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1 更新時間：23-07-24 20:42
過了一會兒，蠻姨來敲門，歸謠去開門，小小的開了一點縫隙，遞上了一塊染血的手帕。蠻姨樂嗬嗬的接過，然後往門裏看了一眼，床上，柒休覲穿著中衣，嬌豔欲滴的摸著頭發，瞧見蠻姨窺視的目光，害臊的麵朝裏待著。
蠻姨笑著說：“好，好，老老實實的傳宗接代，老身也能去跟寨主交差了。”
晚上，兩人同睡一張床，中間隔的有一個人寬。柒休覲望著帷幔，歸謠也望著帷幔，但餘光卻在看她。
“阿謠，你沒想過離開這兒嗎？還是，你怕承擔嚴重的後果，不敢嚐試逃離？”
柒休覲還是想著讓歸謠回歸平淡的生活。
歸謠小聲道：“有，有眼睛，盯著。”
柒休覲心想，可以趁著這次端了賊窩的機會，讓他離開這天殺的地方。她沒想到，她一直覺得自己一生平庸，不甘心還沒給世間留下點什麼好事就離開，原來對於這些身處囹圄、無可奈何的孩子們，普通的生活竟是他們渴望而不得的。
歸謠的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哪點舉動就冒犯了她。
柒休覲扭頭看他：“你幹嘛一直偷看我？”
歸謠的臉一下子就紅了，結巴道：“喜，喜歡……”
柒休覲看到這種純情的小男孩就忍不住想調戲：“喜歡？喜歡我？”
歸謠抿著嘴，輕輕嗯了一聲。
實誠孩子，柒休覲忍不住笑了。
翌日，柒休覲和歸謠一起去拜見父母和長輩，一杯一杯敬了茶，聽了教導。歸海還有事要忙，連早飯都顧不得一起吃，隻說邵公子要他去蘭陵一趟，囑咐他這程子不要下山，在寨子裏好好待著。歸謠眼神躲閃了幾下，恭聲應下了。
待歸海走後，幾位長輩斜著眼睛看歸謠一眼，戲言道：“阿謠現在聽到邵公子和蘭陵都嚇得要尿褲子了吧，知道害怕，就記住，管好你的嘴巴，不該說的事，一個字都不要向外吐露。”
歸謠拉著柒休覲的手腕，低聲道：“我，先帶苗苗回屋了。”
他們背影還沒走遠，幾人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廢物點心。”
到了房間裏，柒休覲握著歸謠的手，摸著他頭發問：“阿謠，你還好嗎？”
歸謠慢慢止了顫抖，朝她笑了笑：“沒事，沒事。”
“你好歹也是寨主的兒子，他們怎會這般……”柒休覲想起剛才的對話，嚐試問道，“剛剛你爹說，他是要去蘭陵，還有邵公子？哪個邵公子？去做什麼？”
歸謠虛虛捂住她的嘴，小心的看了一眼窗外門外：“別問，別問，不安全。”爹一出寨子，自己身邊就會多出很多監視的人。
柒休覲點點頭，拉著他坐下：“你平時有什麼喜歡做的事嗎？能讓自己開心一點的。”
歸謠想了想，從腰間拿過了一枚葉子，放到嘴邊吹了起來。柒休覲托著下巴聽，待他吹完，就誇獎道：“好聽。”
“這是我總見我娘吹，自己學會的。”
“哪日我們下山，我給你買一支笛子吧。”
歸謠抬眼看著她，圓溜溜的大眼睛帶著清純無辜：“你是媳婦兒，我要送你東西，你不能送我東西。”
多漂亮的眼睛啊。柒休覲看到他另一隻義眼，心裏隻覺得惋惜。
“誰規定的媳婦兒不能給夫君買東西？”柒休覲點了點他的頭，“人小鬼大。”
歸海去了十幾天，期間柒休覲想下山，卻有人攔著不讓，隻讓他們在寨子裏走動。柒休覲四處逛逛，打聽消息，那日敬茶的幾位長輩攔住了她的去路：“小夫人這些天瞎溜達什麼呢？”
柒休覲看到他們的言辭舉動就想到歸謠的第二任老婆，說是那女子勾搭了幾位長輩，但她一個女人家，勢單力薄，手無縛雞之力，在陌生又無律法倫常可言的寨子裏，是她主動勾引，還是別人強迫，又有誰說得準？
可柒休覲也知道，從貪圖美色的人的嘴巴裏，也好套情報。
柒休覲嬌滴滴的斜過了身子，微微福身下去：“見過幾位叔叔。”
“小夫人，你想去哪裏看風景，我們兄弟幾個可以陪你啊。”一隻衰老鬆弛的手摸上了柒休覲的手背，柒休覲做作的姿態都有些尬住，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幾個老東西，年紀比自己爹都大了，還來調戲侄子的媳婦，真是惡心。
“爹爹不在，可阿謠還在，叔叔這樣無禮，讓奴家怎麼交代才好呢？”柒休覲抽回自己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她往後退，那幾人便往前進：“那不過是個廢物，怕他作甚？老大給他娶媳婦，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誰在意他是不是能傳宗接代。小夫人，你若是從了我們幾個，從今往後，在寨子裏，我敢保證，除了老大，就是你，誰都不敢為難你。”
柒休覲應承道：“哦？難不成，奴家不依叔叔，便會有殺身之禍嗎？”
“哼，實話實說，這寨子也不是老大一人說了算，去年老大想帶阿謠也走這條路，可那小畜生不是這塊材料，怎麼調教都是無用。阿謠惹了他們的人，差點就沒命了，若不是看老大還有點利用價值，他可不會隻瞎了一隻眼睛斷了一條腿那麼簡單。”那上了年紀的大伯靠上去，摟過柒休覲的肩，“風水輪流轉，歸海的好日子已經過去了，勢頭下去也就這半年的事了，你跟著我們才是長久之計，懂嗎？”
柒休覲的眼睛微微動了動，福身下去：“還請叔叔憐惜奴家。”
“好，隻要你肯依我們，我們肯定會護著你的。”幾個大伯對視一眼，摟著她進了一個房間，柒休覲定睛一看，房間裏到處都是垂下的紅布絲，被風吹得搖來曳去，牆上還掛著一些不堪入目的東西。
好家夥，真他娘的猥瑣。柒休覲心裏忍不住一陣惡寒，這些老不修，看起來都有五六十了，怎麼這麼不要臉皮。
“小夫人，這裏是一壺好酒，能成全我們好事的，來，喝了它。”
柒休覲揪著衣領，揮開了他們的手：“叔叔隻顧自己瀟灑，卻不管奴家心裏煩惱。”
“你煩惱什麼？”
“叔叔方才說，爹爹大勢已去，爹爹若是故去了，阿謠也會保不住性命。可是爹爹已經叱吒風雲這麼多年了，都會倒下，奴家如何相信叔叔可以保護奴家性命呢。”
“這個你不用擔心，生意上的事，他們已經把大部分交易轉移到我們兄弟幾個手中了，歸海掉腦袋，隻是遲早的事，不是這次，就是下次。”
柒休覲捏著衣領：“到時候寨子權利更迭，奴家就是浮萍，無所依仗了。”
“有我們幾個，你怎會無所依仗呢？讓我們幾個高興了，你還是下一任的寨主夫人。”
柒休覲心裏冷笑，這些年來，這些話你們不知道跟多少女人說過。
“叔叔，奴家隻是一介女流，也不能隻聽叔叔們這麼說就信了，待幾日後爹爹歸來，奴家且觀察觀察，若真如叔叔們所說，奴家再來求得叔叔庇護。”
說罷微微彎膝，行了個禮。
畢竟歸海還活著，他們也不能太肆無忌憚，當即便壓下了心頭的念想，笑著說：“小夫人顧慮這個也是正常的，那請自便。”雖然他們臉上在笑，可心裏已經閃過了不知多少齷齪的念頭，隻待歸海人頭落地，這新娶的侄媳婦還不是任他們欺淩。
不日後，歸海從蘭陵回來，臉色確實灰暗了不少，一會兒反複交代歸謠的言行太過瑟縮，不像他的兒子，一會兒又問歸謠有沒有什麼心願，歸謠有些不太明白爹為什麼會變得這麼不安，可柒休覲卻像是看明白了。
柒休覲微微福身，喚道：“爹爹，阿謠想去逛街，我陪他去逛逛吧。”
歸海沒好氣的道：“一個男孩子，逛什麼街。”過一會兒又說，“既然他想去，那你們就去吧，我派幾個人跟著你們。”
柒休覲點點頭：“是。”
歸謠看了她一眼，柒休覲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事實上，歸謠很想知道爹為什麼會這樣。
柒休覲拉著歸謠要離開房間的時候，歸海又叫住了他們：“阿謠，雖然出了寨子，也要謹言慎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自己掂量著點。”
歸海都已經回來了，那些監視歸謠的人竟然還會存在，可見這土匪頭子確實大勢已去。
出寨子的路上，歸謠還有些拘謹，柒休覲扯著他的嘴角往兩邊拉：“笑一笑，出來玩，開心一點嘛，就算有眼睛，也不能因為他們影響自己出去玩的心情啊。”
歸謠害羞的笑了笑：“嗯。”
“你為什麼會喜歡逛街？”
歸謠想了想，回答：“也不是喜歡，就是，很少能逛。以前，娘親關著我，後來跟著爹進了寨子，爹想讓我繼承他的衣缽，幾乎沒有出來過，後來……後來眼瞎腿斷，更不曾出門了。”
“連逛街都是奢侈的小孩兒，真可憐。”柒休覲摳了摳他的掌心，燦爛的笑道，“沒關係，今天我們逛個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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