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02 更新時間:23-11-04 22:02
這次的流言來勢洶洶,真假參半,一個保家衛國的將軍,一個本該在百姓心目中英勇高大的形象,結果外表禁欲,內在淫蕩,收藏的書籍如此不堪入目。納蘭世康的人與他們安排的人一起,四處傳言,柒休覲與他們內部的人員私相往來,是柒休覲與他們分贓不均,才假仁假義、裝模作樣的要狀告永生基地。再加上她行為不檢,自甘墮落,做人情婦,破壞人家庭,由此更讓百姓確認,柒休覲當年確實不是被害的,而是自願並且享受的。幾年來她用私下的時間給山區裏的貧苦孩子做飯,募捐衣物和書籍,也全都被傳成了偽善,這些舉動都是做給外人看,隻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對孩子們做惡心的勾當,孩子們抵死不從,才被她滅了口。
四年前的事也都被翻了出來,當年她誤以為靈非是流民,收養了靈非,靈非入了營,卻害死了元國不少的弟兄,這些也全都賴到她一個人頭上,說她與西麟早已勾結,殘害元國士兵,在軍營裏作威作福,狐媚勾引上級,才壓下了此事。
她在菜市口被人告發,是因為她濫用權威,打殘了十幾個小混混,挖了眼睛,割了東西,讓他們成了殘廢。繼而又打傷了幾十個看家守門的人,都被挑斷了手筋腳筋,據說她還打傷了人家正牌妻子,全身上下體無完膚,說是舊時代的酷刑也不為過。她為何敢如此目無法紀?還不是背後有人撐腰。
告發這事是有人見義勇為,實在看不過她泯滅人性,殘害善良,這才仗義出手,向百姓們揭發此事。結果沒過幾天,那些看熱鬧的人就死了近十人,全是被活活打死的,死法極其殘忍,全身上下都是被藤杖打出來的口子,骨頭都暴露在外,活脫脫像是被剝了皮。更為殘忍的是,他們的嘴唇全都被割了下來。西麟並沒有管這件事,而是由著他們打死幾個人,好更為柒休覲的罪名加把火。這些人一死,隴安的百姓更是家家戶戶傳的神乎其神,都在議論柒休覲到底有什麼妖術,能唬的別人如此護著她。
再加上柒休覲這一年來總來往於衙門和各種聲色場合之間,傳言傳著傳著就越來越像真的。
如此種種都與百姓們心中所期望的偉大人物不符,百姓們的憤怒,更多的是對英雄人物形象坍塌的不滿。流言如沸,碧洲成想壓也壓不下來,參她的折子已經快把碧洲成湮沒了,碧洲成自己也想了,如果不處置她,軍營在百姓心中都沒有信任和威信可言了。
柒休覲又一次被罷職了,可她沒有多少過激的情緒,人走茶涼,人性向來如此。她隻想著,軍營既然去不了了,那就全心思撲在那一件事上。
她好點了之後,就去了一趟縣衙,周正自然是知道柒休覲不可能給人下毒,但此事需要百姓們相信才有用。山裏的院長和孩子們都願意為她作證,那毒不是她下的,她上次做飯已經是很久之前了,這次是有人蓄意陷害。一個嚇得渾身哆嗦的孩子跪在地上,斷斷續續的說出了自己看到的真相:“不是,不是姐姐下毒害死他們的。是,是幾個黑衣人,拿著瓶子,把毒藥灌到他們嘴裏的,我當時在尿尿,我在磚頭縫裏看到了……”
柒休覲雖然被洗清了冤屈,但也沒有多麼開心,蹲下將那嚇得渾身發抖的孩子摟進懷裏安撫,目光觸及到那幾個滿臉烏青,已經氣絕身亡的孩子。想著他們本該活蹦亂跳的好好活著,等以後長大了,有出息了,造福社會,可現在,他們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
她心裏泛起了說不出的難過。
柒休覲畢竟在隴安效力了七年,所做建樹不少,自然也有支持她的百姓,在她被判無罪的時候出言安慰。柒休覲的精氣神都快被體內的毒素給吃光了,也沒那麼多力氣,隻輕聲道謝,便離開了。
等從衙門回到家,看到歐陽謙在她家裏坐著,見她回來了,緊張的看著她,好像生怕她把自己趕走。
柒休覲沒力氣跟他說話,直接倒在了床上。
歐陽謙上前去晃了晃她,柒休覲一時啞然:“你老是在我這兒幹什麼?”
“我正在找她的下落。”
“哦。”柒休覲應了一聲,“她是西麟的人,恐怕沒那麼容易能找到。”
“我一定會找到的。”歐陽謙摸著她的頭發絲,“等找到了她,隨你怎麼出氣。”
柒休覲扭頭跟他對視:“你都知道我是個惡毒的人了,為什麼還能給我出氣?”
歐陽謙親了親她:“你才不惡毒,我知道,蘇九這次重傷,你是太心疼她了,太氣憤了,才一時沒有留手。”
柒休覲的聲音有些低迷:“彩藍是齊小姐的貼身侍女,竟也不知她是假冒的。”
“她也是從西麟跟來的,真正的彩藍,已經遭了毒手。”
空氣中靜默了良久,柒休覲顫抖著道:“也是可憐人……那些侍衛,你是怎麼安置的?”
“找人給他們接了筋骨,補償了些銀子。”
事情過後柒休覲其實有些後悔,他們也不是直接傷害人,卻被自己重傷至此,隻是要問她後悔嗎,她還是要說不後悔,當時她恨不得把那假冒的齊淮覺剁成肉醬。
“謝謝你。”
“謝什麼,是我沒看好家,讓你受委屈了。”
柒休覲歇了幾天,歐陽謙終於通過種種牽線,約到了納蘭世康,他想讓她出去透透氣,就讓她去叫代湖。
江池月前來叫她:“姐姐,今日公子要去清涯閣,要代湖姑娘作伴,您安排一下吧。”
“好。”
柒休覲知道自己就算再想擺脫情婦的身份,賣身契白紙黑字寫著,自己手印按著,在歐陽謙那裏放著,不是自己一張嘴說要解除關係就能解除的。她接了代湖過來跟歐陽謙會合,代湖福身道:“公子。”
歐陽謙淡淡應了:“嗯。”
柒休覲拱手道:“公子,代湖姑娘來了,你們上轎吧,我趕馬車送你們過去。”然後壓低了轎攆,歐陽謙上了轎,在裏麵坐穩,就聽到柒休覲在轎外誇讚代湖,“姑娘長得真是好看,這麼水靈,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跟公子真是般配,你們感情應該很好吧。”
“還好,公子是個很有風度的人。”
“是的,是的,君子配淑女嘛。”
“你不也是?”代湖有些疑惑,柒休覲低聲笑著,“公子又不瞎,哪能看上我呢,你這樣的跟他才般配,登對。”
“登對可談不上,就是供人消遣罷了。”
“哪兒啊,公子三天兩頭的念叨想你呢,哈哈,姑娘請上轎吧。”
代湖一聽就知道她是胡扯的,但她也沒有拆穿,抿嘴笑了笑就上轎了。
柒休覲在外麵趕馬車,他們兩個在裏麵麵麵相覷,代湖小聲道:“我猜得沒錯的話,外麵這位才是公子養著的人吧,公子看她的眼神,可跟看我們不一樣。”
聽到”養”這個字,歐陽謙當即不快,凜眉道:“不會說話就閉嘴。”
代湖年紀小,有時候歐陽謙不快的時候,她玩笑幾句也就過了,當即輕笑:“這是鬧別扭了。”說罷哀歎一聲,“什麼時候我也能這麼命好呀,能被公子看上就好了,下半輩子可就不用愁咯。”
歐陽謙跟代湖說起了正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真有事需要配合的時候,她也是毫不含糊的。她跟隨歐陽謙出入的都是些江湖的局,所以說起來,也還是很危險的,但她卻能臨危不亂,生死看淡,這份勇氣也是不容小覷的。
“今天去見的,是納蘭家的人,你是不是也認識他?”
代湖聞言微微蹙眉:“納蘭家的?”
歐陽謙應道:“嗯,聽說你跟他有過交集。”
代湖臉色一變,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她的身體往後靠了靠,臉上出現了幾分閃躲:“嗯。”
“你對他的情況,了解多少?”
代湖的手抓緊了坐沿,目光閃爍:“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
歐陽謙看出她的不自在,溫聲道:“你還好嗎?”
代湖強撐道:“沒事,公子,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訴您,但是我不能陪您去見他,您臨時換個人去吧。”
歐陽謙臉色沉了沉,沉默了一會兒,約見的時間已經快到了,臨時換人去哪兒找?可代湖的臉色也不像開玩笑的,於是應道:“好,你說吧。”
“要說起他的劣事,七天七夜我也說不完,我就化繁為簡,給您講個大致。”
“好,別勉強自己,你能說多少就說多少即可。”
“謝公子體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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