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20 更新時間：24-11-04 21:18
除了她給山裏的孩子們蓋屋買書買桌椅不算，她還給山長留下了預用的錢，就算他們山裏能勞動的人少，也能保他們十幾年吃穿不愁。然後她算算手頭的銀子，又找到那戶幫了新新的人家，額外給人留了一千兩銀票，態度很誠懇：“姐姐，這位大哥，我知道你們心地很好，這幾年自己養家糊口也不容易，還拉扯著新新長大，我這心裏，真的是覺得你們是好心人。你看你們家也不富裕，家裏孩子也多，這五百兩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給孩子們添個雞腿吃，請大哥和姐姐不要推辭。另外這五百兩，就請你們多看顧一點兒新新，孩子一個人，哪裏有需要幫忙的，你們就多幫襯著點兒。”
他們連連推卻，不待那位大嬸兒開口，那位大叔先推辭了：“姑娘幫我們山頭這麼多戶人家蓋了學堂，整的那麼亮堂，還買了桌子椅子，買了那麼多書和紙筆，又給我們留下了孩子吃飯的錢，我們已經很感激了。姑娘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山裏哪戶人家窮，姑娘都自己出錢出力的幫人蓋屋買被褥，您的善心讓我們這些人都很感激啊，您都花了這麼多錢，我們怎麼好再收您的錢啊，我們兩個還都正值壯年，能幹的活，餓不死的，姑娘還是留著自己花吧。”
柒休覲將錢塞在了大孩子手裏，摸了摸他的腦袋：“接著吧，別推辭了，我掙錢比你們容易點兒，千金散盡還複來，錢什麼時候掙不回來啊。”她又笑著問孩子，“你多大啦？”
那小男孩朗聲道：“我八歲了。”
“誒，男孩子，咱們是男子漢是不是？平時要多幫娘親照顧照顧弟妹呀，那別人看了都會誇你，好有男子漢氣概！”
那男孩羞紅了臉，害臊的將錢遞給娘親，躲外麵玩兒去了。
“姑娘，你看，這錢實在太多了，我們不能收啊。”大嬸兒還是想把錢還給她，柒休覲按住她的手腕，“你們生活也很不容易，接著吧，有這麼多孩子要養活。”
柒休覲在他們夫婦的感謝下踏上月色回新新的家了，回去之後，發現新新給她炒了三道菜，正坐在桌邊等著她，又是一副小委屈的麵容。
柒休覲心想，孩子有人疼了，就知道撒嬌了，果真還是孩子。
“哇，寶寶給我燒了這麼多菜啊！”柒休覲雙眼放光的誇讚道，“好香啊，寶寶等等我淨了手一起吃飯啊。”
柒休覲去洗幹淨了手，發覺自己一身的灰，隻能等晚上再洗澡了。
新新有點委屈，滿臉寫著”快來哄我”，柒休覲湊上去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寶寶是不是等很久了？”
“你怎麼才回來，菜都涼了……”新新眼裏浮現了水霧，柒休覲忙捧著小臉親一口，“乖寶寶，不哭，姐姐再去把菜熱一熱啊。”
柒休覲每個菜都嚐了一口，新新滿臉期待的看著她：“怎麼樣？好吃嗎？”
柒休覲點了點頭，表情誇張：“這也太好吃了！”
新新樂得合不攏嘴，柒休覲把雞蛋和肉夾到她的小碗裏，倆人很快就把飯打掃光了。
飯後，柒休覲又拉著新新的小手，問她想不想讀書，說她已經跟山長說好了，山裏的女孩子也可以去讀書，新新想了想，起了退縮之意：“我以前，都沒讀過書……”
“你才十歲，現在開始也不晚啊，有些不懂得識字的人，都到六七十了還可以去學認字呢。”柒休覲抱了新新在懷裏，坐進了躺椅裏，“你學會認字了，可以幹好多事，也不容易被騙，有什麼事呢，對方立個字據，你也看得懂。如果什麼字都不認識，以後萬一別人騙你，你也不知道，你去哪兒呢，也不方便。你看現在是在綏嶺，如果你想出去呢？你想去別的地方呢？你看到牌子上寫的字，自己卻不認得，是不是很不方便？但是你如果認了字，那就很方便啦，不管要去哪兒，不管是不是會出去找活兒做，都不會上當受騙啦。而且以後還可以教給別人知識呢，那你就又發光發熱，又結識了好朋友，這樣不好嗎？”
新新聽了她的話，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好，那我去讀書。”
“好，你乖，學堂裏，我都跟山長打好招呼了，到時候你直接過去就好。”說罷又從旁邊拿給新新一個袋子，裏麵裝著一遝錢和很多錢幣，叮囑道，“寶寶，這裏是姐姐去山下給你換的零錢，你看，一文的也有，一兩的也有，十兩的也有，總數一千兩。寶寶有這些錢，誰也不要告訴，你藏到一個隻有你自己知道的地方。想吃零嘴了，或者想買新衣服了，想給家裏添置新東西了，想買書買筆了，想買什麼都行。這些錢用作你的生活開銷，我想大抵也是夠了的。隻是你記住姐姐的話，千萬不能告訴別人你有這些錢，財不外露，記住了嗎？要是讓別人知道你有這麼多錢，可能會招來災禍的，所以你就不要表現出來，記住了嗎？”
“一……一，千兩？”新新呆滯住了，她記得小時候，因為十文銀子，父母都吵得不可開交，一千兩……她從來不敢想。
“姐姐給寶寶這些錢，足夠你花一輩子了。以後能遇到對你好的人你就嫁，嫁了之後也不能告訴別人你有這些錢，這些錢你必須自己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如果遇到的男人都不好，這些錢也足夠你花了，可以讓你一輩子過得很好的。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別人對你不好，你不要跟人走，記住了嗎？人家如果很疼你，你想要什麼就給你買什麼，你有困難也會幫助你，你也要好好考驗人家，不能讓人家做戲騙你。”
“怎麼考驗？”
那晚柒休覲教了她很多，但也知道，這麼小的孩子，估計也記不住她說的所有的話。她摟著新新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也閉上了眼睛。
在柒休覲臨行前的兩天，新新格外的不安，簡直是坐立難安，怎麼都不舒服。柒休覲察覺到了，抱著她下山去逛街，可逛街她也很不安，根本不能好好玩耍。柒休覲給她買了吃的，她也吃了兩口就難以下咽，沒過一會兒，竟嘔了出來。
柒休覲想起剛剛不斷往她嘴裏塞東西的畫麵，就恨不得想打自己，輕拍著她的後背，新新把剛剛吃的都吐了出來，柒休覲又遞給她水漱了口，新新抱著她的脖子，嗚咽的哭：“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你帶我……”
柒休覲不斷安撫著她：“姐姐去別的地方再走走，然後回去要忙公務了，姐姐就沒有那麼多時間陪著寶寶了。寶寶乖，姐姐教你做的那些飯菜，寶寶都做得很好吃的，以後寶寶可以自己做飯吃，還可以下山去買飯吃，生病了可以托人去買藥，很快寶寶就可以長大啦。”
新新哭得特別委屈：“你帶我吧，我想讓你帶我……”
“寶寶現在已經有生活自理的能力了，對不對？以前寶寶還小的時候，都可以獨立生活了，寶寶很厲害的。”柒休覲抱著她哄了半天，她眼睛都哭腫了，直到累得睡著。
柒休覲低下頭看了一眼，她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滿臉的淚痕，心裏也很難過。隻是自己身邊危機四伏，帶著孩子是平白害了人家。
可是柒休覲走的那天，新新卻很乖巧，沒有再哭鬧，她捏著柒休覲的衣角，鼓著腮幫子，卻也沒再說出要跟著她的話。
柒休覲朝她臉上親了好多口，連聲道：“寶寶乖，好好的生活，以後有機會，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再見麵的。”
山裏的村民都給她拿了很多吃的，讓她帶回去吃，柒休覲推辭不過，隻好接下來了。
“柒姑娘，你幫我們這山頭的人建新房，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是啊，我們也沒錢給你買貴重物件，隻有咱們鄉親們自己做的吃食，給姑娘帶路上嚐個鮮，姑娘不要再推辭了。”
柒休覲無奈的任憑他們往自己馬車裏塞吃的：“好好好，真是，謝謝你們了。”
“姐姐，姐姐，你要走了嗎？抱抱，再抱抱……”
柒休覲身上掛滿了孩子，還有夠不著抱的，都在四周哇哇哭，鄉親們連忙手忙腳亂的將孩子們領好，各自安慰：“姐姐是要回家了，你看爹娘幹完活兒，是不是晚上也要回家呀？”
柒休覲擔心自己繼續留下來會惹得更多孩子哭，隻能朝他們擺手：“鄉親們，孩子們，我走了啊，你們回家吧，別送了。”
別的孩子哭都有娘哄，可新新看著遠去的馬車流淚，沒有一個人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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