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72 更新時間：22-08-28 09:02
原本這個周末，顧衍父母不同意楊時聞學鋼琴，他們恨不得自己兒子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老老實實躺在床上養病。健健康康的楊時聞哪裏肯接受這樣的要求，反抗……反抗無效。多虧有吳瀟瀚在，有了他的幫襯，顧衍媽媽最終鬆口，勉強同意了楊時聞練琴。
早早來到音樂室，坐等鋼琴老師的楊時聞，想起昨天晚飯說服顧衍父母一事，仍是不服氣：“我從前說話也很管用的。”
“是嗎？叔叔阿姨什麼事都會答應你？”吳瀟瀚嘴角一咧，顯然不相信。
“是的。後來，他們管我管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寬，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楊時聞無奈道。
“怪不得。”吳瀟瀚若有所思。
“怪不得什麼？”
“曾經的你會叛逆不聽話。”吳瀟瀚回他。
“被關心著，不好嗎？”楊時聞不理解：“我很感激他們，心裏是非常充實的。”
沒有吃過甜的人，麵對捧著各式各樣糖果的人，毫無抵抗力。他們渴望愛，需要愛，等待愛。缺愛的他們，珍惜別人的一點點善意。為了別人愛自己，他們費盡心思討好，他們拿出百分之百的誠意付出，他們願意剖出整顆心。
所以，對於顧衍父母滿滿的愛，楊時聞倍感珍惜，哪怕這份愛有時是沉重的。
“水太滿會溢出來，愛也是一樣的。過多的愛，會令人喘不過氣，會變成一種道德綁架，會令人失去自我。每時每刻思考著如何不辜負別人的期待，如何滿足別人的想法，如何實現別人的願望。打著愛的名號，實際做的都是精神操控。愛，不是束縛，更不是禁錮。”吳瀟瀚在房間裏來回打轉，觀察著音樂室的角角落落。雖說昨天剛來時，已參觀過顧衍家裏的大小房間，但也隻是匆匆幾眼。
“那愛是什麼呢？”楊時聞補充：“你覺得。”
拿起牆邊的吉他，正在把玩的吳瀟瀚驀地笑了：“我也不知道愛是什麼，反正，不會是那樣子的。”
楊時聞迷茫地點了下頭。
在楊時聞正式上課後，吳瀟瀚下到一樓，與獨自在客廳看電視劇的顧衍媽媽聊起天。他的主要目的，是去了解曾經的顧衍，以及重新歸來的楊時聞。
“阿姨，衍衍他以前很喜歡彈鋼琴嗎？”吳瀟瀚以鋼琴為著眼點開啟二人話題。
“是啊，特別喜歡！衍衍高興時會彈幾首拿手的；生氣的時候，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一首曲子反反複複地彈；有的時候靈感來了，還能寫寫新曲子。”顧衍媽媽的語氣裏滿是驕傲。
“我見音樂室裏，展示著衍衍獲得的好多獎項和證書。”吳瀟瀚的話鋒一轉：“他那麼優秀，我平時該如何討他歡心，讓他高興呢？”
顧衍媽媽的臉上堆滿了慈愛的笑容，自從得知眼前這個帥氣懂事的小夥子也喜歡男生後，她便仔細留意過他的一舉一動，將他對自己兒子的心思瞧得一清二楚。
“從前，衍衍喜歡甜食，尤其熱衷巧克力和奶茶，各種口味的都喜歡。忌口的話，他不吃香菜，即使是一丁點香菜碎也不行。除了彈鋼琴，衍衍平時還愛打遊戲，叫什麼什麼塔來著，他常常提到小火槍。出了意外後，衍衍變化非常大。不怎麼笑了，但脾氣變得溫和，對我和你叔叔尊敬有加，可是有時候過於客氣疏遠，我參不透他的情緒和心思了。”顧衍媽媽情緒倏地低沉下來。
“哎呀，你瞧我，扯那麼多有的沒的。”她的眉眼重新綻放光芒，繼續講道：“衍衍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在我們身邊，已足夠了。”
“阿姨，我想聽！您多多告訴我唄，特別喜歡聽您講這些！”吳瀟瀚的眼睛眯起來，像一隻乖乖等待主人撫摸的大狗。
“瀚瀚喜歡聽，那阿姨都告訴你！衍衍，他現在不打電腦遊戲了，雖然還彈鋼琴，但好像沒從前那麼喜愛了。不吃甜食，反而喜歡酸一點的東西。愛吃草莓，不吃桃子，也不吃胡蘿卜。對了，他發現我做飯從不放香菜後，還建議我放放香菜。不僅吃起了香菜，還特別喜歡呢！”顧衍媽媽一股腦說了許多。
“還有嗎？”吳瀟瀚問她。
“嗯……讓我想想。”顧衍媽媽抬眸瞧了一眼電視屏幕，旋即開眉展眼：“他從前喜歡購物，買時尚前衛的衣服和鞋子；但現在讓他出門，他都不願，更別提逛街買東西了。前段時間約他一起逛商場，一直搖頭，不是喊”貴”，就是嫌”花哨”，最後隻買回來幾本書。”顧衍媽媽掩麵笑起來，吳瀟瀚也跟著樂。確實，是楊時聞幹出來的事。
暗戀多年，吳瀟瀚熟知楊時聞的表情動作和脾氣性格，也對他的喜好有所了解。他對電子產品不感興趣，從不打遊戲，不論是端遊，還是手遊。從未看過他吃甜食，想來是不喜歡的。見他拒絕過同學送的桃子，見他避開每一道帶胡蘿卜的菜。至於草莓和香菜，他沒有特意留心。總的來說，他記憶中的楊時聞與現在這位“顧衍”，喜好幾乎一模一樣。
心滿意足的吳瀟瀚，一整天樂嗬嗬的，時不時笑出聲。楊時聞問他怎麼了，他還神秘兮兮地說“秘密”。楊時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為他是因為脫離苦海，享受在顧衍家裏生活呢。
下午，兩個人吃著顧衍媽媽準備的水果和零食，美滋滋地做著作業。晚飯後，吳瀟瀚拉著楊時聞去影音室，說是教他打遊戲。
吳瀟瀚同時打開台式機和筆記本，查看裏麵安裝了哪些遊戲。D塔、Y雄聯盟、J地求生、Y神……好家夥，這個顧衍涉獵全乎，或許還是一位遊戲大佬。
吳瀟瀚向楊時聞逐一闡明每款遊戲的玩法，對方隻是乖巧點頭，反應平平。直到介紹大戰僵屍這款遊戲時，楊時聞的眼睛亮了。
“喜歡這個遊戲？”吳瀟瀚一邊確認，一邊點開筆記本裏的大戰僵屍。在啟動遊戲的空檔，他將筆記本連接上投影儀，投影至整麵牆壁。在牆壁前方的地板上擺好兩個坐墊和一個小桌子，將無線鼠標放在桌上，與楊時聞一同坐下。
“還行。裏麵的那個向日葵，很可愛。”楊時聞指著投影上綻放無邪笑臉的向日葵。
“真正玩遊戲時，它的腦袋一晃一晃的，更加可愛呢！”吳瀟瀚抿著嘴扯出很大的弧度，左右晃動自己的腦袋，模仿著向日葵的動作。
楊時聞“噗嗤”笑了一聲，又乍然收住：“抱歉。”
“你笑起來多好看！想笑時，大膽地笑吧！”吳瀟瀚的右手食指點在楊時聞的左臉頰，微微用力，人為製造出一個酒窩。
楊時聞的頭壓得愈發低了，輕輕嗯了一下。
吳瀟瀚收回手指，開始向對方演示如何玩這款遊戲。有吳瀟瀚的指導，楊時聞入門極快，操作漸漸熟練起來，排兵布陣抵禦一波又一波僵屍。他喜歡用土豆地雷，在前期陽光不足的情況下，土豆地雷十分靠譜。也喜歡那個一臉苦相的窩瓜，來不及殺死僵屍時，總是用窩瓜救急。
“好玩嗎？”吳瀟瀚的雙手向後撐在地板上，目光從始至終隻放在楊時聞身上，沒有一刻離開過，仿佛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
專注對抗僵屍的楊時聞根本沒有注意到身旁火熱的視線，他的全部精力放在新發現的雙胞向日葵上：“好玩。”
“既然好玩，留久一點兒，行嗎？”神色慢慢沉下去的吳瀟瀚，語氣克製又平靜。那在心底裹挾著風暴的暗流，沒有讓任何人察覺出。他定定地盯著楊時聞，恨不得永遠將其鐫刻在自己的靈魂上。
楊時聞沒有聽出異樣，他正等著收集更多的陽光，種植雙胞向日葵：“行。我應該會玩得挺久。”
“記住，你可是答應我了。”吳瀟瀚沉聲道。
楊時聞隨意地點點頭，絲毫沒有放心上。
周日，仍舊是楊時聞上午學鋼琴、下午和吳瀟瀚一同做作業、晚上吳瀟瀚陪他打遊戲。不同的是，有一位不速之客在他抵禦僵屍時出現了。
楊時聞遊戲打得正激烈時，手機忽地響了。他抬了一下右肘，對吳瀟瀚說道：“能幫我接下嗎？在我上衣右側兜裏。”
吳瀟瀚掏出手機，赫然看見上麵的“沈大哥”三個字，眼疾手快地掛斷了。
沒一會兒，手機又響了。
他再次拿出手機，剛想掛斷，便聽到楊時聞的問詢：“是誰？”
“騷擾電話！”吳瀟瀚聲音裏的不善，引起了楊時聞的注意。他暫停遊戲，扭頭望著吳瀟瀚攤開手掌，對方一臉不情願地將手機還給他。
是沈大哥，晚上找我會有什麼事？在自動掛斷前，楊時聞接通了電話。
“衍衍？是你嗎？衍衍！衍衍，我好想你！”沈熙瑤醉醺醺的聲音通過手機傳進楊時聞，以及緊貼著手機的吳瀟瀚的耳朵裏。他的周圍喧鬧異常，高分貝的音樂聲甚至蓋過了他原本的聲音。
“手機給我！”沒等楊時聞同意，吳瀟瀚已奪過手機。
“衍衍，衍衍！我想你了，我好想你……”沈熙瑤絮絮叨叨個沒完。
“別喊了，他並不想你！”吳瀟瀚衝著手機大聲喊道。
“您好！請問您是……Theo要找的那位衍衍嗎？”另一個陌生的聲音傳進來。
“不是！”吳瀟瀚否認。
“是的，沈大哥怎麼了？”楊時聞接話，他提高嗓音，便於對方聽清。
“Theo喝醉了，麻煩您接他回去可以嗎？”
吳瀟瀚：“不可以！”
楊時聞：“可以的，麻煩給我個地址。”
“地址是：光明路A122號。”
“謝謝，我盡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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