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閻王爺的親妹

正文  第九十九章千年之寓

章節字數：1343  更新時間：23-02-20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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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葆山，傳聞中開明十巫登天之地，巫族通曉神諭之地。

    在高原颯颯如刀割的寒風裏，一個黑袍身影立於山巔。

    那是巫楝，或者說——巫楝的魂魄。

    再細細端詳，他那虛無的魂魄腳下，又哪裏是真正的登葆山呢？

    巫鹹西遷，傾全國之力將國都拔地而起，卻是如何也無法帶走一座已經隆起了無數歲月的神山。即便是大力神誇娥氏在世，恐怕也是力不從心。

    登葆通神，曾經的每一任巫鹹國主都是於此獲得了聆聽天外之音的榮譽，可如今，巫楝要聆聽和祈求的對象，卻並非中土天庭。

    魂魄蘊藏的力量隨時間緩緩消逝，巫楝的身形已化作了半透明狀。加之他以血為陣，強行召喚了登葆山的殘影，這更是加劇了他的消亡。

    他的時間不多了。巫楝很清楚這一點。於是，他加快了動作。

    手中金色權杖閃耀，哪怕是風雪也無法掩蓋。

    巫楝跪在巫族大祭壇光亮的玉石台階之上，脊背挺拔，口中念念有詞。

    那是一種唯有巫族貴族才能掌握的古老語言，長長的咒語在回蕩在空氣中，周遭都亮堂了幾分。

    然而下一刻，堪堪露出一角的太陽再度被烏雲籠罩，巫楝的魂魄卻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

    好在，他要做的，都已完成。

    大片雪花降下，魂魄漸漸變得透明，到了最後，連一捧飛灰也沒留下。

    如此，也不算負了這座城。這大約，是巫楝的最後一個念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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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城中，巫楝的屍身被衝入宮殿中的叛軍發現，或許是處於仁慈，又或許是因著敬畏，他們最終選擇了將他埋葬在開明十巫的雕塑腳下——那是每一任國主最終的長眠之地。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那看似斷絕了氣機的屍身之內，還留有一抹神魂，它承載了巫楝的片段記憶，也記錄了他死後，這座王城的覆滅。

    世間一切，並不非黑即白，人們熟稔的事物，也並不一定正確。

    人性，是整個凡世最好利用的東西——天道和業障都深知這一點。

    巫鹹國，北疆的明珠，令人欣羨的富饒之地。曾經的它有大巫駐守，又有與天界溝通的力量，業障一直不曾染指。

    而如今，天下大亂，在這一場浩劫之中，國破、家亡，這一切的苦難使得世間凡人愈加期盼希望，也愈加期盼天神。由此，天命和業障獲得了自上古洪荒以來，最大的一成收獲。

    當顛沛流離的巫族在登葆山上再次聆聽到故土的神諭時，悠久的曆史與習俗使得他們不再思考那神明話中的詭鬱，隻一心遵循指示，走上了一去不歸的道路。

    這便是人，從外部攻下城池很難，但從內部瓦解這座王城，卻並不艱苦，隻需要一點引導、一點承諾，那便夠了。

    故事的最後，當再度經曆了長途跋涉的巫族重回故地時，他們可曾想到過，迎接他們的並非在高天歌唱的鸞鳳、並非於沃土腳下生長的鮮花，而是無邊的黑暗、無盡的爭鬥和於心中不斷滋長最終將其侵吞的業障呢？

    或許在那時，會有許多人開始悔恨，開始懷念，但一切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他們的悔與恨，不過是身化黃沙後，僅存的那一點業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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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現實，腳下踩著的仍舊是那片千年前造就的沙，兩人都有些沉默了。

    再度看向雕像之下，漩渦消失後，原本由黃沙構成的巫楝殘影也不見了蹤影，大約是完成了宿命，終於消散了吧，也不知，高原的風能否將他的戀念吹至故土。

    在看到巫鹹民眾叛亂的那一刻起，顧惜就徹底明白了這座舊城出現於此的含義——這是一種警醒、一個教訓。

    巫鹹，逃過了最初的浩劫，卻毀在了人心。

    那麼，當不久的將來，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整個中土天地，她傾盡所有守護的地方，又是否會成為下一個巫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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