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光明的背麵  第六章

章節字數:3297  更新時間:23-11-30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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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休覲確定高峰無事之後,又觀察了一段時間,眼見確實風平浪靜了,這才謹慎的提防四周,預防某天誰再找自己的茬,或者又被林聰堵住。

    不過柒休覲也是被嚇怕了,林聰整日裏無事就出去鬼混,參加訓練的時候,也有一堆巴結他的人圍著,他其實不太注意柒休覲。隻是柒休覲作為弱勢的一方,就差那麼一點自己舌頭都會被割下來,這事夠她記一輩子的。上次是高峰在附近,若是哪天他瞅著個機會,自己豈不是任人宰割了?

    她也在心裏猶豫,如果下次林聰還要朝自己下手,她就說出自己是謙王妃,想來他再狂妄,也不敢貿然對王妃下手。就算子逸目前被傳是叛臣賊子,但是義父當真會不庇護自己嗎?想到義父,她也有些沒底,她一向封閉自己,就算嫁給了歐陽謙,可婚後也是在廣州,與義父他們並無太親近的關係。子逸如今不知所蹤,而且擔負著罵名,義父對自己這個不甚了解的兒媳婦,又能有多好?

    想了一圈兒,她的心裏卻還是沒底多些,義父若對自己撒手不管,自己再說出自己的身份,隻怕以後的處境也不會好過。算了,自己惹不起他們這種人,以後還是盡量避著走吧。

    碧洲成偶爾會問高峰關於柒休覲的情況,高峰說她韌性還算可以,但很死腦筋,想什麼事都不會轉彎,更不會舉一反三,如果以後能有長進,也就是個出蠻力的人。碧洲成又問了關於她的為人和心思,高峰倒不疑有他,如實說她人還是不錯的,訓練也好,出任務也好,不是那種耍心眼抖機靈的人。

    碧洲成在確定她沒有壞心思,且確實是一心為國之後,就決定空閑的時候親自指導她了。

    她年紀大了,不如十幾歲的孩子能抗傷,碧洲成知道她想要成為一個有作為的人,必須要吃旁人百倍的苦。

    最初鍛煉她身體的柔韌度和耐力,跑步、劈叉、下腰、平地支撐等等,她每每都痛的快堅持不下來,額上的汗大顆大顆往下滴,眼淚也總是冒出來,唯有死死的咬著嘴唇,才能長憋一口氣不放棄。有一次清廉路過看到她痛得難忍,悄沒聲的給她踢走了一塊石頭,柒休覲的腿往回收了收,抬眼一看,隻看到了清廉的背影,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下一秒就被藤條狠狠抽上了背:“挺直脊椎!”

    柒休覲連忙直起了腰,隻是酸痛難耐,稍稍一下就又縮了回去,牙關一鬆,劇烈的喘著粗氣。

    “雙手交握立於頭頂!”

    柒休覲順從的雙手交握抵在牆上,碧洲成踢回那塊石頭在原位,然後又強行往裏塞了一塊,柒休覲痛得叫了出來,喉音都在抽搐,難耐的胳膊也彎了,腰也彎了。

    “下次再想著投機取巧就試試看。”碧洲成低聲道,柒休覲短促的哭了兩聲,使命的調整呼吸,也勉強讓腰背直起來,藤條接二連三的抽在背上,打的狠了柒休覲都覺得快喘不上氣來,喉嚨裏發出壓抑的短暫的哭腔,碧洲成厲聲道,“憋回去!”

    柒休覲不敢哭,可是這股勁兒不是說控製就能控製住的,他不說還好,一說反而更委屈了,一聲一聲抽噎起來。

    碧洲成見狀沉默了一下,放下藤條,親自下手把她的脊背掰直。等到訓練時間結束後,柒休覲起身的時候踉蹌了好多次都起不來,因為雙腿拉的筋太痛了,旁邊有兄弟想扶她一下,碧洲成阻止道:“不許扶,讓她自己起來。”

    他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碧洲成的臉色,趕忙走開了。柒休覲心裏憋著一口氣,雙手撐著地麵扶著牆慢慢站起來了,兩條腿都合不攏。

    碧洲成甩下一句:“你底子實在太差勁了,明天訓練時間加倍。”柒休覲幽怨的望著他的背影,心裏不斷”友好”的問候他,一個元帥,這麼空嗎?這不是在訓練自己,而是在往死裏整自己啊。

    仲蕭跟他一起結伴回營的時候,努著嘴朝柒休覲步履蹣跚的方向:“你對待女兒家,能不能稍微溫柔一點?”

    碧洲成麵不改色:“越早對她嚴厲越好,如果我放鬆不管她,她在軍營混十年也是一樣的,早點把這些基礎的練好,才能去學更多東西,才能越走越遠。我沒有時間去跟他們一一解釋,忙活軍務之餘還要給她開小灶,她自己也長了腦子,應該會想。”

    “你就是什麼話都憋在心裏。”仲蕭捶了他一拳,無奈的道。

    營裏不乏有抱怨碧洲成為人太嚴苛的人,他們的目光和眼界導致他們看不到碧洲成嚴苛的目的,隻看到了他不會籠絡人心,隻會一味用強,甚至開始誇起仲蕭,貶起碧洲成來。

    這種事,這麼多年並非個例,連仲蕭都為碧洲成不平,可碧洲成愣是沒什麼反應,就好像這些流言他根本毫不在意,對他不能造成什麼影響。

    如果碧洲成是個心眼小的,這些年過來,肯定就算不和仲蕭鬥個你死我活,也至少眼紅嫉妒不給好臉色了,可是這麼多年他們感情卻從來沒有遭受過變故。

    幾人在一起嘴碎,柒休覲也是個碎嘴的人,也跟著一通說,好死不死的,就被碧洲成本人聽到了。

    “我們營裏有一大半的兄弟都累病了,不是我說,元帥用要求自己的標準來要求所有人,實在太苛刻了。”

    “我們營裏也差不多,集體吐得昏天黑地,起都起不來,我們剛參軍,元帥怎麼也不考慮考慮我們身體受得了受不了?”

    柒休覲也跟著發表意見:“我們下次,不如集體抗議,一個人說話不算,一群人說話肯定能引起重視。不是我說,那強度真的太大了,完全不把人當人,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看誰不順眼,故意的往死裏整人。這麼帶兵怎麼能行呢?這麼多年,肯定不止我們覺得強度大,以往這些年肯定也有人說的,但元帥一點都不知道變通,別人的意思他都聽不進去,這樣引起群憤對他也沒什麼好處。”

    一個待了兩年的兄弟苦笑一聲:“集體抗議?你敢去說嗎?去一個死一個,哪怕你十個營的弟兄一起去說,他也敢把十個營的人一腳踢出去。”

    柒休覲皺眉:“怎麼可能,真鬧出這麼大動靜,皇上也會知道的,到時候還不治他的罪,他怎麼會拿自己的前途冒險。而且我們練得這些功夫,他也不能保證以後每次出軍都用得到,說得好聽,不用在意眼前的這點苦,可眼前確實是太苦了,誰知道是不是唬人用的。”

    有兄弟餘光看到碧洲成在不遠處聽著,一臉冷色,忙收起自己吊兒郎當的站姿坐姿,立刻站直了身體。

    柒休覲一臉懵,回頭一看,差點沒嚇撅過去。

    “太苦了,是嗎?”碧洲成緩步往前走著,到了他們麵前,“如果真是到了”太苦了”的地步,你們每次訓練完,隻會一個字都不想說,倒頭就睡,可見你們還並未到那個地步。”

    柒休覲整張臉紅的要爆炸了,偏碧洲成挑起她的下巴,不讓她把臉藏起來:“站有站樣坐有坐樣,身為元國士兵,行得正立得直是最基本的要求。”

    “而且還有人覺得,我是看誰不順眼,就故意往死裏整人,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改進自己的毛病,萬一被皇上一打聽我的名聲,民怨沸騰,我的前途都堪憂,是吧?”碧洲成看著柒休覲,柒休覲咬緊了下唇,碧洲成端著柒休覲的下巴,她甚至想當場遁地,“說話。”

    柒休覲艱難的搖了搖頭,幅度小的幾乎看不見。

    “連一個最基本的士兵都當不好,體能不合格,品行不合格,反而來指點元帥應該怎麼做,誰給你們的自信?”

    教練場上噤若寒蟬,碧洲成收回自己的手,柒休覲的腦袋瞬間垂了下去,碧洲成看著這個教練場,說道:“去,圍著這個教練場,跑五十圈。”

    他們緩緩右轉,柒休覲剛要走,就被擰住了耳朵拉了回來,疼得好像耳朵都要被撕裂了一樣:“他們跑五十圈,你,一百圈,有意見嗎?”

    柒休覲立刻回道:“沒有意見。”語氣乖巧的就像兔子一樣。

    “是不是這段時間我慣的你?嗯?費心費力的教你,在你心裏,就連一點好處都沒有?你想參軍,我招你入營,你說希望將來與你丈夫並肩而戰,我就教你體能,盼著你能成才,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知遇之恩的?你比他們,還叫我失望。”

    柒休覲臉紅的要滴血:“我知道錯了。”

    “你以前有的臭毛病,我希望你別帶到軍營裏來,我器重你,才在你身上花心思,這樣的事,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記住了嗎?”

    柒休覲的聲音又小,頭也低低的垂著:“是,記住了。”

    “大聲說!”一腳猛地踹到了她腿上,柒休覲直被踹的飛到了幾米之外,重重的摔倒了地上,捂著傷口半晌爬不起來。

    柒休覲勉強擦掉眼淚,掙紮著爬起來又回到了原位,抬頭挺胸,朗聲道:“元帥,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敢惡意揣測別人的想法,再不敢背後嘴碎議論別人了,請您原諒我!”

    “記住你的話!我看你還是太閑了,才有這時間精力閑聊,去跑圈,一百圈,明日開始訓練強度加倍!我沒那麼多時間看著你,你全憑自覺,若是我檢查的時候你不過關,仔細你身上的皮!”

    柒休覲跑完了一百圈,累得吐了好幾場,回去一看,好家夥,大腿上一塊瘀紫的印子,還冒著黑色的血珠,她用燒酒消毒的時候,疼得差點沒跳起來。不由得在心裏忿忿,他這腳勁兒也太大了吧,她感覺骨頭都快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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