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皮囊之下的暗流  第四十八章

章節字數:4006  更新時間:22-10-23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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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若聽說了這件事就趕了過來,幾繞幾不繞,差點給她繞暈了頭,她還是第一次來雜役房,沒想到竟然這麼破落,走進裏麵就看到一圈兒人在外麵圍著,瞧這陣仗是皇叔在此不錯了。

    見元若來了,孤時就迎了上去,拱手道:“郡主。”

    “孤時太醫,皇叔在哪兒?”

    “在裏麵……”孤時瞥了瞥那間柴房,“他正跟謙兒說話呢,你還是先不要進去了。”

    “子逸還好嗎?”

    孤時搖了搖頭,元若當即就走了進去,孤時想攔沒攔住。元若進了屋子看到歐陽謙跟個死人無異,臉色蒼白似透明,連微弱的呼吸都快捕捉不到了,而自己的皇叔,頭抵在被子上,整個身體都在壓抑的顫抖著。

    元若走上前幾步,問道:“皇叔,子逸傷的很嚴重麼?”

    元臻的身體稍稍僵硬了一下,隨即抬起頭來,抹了把臉,吸了下鼻子,道:“有點兒。”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鼻音。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他。”元若走到元臻跟前,離得越近,歐陽謙慘白浮腫的臉越顯得毫無生氣,心裏直打鼓,想著要不要把他弄出宮去。

    元臻揮了揮手,似乎是沒力氣跟她說話了,元若怔仲的看了歐陽謙一會兒,還是出去了。

    元臻的手撫上他淤腫浮白的臉頰,眼淚又浮了上來:“謙兒,你醒過來吧,你醒來吧……”歐陽謙依舊沒有絲毫的動靜,安靜的仿佛連呼吸都不複存在。

    孤時讓人去通知了曾莊容,曾莊容知道了這個消息急忙趕了過來,到了房間裏看到歐陽謙生命垂危的樣子,眼淚唰的就流下來了,牽著他冰涼的手呼喚了一百遍的謙兒,也未得到一句應答。

    “謙兒,你不能死啊,你還那麼小,筠姨一直都想聽你叫我一聲娘……筠姨一直在等你叫我一聲娘……筠姨多希望可以讓你感受到娘親的溫暖啊,多希望你把我當成娘親來看待啊……筠姨養活了你這麼多年,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你不能連句話都不給我留啊……”曾莊容伏在冰涼的被子上痛哭流涕,元臻安慰的道,“瀲兒,你別太難過了……謙兒,朕一定盡全力找人醫治他,龍庭已經去找他蕭叔了,相信很快就會趕到了……”

    曾莊容回身使勁拍打他,哭的毫無形象:“誰讓你打他的?謙兒做錯什麼了你就往死裏打他?你怎麼舍得啊你!”

    元臻紅著眼眶,默默承受她的捶打,低著頭道:“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對不起能讓我的謙兒活過來嗎?能讓他起來跟我說句話嗎?你怎麼這麼狠心啊你!”

    孤時忍不住出聲勸慰道:“溫妃娘娘,事已至此,皇上也很難過,我們還是靜下心來等神醫的消息吧,你也別過分傷心了。”

    曾莊容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問道:“他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麼?”

    孤時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曾莊容回過身去拉著歐陽謙冰涼的手指,眼淚一滴一滴落到被褥上,愛憐的撫著他額前的碎發:“我沒有子嗣,一直都是把他當親生兒子來養的……我多希望能有一天,他願意親口喊我一聲娘,我還沒有等到……你這個沒有良心的臭小子,你不能那麼自私的說走就走……你不能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啊謙兒……”

    龍庭快馬加鞭找到了蕭聞,哭的一抽一抽的,話都說不利索,蕭聞費勁的隻聽到了”老謙快死了””救救他”之類的字眼,一陣皺眉,想問他更清楚一些的狀況,他哭的一時半刻也停不下來,蕭聞就拿了一些珍貴的藥草跟著他進宮去了。

    元臻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連忙給他讓位子,蕭聞看了歐陽謙的狀況臉色大變,歐陽謙除去微弱的呼吸,跟死人沒有任何區別,原本淤腫發紫的臉現在已經變得發白,乍一看能把人嚇一跳。蕭聞給他診治了一會兒,發現他的脈搏都快跳不動了,時隔很久才會微微動一下,不用心感受幾乎感受不到。

    蕭聞命人煎了自己帶來的藥草,卻一口都喂不進去,就算掰著他的嘴往裏灌進去,湯藥自己也順著他的嘴角流出來,半滴都沒有下肚。蕭聞扶他坐起來,給他輸入真氣,一個時辰過去了都沒有任何的作用,歐陽謙還是跟沒骨頭一樣,身體軟塌塌的往下倒。

    拿出金針紮了他各個穴道,依舊沒用。

    隨著時間的流逝和蕭聞絲毫沒有放鬆的表現,幾人都如墜冰窖,終於等來了蕭聞那一句:“我沒法子了,他吃不進藥,輸內力不接收,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在抵抗,不讓我救,他自己都不想活下去了。”

    元臻後退一步差點跌坐在地,龍庭扶著他坐到床邊,哭的像個淚人。元臻抓著歐陽謙冰涼的手放在額頭,眼淚一滴一滴的墜到被子裏,肩膀劇烈的起伏。

    蕭聞感慨的道:“簡譽,人固有一死,你還是別太難過了,相信謙兒活著的話,也不希望你拖垮了自己的身子。”

    孤時難過的看著歐陽謙,眼淚滑過眼角,伸手抹去,又一滴淚湧出來。

    蕭聞見元臻沒有搭自己話的意思,低聲問孤時:“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謙兒怎麼會……”

    孤時看了元臻一眼,衝他搖了搖頭,蕭聞了然了,他雖然不經常在京城,可跟元臻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跟歐陽謙也見過很多麵,大概知道這父子兩個的事。他也能看得出來,歐陽謙雖然傷的不輕,可這完全不至於他變成現在這樣,畢竟有底子在那,再重的傷隻要求生欲強都是可以活過來的。而他現在卻跟死了心一樣,任你怎麼施救他都分毫不收,依照現在這樣他連口水都喝不了,再撐也不過十多天的事,也就去了。

    他大概能猜到這件事肯定跟自己的好兄弟有關,但是他們父子的事,外人也不好插口,況且人都已經要死了,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蕭聞歎息著離開了。

    孤時啞著嗓子問:“要不要叫南風南方回來……”

    “他還活著!”元臻暴怒一聲,“他還活著!叫什麼叫!不許叫!”

    孤時嚇得一哆嗦,連連躬身稱是。

    元臻趴在歐陽謙身上壓抑的嚎啕大哭。

    龍庭紅著眼圈拉著孤時讓他出去,然後把門關上了。

    元臻每天每天的跟他說話,反複的跟他強調,家永遠都是他的,義父也永遠最愛他,可是他好像聽不懂,又或者是太累了,始終沒有任何反應,連眼睫毛都沒有動過一下。

    曾莊容卻極為冷靜,麵色平淡的收拾了點東西就拎著出門,竹香悲戚的說道:“娘娘,他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麼時候,您不陪他最後一程嗎?”

    曾莊容頓了一下,沒有搭腔,直接走了出去,她出宮,沒人阻攔,出皇宮大門之時,她回身看了一眼宮門,和城牆,望眼欲穿,似乎要把這座城看破。看了有一刻,曾莊容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稍稍聽到了些守衛的竊竊私語:“謙王殿下那麼好一人,怎麼到頭來就落了這麼個結果呢……”

    曾莊容雙目含淚望向天空,越走越遠。

    寂空寺

    曾莊容跪在蒲葦上已經兩個時辰了,一直拿著這串珠子誦經,寂空師父在一旁看的心生感念、歎息不止。

    曾莊容來到寺廟,雙手合十向寂空一拜,寂空回禮。曾莊容說明情況:“弟子聽聞寂空寺寂空禪師天人合一,送出佛珠隻要真心相念,這佛珠一定會有靈氣,近日弟子的孩兒重病不起,尋來多方大夫,均無果,別無他法,隻得前來叨擾大師,請賜予弟子一串佛珠吧。”

    寂空聽她說完,微微一笑:“施主不必太過憂心了,生死都自有定數,如果是時候離開了,施主又何必強留呢?”

    “小兒不過十來歲的年紀,經常練功強身健體,弟子不相信是上天來收命了,請大師感念弟子一顆赤誠之心。”再次鞠躬。

    寂空伸出手扶起她,說道:“既然施主這樣說,請施主稍等片刻,老衲去拿佛珠。”

    “謝大師。”曾莊容連連鞠躬感謝,瞧見大師走遠,回身望向佛像,佛祖,如果您真的神通廣大,求您救救謙兒吧。

    曾莊容心中默念:“佛祖,弟子曾莊容,有子歐陽謙,重病纏身,奈何太醫全無辦法。弟子不忍謙兒離去,請佛祖憐憫弟子,隻要謙兒平平安安的,隻要別讓謙兒小小年紀還沒大展宏圖便夭折,弟子願用餘下生命換取謙兒平安。若是佛祖有幸網開一麵,弟子日後也必定做一個好人,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幫助別人。求佛祖讓謙兒醒過來吧,求佛祖保他一命,弟子拜謝佛祖。”

    默念完睜開眼,不知不覺感覺臉上涼颼颼的,不知何時落了淚下來,曾莊容俯身下拜,磕了三個響頭,而後起身。

    寂空見她誦經好了,略顯欣賞的讚歎道:“患難見真情,施主這般對令郎,想必他醒來後會十分感謝施主的恩情……”

    曾莊容抹了把臉,謙和的說道:“弟子明白了,不管結局是好是壞,弟子都會陪著我兒子一起麵對。”

    寂空大師微笑著說道:“這佛珠老衲已經給你開了光,你又對著佛祖誦念了那麼久的經文,相信老衲,心誠則靈,去吧。”

    “多謝大師指點。”曾莊容鞠了一躬就下山去了。

    回到宮門口已經是三更了,宮門早已下鑰,曾莊容幾天奔波勞累,此時已是非常倦怠,守衛連忙打開城門讓她進去。曾莊容走到雜役房已經是四更天了,雜役房的人都已經睡了,但是他看到柴房中還有亮光,心下疑惑,難道大半夜的皇上還會守著謙兒?打開房門,就看到元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歐陽謙看,不知道已經多久沒合眼了,龍庭也在一邊兒守著。兩人對上目光,曾莊容拿出了那串佛珠:“臣妾去給謙兒求了一串佛珠。”元臻雙目疲倦至極,閉上眼睛讓眼珠轉動一下,道,“你有心了,給他戴上吧。”

    曾莊容拿起開了光的佛珠,戴在了歐陽謙手腕上,他的手冰冰涼涼。又拿起小桌上的棉簽,沾了水給他濕了一下幹裂的嘴唇,哽咽的低聲道:“我的兒子,筠姨給你求來了一串佛珠,大師跟我說,心誠則靈,你醒過來吧,你心疼心疼筠姨吧。”

    龍庭上前去順著她的後背:“筠姨……”

    奇怪的是曾莊容給他戴上那串佛珠之後,當天歐陽謙的病情就有了好轉,呼吸逐漸順暢了,第二天就能睜開眼睛了,雖然還是很混沌,可是下午就能吃點稀粥了,這給了元臻和龍庭等人多大的驚喜!可是歐陽謙還沒醒來,元臻就落荒而逃了,含糊其辭的說讓龍庭看著他就好了,自己還要忙。龍庭知道他害臊,因為這頓屈打元臻也沒臉見他吧,就由著他去了。

    自打歐陽謙知道了這串佛珠是曾莊容向寂空大師求來的就倍加珍惜,每天戴在手上。說來也真是神奇,曾莊容也沒有一絲身體不適的症狀,由此之後更加善待眾人,在眾人心裏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歐陽謙昏迷中沒聽到元臻說的話,自然也不知道元臻守了他幾天幾夜未曾合眼。

    他從生死關頭活過來後,覺得自己是該出去走走了,不能總是困在這一方天地裏,元臻不知怎麼麵對他,他更不知怎麼麵對元臻,他身上的傷孤時給他處理過幾次了,疼得火燒火燎,難以忍受,他能下地了就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往外走,他擔心元臻召見他,他不想見他,他此刻隻想逃,以前的話說的那麼漂亮,不管義父怎麼對我我都不會離開義父,可是此刻卻想著如果能逃出皇宮,我寧願死在外麵。

    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兒了,我不想在這兒,我要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能喘息的地方去。

    作者閑話:

    至此,折翼-《卷三皮囊之下的暗流》完結。感謝每一個觀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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