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16 更新時間:23-01-15 17:58
午後秋日的暖陽照在人身上懶洋洋的。司徒空舒舒服服地躺在一片柔軟繁茂的草甸子裏,昏昏欲睡,他身旁的芸娘則高度警覺,隱身於亂花叢中,隨時注意著四周動靜。
司徒空慵懶地招呼道:“師妹你過來歇會,我來替你放一陣哨。”
芸娘知他生性懶散,監視這種極費精神頭的活必不能指望他,便無聲地搖搖頭,依舊保持警戒。司徒空正欲再勸,忽覺頭頂風起,抬眼見是一隻肥碩的白腹錦雞撲騰飛過,其毛色翠綠紫紅,長長的尾羽黑白相間如雲如錦,煞是好看。芸娘平素深居簡出,乍一見如此漂亮的鳥兒一時興起,正想抓來玩耍,卻聽那鮮豔的肥雞忽地一聲哀鳴,重重地摔在幾十丈開外的草叢中,不見了影子。
芸娘好奇,剛欲發問,不料司徒空無聲而又迅捷地起身,示意芸娘噤聲,凝神朝錦雞摔落的方向看了好一會,方附在芸娘耳邊說道:“那邊有人埋伏,你且在這呆著,我去探探虛實。”
“我陪你一塊去!”芸娘不放心他孤身涉險。
司徒空嘿嘿傻笑道:“別怕,我這一身輕功自保綽綽有餘,打不過難道我還逃不得?”他輕輕拍了拍師妹手背,便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潛遊過去。
司徒空鷺伏鶴行了好一段路,終瞧出前方有一躡手躡腳的男子背影,提著捕獲的野雞,小心翼翼地分開高逾成人的亂草,閃身轉入一塊巨大的山石後。
任天歌、桑青霓與韓騫堯在一座山坳裏落腳。
一道清溪潺潺流過,水色晶瑩透亮。桑青霓忍不住嚐了一口,清冽甘甜,她不由取出隨身攜帶的繡著金黃色甘青鐵線蓮的牛皮水囊,滿滿地舀了溪水,不經意地想遞給身後之人,卻發現任、韓二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伸出手來,又同時縮了回去,臉色俱是訕訕。
桑青霓隻得裝作不見,再次俯下身子,取出一塊潔白的絲絹,蘸滿清亮的山溪水,又輕輕絞幹,細細地擦拭起奔勞半天略沾塵土的素顏。
桑青霓這一切做來頗為平常自然,但看在韓騫堯眼中卻極是動人。和煦的秋陽淡淡地灑在她青春姣好的臉龐上,連最細膩的肌膚紋理都纖毫畢現,韓騫堯不由看呆了。冷不防身邊的任天歌輕哼一聲,韓騫堯回過神來,見任天歌的眼裏透著複雜的感情,妒忌、欣慰、敵意等百般滋味交織在一起……
山坳裏很安靜,三人各懷心事。任天歌忽又想到雪兒,眼前浮現出她嬌嫩的容顏和銀鈴般的笑聲,不知此刻她在農家可還住的慣。
“誰?!”韓騫堯一聲低喝,人如離弦之箭向右側十幾丈外電射而去,卻發現一株巨大的胡桃樹下有一年輕女子正在撿拾樹上掉落的胡桃果。
女子身材修長豐滿,年約十七、八歲,穿一身綠芽色蒙古長袍,外罩黑色緊身琵琶坎肩,頭上戴著綴滿白銀飾物的帽子,渾身上下散發出清新健美的活力。
這蒙古打扮的女子見有生人驟然闖來,起先尚很吃驚,見對方是一翩翩少年後臉色緩和不少。這時,任天歌和桑青霓亦聞聲趕來,任天歌奇道:“托婭姑娘?”
原來這小姑娘便是蒙古平南王哈圖的愛女托婭。她與任天歌故人重逢後十分歡喜,韓騫堯心裏卻頗矛盾,尋思著是否要扣押她以要挾哈圖退回蒙古草原。
任天歌似亦看穿韓騫堯的心思,幹脆直接問道:“托婭姑娘,你父王現在何處?”
“與諸位一般,亦在搜尋寶藏下落,我們來此已有多日,可惜尚無任何發現”,托婭邊說邊歎道:“我們立場不同,早晚會起衝突,我隻希望你和雪兒妹妹日後莫要怨我。”
任天歌問道:“你們在何處棲身?”
托婭躊躇道:“這我恐怕恕難奉告。”
韓騫堯出其不意地問道:“托婭姑娘,你貴為千金之軀,怎可獨自外出,身邊就沒個侍衛?”
任天歌大聲說道:“托婭姑娘,你趕緊走吧,下次狹路相逢之時我就難以手下留情了。”說話時他有意無意地橫攔在韓騫堯身前。
托婭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便轉身離去。
這時,桑青霓上前說道:“小任做得對,咱們不應打這個小姑娘的主意。”
韓騫堯歎了口氣:“罷了,韓某人自信一生行事光明磊落,隻是今日與二位相較,胸襟仍嫌狹隘。”
任天歌不知如何接口,遂扭頭看向別處。桑青霓則與韓騫堯無聲對視著,眼中似有一絲情愫閃過。
司徒空藏身於山石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瞧出前方有一大片密林,正中央的樹木被砍去了好些,支起了數個簡易的木棚可供容身。
他正要仔細分辨棚子裏究竟是哪些人,卻聽到先前那個手提山雞的男子招呼道:“王爺,小人捉了隻肥雞改善夥食。”那聲音竟似蒙古武士布和。
驚異間司徒空又瞥見哈圖從一個最大的棚子裏出來,嗬嗬笑道:“不錯,拔了毛烤著吃一定很香。”
又一密宗打扮、手持金剛法鈴的老者從另一側踱了過來,大笑道:“王爺身處荒郊野嶺竟仍有這般雅興,實非常人可及。”
哈圖似極為看重這老者:“法王見笑。眼看寶藏非一日之功可競,小王隻好苦中作樂。”
被稱作法王的老者臉色瞬間轉為凝重:“我們研究藏寶圖好一陣了,竟絲毫沒有進展,或許真如王爺所言,唯有曲顏那個妖婦方知個中隱秘。”
布和躬身道:“小人以為曲顏絕不會甘心,早晚會來大理企圖染指寶藏。小人願率幾名精幹的武士搜山擒她。”
哈圖沉聲說道:“若論帶兵行軍,你自是不二人選。但說起高手過招,曲顏可不好對付,還須法王出手,至低限度也得讓郝寧幫你。”
布和壓低聲音道:“這個姓郝的近來似有二心,不願效力我蒙古可汗。”
“欸”,哈圖不以為然道:“郝寧畢竟是中原人士,令他做尋常差事猶可,若與中原作對,他難免不樂意。隻是眼下我們人手短缺,尚有借重他的地方,差他對付一個本就非正派人物的曲顏諒他不至有何不快。你記著以後切莫當他的麵說這話。”
“小人記下了,這就去招呼郝寧動身。”布和退下不題。
哈圖輕歎一聲,由懷中取出一塊業已泛黃的帕子,仔細端詳著,身邊那被稱作法王的老者也湊過頭來,好像在看什麼稀罕物。
山石背後的司徒空緩緩矮下身子藏好,心中暗道:是了,那帕子必定就是藏寶圖,可得想法奪過來。
遠處的空地上飄來陣陣香氣,那是烤山雞的味道,司徒空心生一計,狡黠地笑了。
哈圖與法王對著寶圖半晌仍舊瞧不出名堂,不免有些泄氣,這時一個蒙古侍衛低著頭,恭恭敬敬地端著個盤子說道:“啟稟王爺,山雞肉烤好了。”
哈圖抬眼看去,見那侍衛的臉被炭火熏得漆黑,早不見了本來麵目,不由心生嫌棄,但盤子裏的山雞則烤得金黃流油,滋滋作響,熱烘烘的香氣爭先恐後鑽入鼻子,便說道:“放下便好,忙你的去吧。”他招呼法王一同享用美食並將寶圖收起。
侍衛敬獻盤子時恰有幾滴油漬不慎濺到哈圖身上,那侍衛嚇得半死:“小人該死,王爺恕罪!”他手忙腳亂地替哈圖擦拭油汙。
哈圖一把將其推開:“不長眼的東西,下次再這般馬虎,本王一定取你狗命!還不快滾!”
侍衛聞言如獲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下。
就當這冒冒失失的侍衛快要消失在哈圖眼皮子底下時,身旁的法王卻冷不防地說道:“慢著。”
哈圖不解其意,但聽法王冷笑道:“這個奴才的臉被煙熏得烏黑發亮,可同樣露在外麵的脖子卻幹淨得很,王爺就不覺得蹊蹺?”
哈圖當即醒悟,朝侍衛喝道:“過來,本王有話問你!”
侍衛不敢怠慢,慌忙應道:“是。”
他作勢似欲轉身,誰料猝然之間向反方向疾奔而去,速度竟是快得驚人!
法王大叫一聲:“好小子,果然有門道!”他一撩寬大的衣袍,嗖地追了上去。
那侍衛輕功居然極好,法王不但追不上,反而被他越逃越遠。侍衛自然便是喬裝打扮的司徒空,他幹掉了一個蒙古侍衛,換上其衣服混跡其中,並趁著送烤雞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了哈圖懷裏的寶圖,正欲溜之大吉,豈知仍被老奸巨猾的法王識破。
所幸司徒空一身輕功天下無敵,連蒙古第一高手智吉法王都奈他不得。眼看就將逃之夭夭時,他忽覺眼前一花,似有一塊巨大的黑幕阻住了去路。司徒空吃了一驚,身子斜斜地掠出半丈,向右側突破。
哪知陡然生變,右前方的景象瞬間變得混沌虛無、光線昏暗、如臨夢幻之境,抬腳起步間卻又好比行走於懸崖峭壁搖擺不定。
司徒空遍體生寒,躑躅難行時眼前霍然裂開了一條口子,敞亮的日光傾瀉直下。這莫非是一線生機?司徒空大喜之下不疑有詐,心一橫就朝那條裂口撞了進去。
托婭加快腳步朝己方臨時落腳的那一片木棚趕路。
方才若不是任天歌,自己很可能便被那青年公子扣押為人質以要挾父王。但潛意識裏她似乎更願意留下,而非回去麵對父王和智吉法王等人勃勃的野心。
日頭西下,將天邊的雲彩渲染成一片金黃。落日的山穀裏,靜謐清幽,滿天的彩霞和餘暉下馬纓花粉紅色的美麗果實深情凝視。此時托婭多麼希望時光可以倒流回半個時辰前,如此她便能主動要求加入那群可愛的人,做想做的事。
想著想著,她的步子不由慢了下來,當她終於回到了那一片自己極不情願回去的木棚時,卻見到了可怕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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