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25 更新時間：23-08-03 21:52
有太醫給她治療，確實比隻有軍醫要好上許多，不僅藥材都是用最好的，還每天參湯不斷，柒休覲看著那些藥材和湯水都牙疼。心裏暗自想著，這個錢就算了吧，不還了，不然自己的債要還到下輩子去了。
歐陽謙小心仔細的給她換了藥，重新覆上新的繃帶，問她感覺怎麼樣，柒休覲當然一切都說好。
歐陽謙寵溺的笑著看她一眼：“我可都是花了錢的，你別什麼都說好，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及時跟太醫說，知道了嗎？”
柒休覲有些不好意思，乖乖的點了點頭。
放下褲腿，歐陽謙去淨了手：“太醫說，雖然難辦，但也不是全無法子，隻是要花點錢，骨頭還是有法子接好的，你千萬要放寬心，謹遵醫囑，太醫說什麼，一定要照做。有哥在，你什麼都不用怕，安心養身子。”
“好。”柒休覲感激的看著他，“謝謝您……”
歐陽謙摸了一把她的頭發，柒休覲笑著把腦袋朝他手心頂了頂。
“義父知道了你燒毀罌粟園的事，不住口的讚你。”
柒休覲的笑容一僵，下意識的心虛：“義父也知道了？”
“嗯，托我問候你，還給你帶了治傷的藥和銀子，藥已經給你用上了，銀子還在我手裏。我怕你不想要，一直沒說，想等你好了再給你。”
柒休覲心裏一陣愧疚：“難得義父還掛念我。”可我卻背著他做這種天理難容的行徑……
“這麼好的兒媳婦，當然會掛念。你為民除害，義父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
柒休覲低著頭：“這都是為人臣子應該做的。”
歐陽謙看她的眼神多了點古怪，好好的，她怎麼又神情恍惚了？
“殿下，這次罹難的隱衛屍體是怎麼處置的？”
“我派人把他們的屍體送回了九竹洲，好生安葬了。”
“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等我腿好了，我想去拜祭一下他們。”
歐陽謙點頭：“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治傷的過程次次都疼，但時間久了也頗有成效，漸漸的另一隻腳可以下地了，柒休覲試探著輕踩地麵也不會很疼。太醫說這是好兆頭，說明骨頭正在自己長合，人體都是有自愈功能的，人為缺不了，但身體的自愈能力也起到十分關鍵的作用。
期間小朱來過她這兒一次，給她帶了一袋喜糖，小朱是個正值年少的小夥子，去年被柒休覲提拔上來，如今一年時間已經升了兩級，當了參將。也算功成名就了，自然要去迎娶柳家妹妹。
柒休覲很為他高興，但自己又不能行走，也不能去喝喜酒了，又覺得很可惜。
“小朱，我隻說一句，無論你官職走到多高，家中貧窮還是富貴，都一定要對老婆好，不能欺負老婆。記得，家和萬事興，不要辜負苦等你的良人。”
“七叔，我記住了。您也要好好養身體，爭取早日回營，咱們兄弟們都很想您。”
柒休覲這段時間閑著正好縫了幾條手帕，她拿出一條來，然後包了一個玉如意項鏈：“我這算是借花獻佛了，這玉如意項鏈兒是歐陽謙買來送我的，是新的，我一次沒戴過。你說的突然，我這瘸子也來不及去準備禮物，便先拿了抵心意吧。”
小朱忙推辭：“七叔，我今日來就是想跟您說一下我要成親的喜訊，謙王殿下的東西，末將實在不敢收……”
小朱再沒眼力，也知道歐陽謙那種人物送出去的東西能是差的嗎？保不齊這一條項鏈夠他幹五十年的，這怎麼敢收。
“接著吧，身外之物，沒什麼打緊的，一點子心意罷了。”柒休覲將手帕塞到了小朱的手裏，“去吧，你的新娘子等著你去迎娶她呢，一定要好好對她啊。”
小朱使勁點了點頭：“是，我一定會一輩子對她好。七叔，您好好養傷，回頭她如果要來隴安陪我待一陣子，我帶她來見您。”
“去吧。”
柒休覲原以為趁著歐陽謙不在隴安，齊淮覺又會趁機來找自己麻煩，她現在腿腳不便，如果有人來找麻煩，還真是個難題。可意外的是，齊淮覺並沒有來過一次。
她不知道的是，上次齊淮覺來找她麻煩的事被隱衛告知了歐陽謙，他回來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了齊淮覺：“你是不是又去找小七了？我上次警告過你，不要出現在她麵前，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我告訴你，我暫時讓你擔著”王妃”這個名頭，是為了麻痹外敵，別真把自己當女主人。我給她帶的禮物，全跑你這兒來了，你是在挑釁我嗎？從今天起，你不準再出這房門一步，你左腳邁出去，我就斬左腳，右腳往外伸，我就斬右腳。若再讓我發現你去她跟前找事，我不會放過你，你若想嚐試惹怒我的後果，大可以來試。”
齊淮覺還從未見過歐陽謙如此聲色俱厲的樣子，後怕的盯著他颯颯而去的背影，氣急敗壞的摔碎了茶盞：“你威脅我？歐陽謙，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嚐到我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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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休覲的傷痊愈那天，太醫為保險起見，把她身體都給她檢查了一遍，然後柒休覲看到他有些若有所思，不禁心裏起了不好的預感。
“太醫，可是我的身體還有哪裏不好嗎？”
太醫想了想，然後又搭脈看了看，遲疑的問道：“將軍以前是否中過毒？”
柒休覲立刻就想到了去年自己被抓傷的事，她有些毛骨悚然：“去年下半年是中過一次毒，西麟的賊人用毒害死了臨川營地的幾位將軍，我前去搭救，後背被抓傷了。可是後來我一直有在吃藥，按理說應該並無大礙了才是啊。”
太醫搖了搖頭：“將軍餘毒未清，微臣不是看毒的行家，還是找來專門內傷的大夫來給您看更穩妥些。”
柒休覲心裏有些沒底：“我知道了，這陣子勞煩太醫了，謙王殿下寫信來，說明天到隴安，請太醫再多留一天，跟殿下告別一聲再走。”
太醫連連稱是，柒休覲神情恍惚，去了崇德醫館。
蘇九正在病床上做刺繡，見她來了，忙伸出手去：“你來了，你身體怎麼樣了，下地走路腿不疼嗎？”
柒休覲搖了搖頭：“多虧了謙王殿下幫我找太醫治傷，不然，恐怕我已經成了殘廢了。”
蘇九再介意歐陽謙與柒休覲的過往，再介意歐陽謙的存在，心裏再吃醋，也不能不感激他治好柒休覲的傷。如果自己也有這個能力就好了，那樣就不會在休覲受傷的時候束手無策，隻能讓她最看不順眼的人搭救，承他的恩情。
“對了，你後肩上的刺青，是怎麼回事？”
“他給我刺的，有一次惹他不高興了。”
蘇九再一次在心裏瘋狂的嫉妒，歐陽謙有權有勢，柒休覲在他手裏，手拿把掐，他想怎麼磋磨就怎麼磋磨。蘇九心想，柒休覲一直不讓自己碰她，但在歐陽謙那裏，什麼事沒被做過？什麼失態的樣子沒被看過？她是痛苦還是享受，是坦誠還是羞恥，從頭到尾，都是他的，沒有一處是自己的。
兩人之間詭異的沉默了好一會兒，蘇九是在心裏暗恨，柒休覲卻是在想自己的命途。
“上次我沒來得及把錢給林將軍，這次你拿給他吧。”蘇九遞給她幾張銀票，柒休覲接了過來，“好。”
蘇九始終覺得柒休覲憂心忡忡的，卻又不知她在為什麼煩惱。
柒休覲看了蘇九，然後就出了崇德醫館，找了個看內傷在行的醫館去看。那大夫給她把了把脈，又讓她去衣檢查，歎首道：“那毒素已經侵入你的心脈，恐怕華佗在世，也難治好你了。”
柒休覲呆滯的問道：“再無其它辦法了嗎？”
“你再多找找其他大夫看看，我是沒法子了，總不能割開你的皮膚，用刀一點一點將毒素刮出來吧？”
柒休覲不信邪，又去了另外幾家醫館，有些醫術不到家的，診斷不出她體內有毒素，那幾家有數十年經驗的，說詞都差不多：人已經沒救了。
柒休覲啞著嗓子問：“我還有多久？”
“多則不過一年，少則三五個月。”
她剛在為治好了腿不會落下殘疾而歡欣雀躍，轉瞬間卻又得知自己已時日無多，她想，老天為何要對自己這麼殘忍？連讓自己過一天好日子都難得？
柒休覲望著天空，真的好不甘心……我，明明還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為何要讓我這麼早就死？
她回去了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衣服脫光了，坐在床上，雙手抱膝腦袋放空。不甘心又害怕的心情占了好幾個時辰，然後看著天色慢慢暗下來，她也悲傷夠了，就開始想事情。
上天已經注定了她的壽命隻能到這裏，誰也沒辦法，眼下她需要完成的是和歐陽謙、林聰、薛昂等人一起，徹底剿滅永生基地和毒品販賣這兩件大事。還有一個她私人的，那就是欠林聰和歐陽謙的錢，她必須在生前還完。
若是以前還有時間讓她慢慢的找線索，現在她已經沒有這個時間了，這件事是她一手起了頭的，他們幾人都是幫忙，都是被她扯進來的，她不能不讓這件事有個了結。
以前，覺得自己還有很長的壽命，所以花了很多時間糾結無謂的瑣事，現在除了這兩件事，她對其他的事已經沒有那麼在意了。她對歐陽謙的怨念，也隨著自己性命即將到頭而稀釋了，人到臨死了，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呢？她現在已經能用旁觀者的視角看待所有的人和事了。
隻是，他那位即將成婚的妻子……柒休覲想了想齊淮覺人前人後的差距，隻覺她品行不端，想著要不要提醒歐陽謙一下，但轉念一想，歐陽謙身居高位多年，有著火眼金睛，什麼看不透？他不會識人不明，也就算了。
什麼時候，回家再看看娘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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