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29 更新時間:25-11-16 22:16
翌日
元靖照例去訓練營主事,又碰上了不怕死的暴亂。
那些人仗著自己武功高強,光明正大的嘲諷了元靖好多次,罵他是個沒種的烏龜,任由別人在自己房子上拉屎撒尿,按照繼承人的標準培養了這麼多年,還不如元臻一根手指頭。
元靖忍無可忍,下令立即將他們處死,那些人如何肯服,幾番爭執不下,新的一場暴亂又起來了。
他真的很累,身心俱疲,他甚至想衝到皇宮裏對父皇說,自己不要皇位了,也不要這個閣主之位了,他什麼都不要了,能不能允他什麼都不再做了。
他想,僅僅是一個訓練營,就讓自己狼狽至此,人人都不服自己,人人都覺得自己的小弟比自己強,那自己又何必執著?做一個普通的百姓,或許也沒那麼糟,這天下,他們想要,就給他們吧。這些年的積蓄還有些,帶阿明和孩子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買下一處院子,自己出去種地,阿明在家教孩子們讀書,就這麼平淡的過完這一生,也好。
他去跟元玦辭官了,滿臉的漠然。
元玦緊皺著眉頭,認為他在使小性子,沒好氣的打發他走。他卻語出嘲諷,將這些年積攢的委屈和不滿全都說了出來,元玦被他擠兌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外麵的太監見裏麵的勢頭不對,連忙讓人去請任嫻來,任嫻到的時候,兩父子已經爭吵的臉紅脖子粗,更是聽到了元玦下令要廢去他的王爺身份。
任嫻驚詫的問元玦怎麼了,元玦氣急敗壞的甩袖,怒火滔天的指著元靖的鼻子罵:“這個王爺,是他自己不想當的!你我夫妻生了他養了他,到最後,卻落得個仇人下場!冤孽啊!”
任嫻看向自己的兒子,看到兒子臉上的指印,和近乎瘋魔的神情,她都覺得要不認識這個兒子了。
溫軟的手掌摸上他的臉,任嫻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阿善,怎麼回事?好好的,這是怎麼了?你和父皇怎麼了?”
對上任嫻,元靖的態度緩和了些許,他甚至還能給母後堆出一張笑臉來:“母後,兒子辭官了,以後,也不會再到京城來了。母後生了兒子,又一路帶大了兒子,對兒子有恩,隻是餘生兒子都無法報答母後的恩情了……您好好保重身體,往後,就當我已經死了吧。”
他回去訓練營收拾自己東西的時候,又被人明裏暗裏嘲諷了一路,隻是他打定了主意要回歸民間,遠離身份這層光環,無論他們說什麼,都選擇了無視。
幾個挑頭的紛紛對視一眼,繼而把話題戳向了他的軟肋:妻兒。
元靖自己受辱,沒什麼要緊,可是對自己而言有如天上明月的妻子,和離了自己就無法存活的孩子,他卻受不了他們被辱。
隻要他開始回應,那麼事態激烈程度就是不可控的了。
暴亂來的異常猛烈,那些暴徒被外麵的人收買了,趁亂放了火。
整個訓練營從元靖處事的房屋開始著火,直至後麵堆積著每個犯人身份和所犯事項記錄的高樓。
元靖連忙吩咐人滅火,所有的糧草帳篷全都著了,還有好多人身上也著了。元靖想要去請調水令,那些暴徒拉著他不讓他逃離此處,元靖發了狠的將他們踹下去,近乎死裏逃生的才從訓練營裏逃出來。出了大門,他渾身黑黢黢的,狼狽的望著那燒的通紅的天空出神。
還未等他喘口氣,猝不及防被府裏的一名小廝拽住了,他大喊道:“王爺,王爺,王妃進去找您了,您看到她了嗎?她帶著孩子來接您回家,您看到她了嗎?”
元靖失神的看著他的嘴角,卻好似聽不到他說的話,良久才反應過來,問道:“你說誰進去了?你說什麼?”
“王妃帶著孩子們來接您回家,半個時辰前就進去了,您沒看到她嗎?您快去找人滅火吧,王妃和世子郡主還在裏麵……”
元靖瘋了一樣要往裏衝,小廝拚命攔住他,口齒不清的勸道:“王爺,您冷靜一點!還是先去跟皇上請調水令,這樣王妃他們還有一絲存活的希望,您一個人進去,那麼大的訓練營,您不好找啊,還是先滅火,晚了就來不及了!”
元靖渾身都僵住,手腳都不受控製了,回過身去,小廝忙把馬匹的韁繩遞到他手裏。他搖搖晃晃的上了馬,駕馬往皇宮裏趕,想向父皇求得調水車的手令,到了宮門口,剛下了馬,卻聽得裏麵的聲音說道:“阿嫻,你不要再跟朕鬧了,阿善的能力確實是不行,連一個訓練營都看管不好,更遑論國事?皇位還是由譽兒繼承比較合適,若國家交給阿善,恐怕不出一年,就會被管成一盤散沙。他現在因為麵子問題跟朕鬧得這麼難堪,趁機讓他卸了職務,沉澱沉澱也好,到了民間,吃了苦,就知道現在的日子有多麼來之不易。不過,元國曆代的皇位,向來傳長不傳幼,唉,如果譽兒別那麼擰就好了,非得纏著朕跟敵國的公主交好,實在讓朕不能不生氣。”
任嫻說道:“阿善的才能確實不如譽兒,可是這麼多年,我們也沒有做到一碗水端平,花費的心思、投入的精力不同,阿善自然是比不過譽兒的。這還不是因為你顧此失彼?”
元玦沉默片刻,抬頭問道:“阿嫻,你實話告訴我,難道在你自己心裏,你就沒有顧此失彼嗎?”
裏麵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隨後傳出了女人的哭泣聲:“我確實,心裏也是偏愛簡譽的……所以,孩子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更覺得虧欠阿善……”
元靖的心又一次被狠狠的插了一刀,可是他來不及傷感,還是抬腳步上了台階:“父皇,訓練營著火了,阿明和孩子們都在裏麵,請父皇給我一道調水車的令牌,讓我去救我的妻兒!”
元玦見元靖衝了進來,不知道剛才的對話被他聽去了多少,這孩子一向記心,不由得跟任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慌亂。
“調令全都在簡譽手裏,朕立刻讓人去找他。”元玦安排好人去找元臻之後,又問道,“怎麼回事?訓練營怎麼會起火?阿明他們為何會去訓練營?”
元靖心中不斷湧出蝕骨的恨,訓練營怎會起火?裏麵什麼樣的人都有,暴亂更是三天兩頭的有,您會不知道怎會起火?
阿明他們為何會去訓練營?因為隻有阿明心疼我,隻有阿明在意我,她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才去訓練營接我回家……如果阿明和孩子有個三長兩短……
元靖的眼神讓元玦心生不好,一直以來的猜疑也在不斷的擴大,元玦還有一點不想讓元靖繼承皇位的原因,就是他知道這麼多年元靖一直在拉幫結派,結黨營私。
他是不愛說話,可很多心思都憋在了心裏,雖然做的隱蔽,可元玦畢竟有自己的眼線,元靖與誰來往,與誰交好,他都一清二楚。
他不敢保證如果是元靖登上皇位,元臻是不是安全的,他卻敢保證元臻登位,一定不會為難元靖。
他需要幫助元臻把皇位坐穩了,足以跟元靖抗衡了才能放心。
此時此刻,元靖的擔心,有幾分是因為妻兒,有幾分是因為自己利益的糾葛,隻有元靖自己心裏知道。
他從始至終,也沒真正相信過元靖真的能舍得這份榮華富貴,因為跟自己賭氣就去做什麼平民。
手下人慌亂的來報,說譽王拿了全部的調水令去了輜重處,分不出多餘的調令來。
元靖心中更是沉重,不管有沒有調令,不管訓練營裏是什麼情況,他都要去找阿明。
元靖趕到了訓練營,裏麵到處都是黑黢黢的屍體,他連呼吸都不穩當了,深一口淺一口的吸著氣,朝裏麵走去:“阿明……阿明,你在哪兒?阿明……”
終於在他嗓子都喊啞了的時候,他看到了幾個骨架,一個半圓形的成人骨架,雙臂保護著自己的三個孩子,可孩子還是被燒死了。最靠近她肚子的,是兩個小小的骨架,那是自己還未出生的雙胞胎。在他們旁邊,還有一地的被踩碎的骨骼,分不清誰是誰。
眼淚毫無征兆的流下來,元靖跪跌在地,摸了摸地上到死都在護著孩子的阿明的手,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自己在這一天,失去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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