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7 更新時間:24-02-20 22:16
碧洲成剛參軍的時候稚氣未脫,脾氣還帶著許多剛直,他能力足夠強,也不屑於別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待到有一次領兵回來,底下的元帥宣布給他升職的時候,他剛好路過,看著碧洲成接受了晉升,但臉上平淡無波,看起來升職並未給他帶來多少喜悅。
程望在大家都散了之後,截住了他的路:“你就是碧洲成?”
碧洲成聞言抬眼望去,拱手道:“是,末將見過大帥。”
“原來,那個剛參軍便屢立戰功的人就是你啊。”程望沒想到總帶了士兵打勝仗的新兵,竟是個半大孩子,聽到營裏的風聲,他就在心裏暗自欣賞了,原本打算等他混到了參將再見麵,沒想到現下便見到了。
“是。”碧洲成倒也不謙虛。
程望打量著碧洲成挺拔的身段,點了點頭:“小小年紀,竟有如此修為。來,跟本帥切磋切磋武藝。”
碧洲成拎起自己的大刀,揚起一抹笑意,帶著少年的意氣和調皮:“末將,是不會讓著您的。”
程望被他的大話噎了一下,輕笑一聲:“小夥子,別光說大話,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一通比試下來,程望與他竟打了個平手,他好歹也練武這麼多年了,又穩居元國統帥位置,竟然被個毛孩子比下去了,當即心裏別提有多鬱悶。
他忍不住暗中猜想,難道他真是個武學奇才不成?哪有十幾歲便這般厲害的人?他十幾歲的時候,武功修為還不如他十中之一。
碧洲成收回了大刀,微挑英眉,得意的道:“看來,我與大帥,誰都沒討到便宜。”
程望脫口而出:“小崽子。”
碧洲成武功很高,在打仗上也極具天賦,為人又十分正義,程望讓他襄助自己左右,得了空便指導他的功夫。短短不到半年時間,程望一路提拔,他直接坐上了將軍的位置。待到要升他做元帥時,他的青睞出現了反噬,營裏冒出了許多算計他的將領。
碧洲成什麼都好,就是脾性太直,寧折不彎,這樣的性子,跟那些身經百戰的佞臣,是鬥不過的。
他們尋著了碧洲成的這個弱點,便尋機挑釁,碧洲成明知道他們是在給自己下套,卻還是忍不下這口氣。
營裏已經不是第一次有人找他的茬,程望聽說了碧洲成在蘭陵辦事的時候,與人打架鬥毆的消息,便急忙放下了公務,趕了過去。
到了地方一看,原來所謂的打架,是對方十幾個人打碧洲成一個,程望飛身上前,一手伸到了碧洲成身前將他護到了身後,右手成掌將襲來的幾人擊倒在地。
“大帥……”他們反應過來是程望過來了,紛紛跪了下去,“末將見過大帥……”
程望回頭看了碧洲成一眼,碧洲成梗著脖子一臉桀驁,氣得他想抽他一耳光。
“大帥,這位將軍遠道而來,不懂我們蘭陵軍營的規矩,我們元帥和將軍已經商議好了這一仗怎麼打,將軍一來,全部都給我們推翻了,哪有這般不講理的人?”
一個挨打輕一些、官職也低一些的將領當了這個出頭鳥,指出了碧洲成的不是。
碧洲成冷眼看著他們:“你們製定的作戰計劃不合理,照著你們的計劃,至少會死傷五千弟兄,他們的性命,便不算得命嗎?按著我的方法來,我保證,傷亡可以控製在五百以內。”
“你說五千就五千?都還沒打呢,你怎麼就這麼清楚?還有,你說五百就五百啊?”
碧洲成揚起了下巴,斜覷著他:“不如,這一仗,讓我來打,如果死傷超過了五百,你們說要怎麼懲罰,我都接受。”
他們對視一眼,紛紛冷笑一聲:“是了,到處的紛爭都由你來解決,顯得你最有本事不是嗎?短短不到半年時間,你就升到了將軍,實力真是不容小覷啊。”
碧洲成麵無表情:“如果你能有我的能力,你一個月就升將軍我也沒意見。”
“你……大帥,他如此桀驁不馴,不敬同僚和上級,大帥便坐視不理嗎?”
程望將碧洲成往身後撥了撥,道:“將軍的言辭不合適,本帥回去了自會教訓他,關於這次作戰,本帥也可以讓你們公平比試。既然你們不服氣將軍,覺得將軍誇口,這一仗,便讓你們來打,本帥會找人記錄人員傷亡。若是死傷超過了五千,便算你們輸,下次戰役讓將軍出戰,若死傷超過五百,也算將軍輸。贏者有賞,輸者降職,各位意下如何?”
“這……”程望這麼一說,他們心裏反倒沒底,程望又回過頭看睨著碧洲成,“將軍呢?”
碧洲成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糾結,拱手道:“那些兄弟的性命,不應該被當做賭注……”
程望伸了伸手,微微搖頭:“將軍,你有你的想法,他們也有他們的想法,我相信你的出發點肯定是好意,但也不能不給別人表現的機會。”
碧洲成的眼眸瞬間變得迷茫,垂首道:“是。”
程望如何不知碧洲成的心思,他如此跟他們對著來,並不是沒有禮貌沒有教養,而是他希望戰爭可以少些傷亡。
事情就這麼定了,程望領著他回隴安,一路上碧洲成都低著腦袋,垂頭喪氣的。
“臭小子,你還軸上了。”程望沒好氣的捏了捏他的耳朵,碧洲成微微抬起了頭,憋屈的道,“本來,可以不用死那麼多人的……為了上級軍官之間的賭約,便犧牲底下兄弟的性命,不該這樣的……”
“小洲,鋒芒太露,會招人記恨的。”程望摸了摸他的下頜,“亂世之下,誰也不能保證誰能活到老,現在有大哥護著你,你可以討厭朝政黨爭,可以由著性子來,不管闖了什麼禍,都有我們給你兜底。但是以後如果我們不在了,你自己要學會與他們周旋,該落刀落刀,該拉攏拉攏。走這條官道不是你有一顆好心腸就足夠的,也不能依著自己的脾性一棒子全打死,與人博弈的同時,也要盡量控製不要危及到自己。”
碧洲成煩的不行,程望見狀也不再多嘴,扶著他躺下去:“好了,到處跑了快一個月了,你也累壞了,睡會兒吧。”
程望給他搭上毯子,碧洲成枕在他大腿上,不消一會兒就睡沉了,駕馬車的二哥程讓往裏望了一眼,問道:“小家夥睡著了?”
程望應了一聲,程讓隨口說道:“哥,下一仗,我跟小洲一起去吧。那些奸賊不是盯著我們元安軍的空缺麼?不是眼巴巴的想往元安軍裏鑽麼?嗬,他們看不慣小洲能力強,想除掉他,自己頂上,我們就打碎他們的幻想,讓他們知道,元安軍可不是什麼雜碎都能進來的。”
程望低低的歎了口氣:“小洲能力太強了,所以那些人害怕了,他們會千方百計的想出各種招數置他於死地。他這脾氣,直來直去的,最容易遭人陷害,真是不讓人省心。元安軍,現在也不是我說了算的,皇上若是受不住各方壓力,或許還真有官二代會靠關係進來。”
“如果連我們最後一方淨土都要被人侵占,那我就直接退出,不幹了。”程讓叼了根草,斜倚在馬車上,悠哉悠哉的馭馬,“反正,這些年參軍領的錢也夠花了,咱們回家去吧,爹娘年紀都大了,咱們媳婦兒自己在家帶孩子也不容易,咱們都回家養老去。”
“國家危難當頭,不許說這種話,擾了軍心,看我怎麼罰你。”程望輕嗔了一句,程讓撅著個嘴,“嘁,我看你啊,待小洲更像親弟弟,他一來啊,我就成後弟了。”
程望無奈的笑道:“死小子,你還跟個毛孩子爭寵呢?真是長不大。”
程讓翹著個二郎腿:“唉,誰讓咱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呢,哥哥偏心,弟弟也隻能忍著了。”
“我去你的。”程望輕踢了他一腳,程讓嬉皮笑臉的坐直了一些。
“阿讓,到了集市停一下,給小洲買點小玩意兒。”
“什麼東西啊?”
程望看著碧洲成熟睡的可愛模樣,拂了拂他額上的碎發:“小家夥想要把新刀,嫌他的刀用鈍了,一直沒得空去買,我在鐵匠鋪給他定了一把新的,順道,再給他買點消遣的小玩意兒。”
“多少錢啊?”
程望心虛的看了他一眼,程讓聞得空氣沉默,充滿酸氣的道:“我大概猜到了,你一年的俸祿吧?”
“知我者,二弟是也。”
程讓指了指自己的臉:“親弟弟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的嗎?哥,你真是偏心啊。”
“倒也不是。”程望更心虛了,“我一年的俸祿還沒夠。”
程讓後知後覺,猛地坐起身,一臉無辜:“再加上我一年的?”
程望有些不好意思:“差不多吧。”
“咱倆加一起的都不夠?老哥啊,我才是你親弟弟啊!”程讓亂叫著指著熟睡的碧洲成,“小崽子,小崽子,這個小混蛋,獨占了大哥的愛啊……”
到了集市上,程望還等了一會兒,待碧洲成睡眼惺忪的發了聲鼻音,坐起身來,迷糊的看著外麵:“到哪裏了?”
程望給他整了整頭發,道:“到隴安了,走,去趕集,常年案牘勞形,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碧洲成畢竟年紀還小,很久沒逛過街了,當即跳下了馬車,程讓嘴上說著哥哥偏心,行動卻很誠實,給碧洲成買了消遣時讀的書,還買了支玉笛給他吹著玩兒。
程望看到那支價格不菲的笛子,不免可惜:“你說你給他買點什麼不好,尿都能給人吹出來。”
“哈哈哈哈哈……”程讓忍不住哈哈大笑,“小洲,這你也能忍?”
碧洲成臊的臉通紅:“也沒有這麼難聽吧!”
去拿大刀的時候,店老板跟他打了個招呼:“大帥來了。”
“嗯,帶孩子出來走走,兵器製好了嗎?”
“昨兒個剛製好,給您。”
碧洲成接過那大刀,他掂量了一下,足有二三百斤重,當即揮舞了一圈兒,讚歎道:“好刀啊!哥,多少錢?”
“大哥送你的。”程望笑道,“你用著順手就好了。”
“挺貴吧?要麼,小弟自己出錢好了。”碧洲成歪著腦袋看了店家一眼,店家又看了程望一眼,程望隨口道,“不貴,五十兩,行了,走吧。”
店老板心想,這把刀算是這麼多年來打造的數一數二的刀了,五十兩?不好意思,後麵再加倆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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