當地土著了,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地方還有個帝台呢?”
顧惜伸出手指向前方,一縷黑色的半透明霧氣如絲線一般飄向遠方,最終紮入了地底。
顧惜收回黑霧,目光遙望著遠處的山石,說道:“帝台並非真正的樓台,而是位於地底的一個洞府。”
木勝德恍然大悟:“原來一目國守護的,就是帝台啊!”
“嗯?”顧惜這回倒是有些迷惑了,“一目國竟曾經在此駐留過?你先前不是說如今的一目移民都是從外地遷到H市的嗎?”
木勝德擺擺手:“一目人大多在國家覆滅時就去世了,咱們這些移民都是從前被流放到大荒的犯人後代,什麼也沒繼承到。至於遷回H市,那不過是最近幾十年前的事情。”
“原來如此,”顧惜恍然大悟,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以旁人無法聽到的聲響說道,“難怪他對我……如此平淡。”
……
易語苓歇息了片刻,回複了些許精力,幾人便再次踏上行程,準備前往帝台的山頭。
就在這時,遠方隱約傳來了一陣聲響。
那聲音並不太大,隻是有些細碎的震動自那個方向而來,仿佛山石滾落,又似是樹木傾倒。
易語苓低下頭,並沒有將此放在心上。她正想抬腿繼續向前走,卻忽地怔住了。
原因無他,易語苓偶然瞥見,顧惜的神色,似乎有些凝重。
“怎麼了?”易語苓不自覺地摟住了顧惜的胳膊,壓低聲音問道。
“噓——”顧惜並沒有回答她,隻是將手指置於唇上,示意易語苓別說話。
易語苓連忙捂住嘴,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但依舊是無事發生。
突然,變故襲來!
伴隨著一聲巨響,高聳的雪牆從遠方騰起,以雪崩一般的速度,飛快地向眾人奔騰而來。
“小心!”顧惜聲音不算大,卻透著十分的擔當與肅穆。
黑色的霧氣從顧惜平舉的兩個掌心升起,她用力向前一推,黑霧很快變作了一個半透明的屏障,將眾人籠罩在了罩內。
緊接著,顧惜右手指天,源源不斷地向擋在他們頭頂的屏障輸送法力,左手則牽住易語苓,將其護在身後。
屏障打開的下一刻,木勝德也反應了過來,他口中念咒,雙手不斷揮舞著,以一目族人的特殊術法,為黑色的屏障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幽光。
周雨霽則立刻掏出了懷中的符紙,符紙貼到屏障上的瞬間便化作飛灰,符文則轉移到了屏障之上。
雪牆奔襲而來,吞沒了小小的屏障,顧惜等人均是咬牙堅持,沒有讓這恐怖的白色侵入分毫。
易語苓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她也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雪牆的動態。見雪牆即將過去,她有些心有餘悸。
然而,下一秒,一團黑色的東西如箭般穿透了這密不透風的雪牆,映在了易語苓純黑的眼睛裏。
顧惜晚一步發現了它,她將易語苓往身後推了推,左手向前發出一擊衝擊,企圖將黑霧驅散。
黑霧並沒有如願散去,在顧惜緊縮的瞳孔中,它突破了屏障,精準地繞過顧惜,鑽進了易語苓的體內。
易語苓睜大了眼睛,還未作出什麼反應,便落入了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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