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08 更新時間:24-09-28 22:21
待人都走了好久,歐陽謙都沒有緩過神來,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他也能聽到門外柒休覲委屈至極的抽噎聲,那聲音持續了多久,他的心就拉扯了多久,直到那聲音漸漸消失,周圍再無其他聲音。
歐陽謙走出門口,向前看去,遠處碧洲成攬著柒休覲的肩膀,正在一步一步的遠離他的位置。
碧洲成說幾年前她經受一場大變故,一個成年人,竟然能瘦到七十多斤,他難以想象當時她瘦到了什麼地步。他也忽然回想起那時好像自己在段國受傷,性命垂危,捂著幾乎斷掉的手臂,看著地上緩緩漫延開的血,疼得牙齒咯吱咯吱響,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自己跟前。
歐陽謙虛弱的看著那個模糊的身影,鼻音很重的說:“小七,我手疼……幫我吹吹,好不好?你幫我吹吹,我就不疼了……”
可那模糊的影子始終沒有靠近他,就在他不遠不近的位置,歪著腦袋笑嘻嘻的叫:“哥哥,起來嘛,說好的我們出去玩,船票都訂好了,要開船了,你怎麼還不走啊?”
眼淚流了下來,歐陽謙的左手,沾了血,伸出去:“小七,來拉我一把……”他的手一鬆,右手臂連皮帶肉連同被切斷的骨頭一起耷拉到了地上,僅存的一點皮肉還連接著,疼得人連暈過去都是一種奢侈。
“哥,哥,快走啦,趕不上船我就不理你了,哼!”
歐陽謙無聲的叫著:“小七,拉我一把,救我……”
“你真是不解風情,人家才不是自己想去玩,隻是人家在那邊的店裏給你定了一件禮物,想要送給你的。哥,快起來啦,走啦,船要開了,你再不起,我就自己走咯!真拿你沒辦法,這種緊要關頭,不可以抱抱。”
在歐陽謙的左手快要墜下的時候,那虛幻的人影伸出了手,拉住了他,直到將他拉起:“好啦,走啦,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收到禮物的時候,是什麼表情了。”
歐陽謙恍然驚醒,自己還在這陰濕的船底,自己差一點就放棄了求生的意誌。是他的求生欲,勾勒出了那個並不存在的人,把自己拉起來。而她現在,應該舉案齊眉,兒女雙全了吧。
他的心猛然一疼,鑽心的疼,好像自己很重要的東西,在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自己。他其實並不很信這世上有什麼心靈感應,可是他在此刻,竟然感到畏懼,畏懼是不是柒休覲出了什麼事。
可是此時,他被人暗算,連自己的性命都要咬牙才能撐住,又要如何探聽她的消息呢?
在他身受重傷、性命垂危之時,是靠著愛她的信念挺過這口氣的。與此同時,哪怕柒休覲在心底呼喊了幾萬遍哥哥救命,卻也沒有一個人來救她。
他在海裏起起伏伏,柒休覲被人倒吊在一口缸裏嗆得鼻子裏耳朵裏都是水,直到流出了血,他們才停手。眼前黑晃晃的影子拽著她濕淋淋的頭發,朝她臉上抽耳光:“怎麼,你不是記不得教訓嗎?不是在籠子,也要阻止我們嗎?我們現在放過她了,換你來怎麼樣呢?”
歐陽謙收回思緒,街頭,人影已經不見了,歐陽謙吩咐景鴻再次去查,她幾年前消失的那大半年,到底是為了什麼。
然後默然的回了屋子裏,想起剛剛柒休覲拽著碧洲成走的樣子,心裏失落極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已經變得人人畏懼了,她不再對自己笑,身體極度的遠離自己,哪怕一絲的溫情和關心,都不願意再給自己了。
去年自己覺得整天看著她這樣行屍走肉的模樣,覺得沒意思,答應放她出府的時候,她第一時間收拾了自己東西,然後旋風一般的跑出去,邊跑邊擺手:“再見再見!”然後大步跑出了自己的府門。
“你……”歐陽謙就算還想說什麼,她也早就跑沒影了。
柒休覲一直覺得自己才是被捉弄、沒有安全感的那個,其實,他的心情,一直都是被柒休覲牽著走的,他才是那個被動的人,隻是柒休覲不這樣認為。
碧洲成為她出頭,她覺得有了依靠,會委屈的哭,可是哭過之後,還要考慮現實。柒休覲利用晚上的時間給他和齊淮覺畫了一副畫像,帶著忐忑的心情送到了他的府上,討好的笑:“王妃您看,這個玉樹臨風的是謙王殿下,這個美貌如仙的是您,我畫的,還好看嗎?”
齊淮覺看著這幅畫像,畫的倒是栩栩如生,她看著兩人在一副畫像上,也挺喜歡,摸著畫像上的人臉:“你有心了。”
柒休覲眼珠子一轉,諂媚的笑道:“殿下雖然常日在外,但心裏一直惦記您,就是殿下臉皮薄,太內斂了,不好意思表現出來。您如果主動一點,在他每次回來的時候,提前去碼頭接一下,想必殿下一定會反思自己,以後回來了,第一時間趕回家看您的。”
齊淮覺聞言,有些憂慮的將畫像交給了下人,看起來很苦惱的樣子。
柒休覲忙上趕著給人解決難題:“王妃有什麼煩心事?”
她卻是想跟柒休覲打聽,以前他們在一起,他難道也是這樣清心寡欲的?
柒休覲被問到這個問題,不由得想起過去歐陽謙每天磨人的畫麵,她腦子一轉,心想難道謙王還沒對他的寶貝王妃下手?這傾國之貌,這完美的身材,她都有點眼饞心熱了……
柒休覲清了清自己腦子裏的廢料,又覺得諷刺,丈夫還沒把她娶進門呢,就已經不知道跟多少人睡到一起了,她竟然能一點都不介意。唉,也不知道到底是這些人的包容心高,看得開這些事,還是她太小心眼兒了。
此時不落井下石,何時還能找到更好的機會?
“咳,王妃,您看啊,他平時是不是花在公務和練功上的時間特別多?”
齊淮覺點頭:“是這樣的。”
柒休覲毫不臉紅的清了清嗓子:“咳,以前他跟我一個被窩的時候吧,我們沒有在一起過,他眼光得多寸能瞧上我這樣的?我連王妃萬中之一的容顏都沒有。不過我看著他自己弄過,他啊,不行,抵不過三秒,就完事了。”
看著柒休覲伸出的三根手指,齊淮覺不敢相信的重複:“他……不行?”
“他偶爾來我這兒,可能是想睡素的,又不想讓你覺得他力不從心,所以就……咳,男人嘛,都要麵子,他不行就是不行,總不能希望你到處喊著他不行吧?你理解一下,理解一下,要是萬一你倆幹柴烈火,你欲望正濃,他卻偃旗息鼓了,你說這多尷尬?他沒有跟你明說,就是好麵子,想在外麵躲一躲,你就讓他歇一歇吧,啊。如果你嫌他太廢物了呢,就,弄點藥嘛,助助興。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哦,他二十來歲就三秒,等到他四五十了恐怕直接……”她做了個食指下彎的動作,齊淮覺臉色都綠了。
“難道真是人無完人?這麼英俊的相貌,竟然是個……”齊淮覺滿腹心事,柒休覲想想以後他老婆看著他時可能會湧出的遺憾,心裏樂開了花。
她送畫也是想討好一下他們,等歐陽謙回了家,看到了那幅畫,覺得畫的好,可能會問一下。齊淮覺再說是自己孝敬的,可能他們夫妻高興了,自己日子還能好過一點,也能讓他別記恨元帥。
柒休覲自己在屋子裏練習,再見到他,要表現的很欣喜,她就甩著手絹招呼道:“哎喲,您來啦?!”她表現的像是財神爺到了,可是剛說一句,就說不下去後麵的話了,她不斷的深呼吸,不斷地催眠,他是金主,他是金主。
“您來了?”她驚喜的拉扯著空氣,“哎呀快出去快出去,我這就送您去別的小姑娘那兒去。”
說完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她又改口:“哦不對,是……快進來快進來,我送您去別的小姑娘那兒去,您要洗漱嗎?不洗啊?那我立刻去叫人來陪您!哎呀,姑娘來了,你們好你們好,那你們一定要幹……哦,不是,玩得開心,玩得開心啊,那我就不在這兒礙眼了,我先回家了,再見,再見。”
話一說完,她充滿了自信:“嗯!這樣比較自然一點。”金主最討厭爭風吃醋,自己自覺一點,應該會兩全其美。
半夜,柒休覲睡得迷迷糊糊,床邊忽然坐下個人影,柒休覲被弄醒了,作勢要起身,歐陽謙按下她的肩膀,一身的酒味:“沒事,不用起,我剛忙完。”
歐陽謙平時並不貪杯,每次喝多了,要麼是應酬,要麼就是他心情實在不好。
柒休覲還是坐起身來,就著月光看到他疲倦的側臉,輕聲問:“殿下,是有什麼事嗎?”
這句話,以前她也會問,她困極了,會帶著被人吵醒的不耐煩,混雜著昏昏欲睡的聲音,黏黏糊糊的問他怎麼了。她會說,就算她解決不了,也可以傾聽。如今再問,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歐陽謙的沉默,讓柒休覲又有點手足無措,她想起他跟別人在一起開心的樣子,掀開了被子:“要我去找人來陪您一下嗎?找柒朵姑娘,我看您挺喜歡她的,跟她在一起,總是會笑。她也很機靈,您有什麼難處,向她傾訴一下也好啊,說不定她還可以幫殿下分析分析。”
歐陽謙按住她的腿,不讓她起身,轉過頭來,兩人雙目對視:“小七,你,送到府裏了一幅畫?”
柒休覲應道:“啊,是,是妾身給您二位畫的,妾身畫的不好,沒有呈現出二位的天人之姿,畫不出二位的神韻。”
“為什麼,想起來給我們畫畫像?”歐陽謙的喉嚨像是被什麼糊住了,顯得有點處於弱勢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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