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51 更新時間：25-10-29 08:11
看著尤家堡沉重的城門緩緩關閉，將外界的死寂與危險隔絕，張進濤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稍稍放鬆。他獨立於屍山血海之中，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那片被撕裂的翼膜和仍在微微抽搐、卻已無力起身的高階惡魔——悴斯。
他緩步走了過去，站在悴斯那龐大的、甲殼崩裂、綠色粘液不斷滲出的身軀前。複眼中的光芒已經極度黯淡，但依舊閃爍著不甘與怨毒。
連續吸食了多名中階惡魔的力量，加上之前戰鬥中不斷的消耗與補充，張進濤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奔流的力量雖然磅礴，卻如同沸騰的岩漿般躁動不安、難以駕馭，在經脈中橫衝直撞，帶來陣陣灼痛和虛浮感。
但他需要更多力量。麵對撒巴斯和未知的威脅，他必須把握住任何可能變強的機會。
他再次蹲下身，伸出手，按在悴斯那開裂的脖頸甲殼上，掌心吸力爆發，試圖直接汲取這頭高階惡魔的本源力量。
然而——
無效！和之前一樣，悴斯的力量凝練如萬年玄冰，壁壘森嚴，帶著高階惡魔特有的、難以撼動的意誌屏障。他的汲取之力如同撞上一堵無形的高牆，根本無法滲透分毫，反而被那冰冷的壁壘反震得手臂發麻！
“還是不行……”張進濤皺緊眉頭，收回手。看來高階惡魔的力量，並非如此輕易就能奪取。
無奈之下，他的目光落在了悴斯身上那些殘存的、仍蘊含著部分力量的器官上。
此時，悴斯似乎預感到了什麼，發出微弱而憤怒的嘶鳴，殘餘的節肢微弱地抽搐掙紮，卻無法阻止。
張進濤眼神一冷，雙手再次探出，抓住悴斯另一邊相對完好的巨大膜翅根部，全力一扯！
“刺啦——！”
又是一聲令人牙酸的撕裂聲！另一片巨大的翼膜被他硬生生撕扯下來！綠色粘液濺射。
他毫不猶豫地將翼膜按在身前，掌心吸力爆發，將其中殘存的、相對容易吸收的力量迅速汲取一空。一股精純的能量湧入體內，稍稍緩解了之前的躁動，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強烈的飽脹感和經脈的刺痛。
扔掉失去光澤的翼膜，張進濤的目光又落在了悴斯那六條如同枯樹幹般、覆蓋著堅硬幾丁質的節肢長腿上。
他如法炮製，走上前，雙手並用，一條接一條地，將悴斯那六條巨大的節肢生生扯斷！每扯斷一條，悴斯的身軀便劇烈抽搐一下，嘶鳴聲越發微弱。
他將這些斷裂的節肢逐一拾起，如同**骨髓般，將殘留在其中的惡魔之力一一**幹淨。每吸收一條，他體內的力量就膨脹一分，那躁動和飽脹感也越發強烈，身體仿佛像一個被不斷充氣的氣球，經脈傳來撕裂般的痛楚，皮膚表麵甚至隱隱透出暗紅色的光芒，額角青筋暴起，呼吸也變得粗重。
當最後一條節肢被吸幹，化為枯槁的碎片時，張進濤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達到了容納的極限！再多一絲力量，恐怕就會徹底失控，甚至爆體而亡！
然而，看著地上幾乎被“肢解”、隻剩下主幹軀幹和頭顱、氣息奄奄一息的悴斯，一個瘋狂而**的念頭在他發熱的腦子裏滋生——就差一點了！隻差這最後、也是最精華的部分！
“呃啊——！”在體內力量幾乎要炸開的痛苦和極度渴望變強的執念驅動下，張進濤發出一聲近乎瘋狂的低吼，雙眼布滿血絲，再次將雙手狠狠按在了悴斯那破碎的胸膛甲殼之上！
這一次，他不再試圖溫和地汲取，而是將自己所有的意誌、所有的力量、連同那份瘋狂的執念，化作一柄無形的、狂暴的鑽頭，不顧一切地衝擊著悴斯那堅固的力量壁壘！
“嗡——！”
仿佛某種屏障被強行打破的聲音在意識深處響起！
悴斯發出一聲絕望而不甘的最終嘶鳴，複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
下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如海、冰冷刺骨卻又狂暴無匹的精純惡魔之力，如同決堤的洪荒巨流，瘋狂湧入張進濤的體內！
“啊——！”張進濤發出一聲痛苦與舒爽交織的咆哮，身體劇烈顫抖，體表的暗紅色光芒驟然大盛，整個人仿佛要燃燒起來！
這股力量太龐大、太精純了！遠遠超出了他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他隻覺得自己像一個被瞬間灌滿了高壓氣體的容器，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膨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徹底撐裂、炸成碎片！劇烈的痛苦席卷全身，意識都開始模糊。
“噠姆！幫……”他下意識地在心中呼喊，希望噠姆能像之前一樣幫忙調和。
但回應他的，隻有意識深處傳來的一聲微弱而痛苦的**，隨即，噠姆的氣息迅速黯淡下去，徹底陷入了沉寂昏迷——它也無法承受如此狂暴的能量衝擊，被強行“撐”得失去了意識！
失去了噠姆的調和，外來力量與他自身力量的衝突瞬間爆發到極致！張進濤感覺自己的靈魂和**都在被瘋狂撕扯，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的劇烈眩暈感猛地襲來，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
就在他以為自己真的要徹底崩潰、爆體而亡的瞬間——
“轟！！！”
仿佛宇宙初開般的巨響在他體內迸發！並非爆炸，而是一種……極致的壓縮和蛻變！
那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力量洪流，在達到某個臨界點後，並非將他撐爆，反而以一種霸道無比的方式，強行拓寬、加固了他的經脈！重塑了他的氣海！錘煉了他的五髒六腑和四肢百骸！
極致的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通透與暢快！
一陣難以言喻的清明感驅散了所有眩暈，張進濤猛地睜開了眼睛。
世界在他眼中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空氣中能量的流動、遠處城牆上的細微聲響、甚至腳下泥土中微生物的活動……一切感知都變得敏銳了數倍不止！
他緩緩站直身體，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皮膚下的暗紅光芒已然內斂，轉化為一種深邃的、蘊含著恐怖力量的瑩潤光澤。輕輕一握拳，指節發出清脆的爆鳴，一股前所未有的、如臂指使的、浩瀚無邊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身體仿佛被徹底擴容了一般，再無之前的飽脹和刺痛，隻有一種脫胎換骨般的輕盈與強大！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欣鼓舞，吞吐著精純的能量。
他成功吸收了高階惡魔的力量！並借此完成了關鍵的蛻變！
他看了一眼腳下已經徹底幹癟枯萎、再無一絲生機的悴斯殘骸，又感受了一**內陷入沉睡、氣息微弱的噠姆，眼神複雜。
風險極大，但收獲……同樣巨大。
此刻，他獨自站立在寂靜的戰場上，氣息卻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強大和深邃。
張進濤獨立於屍骸遍野的戰場，感受著體內奔騰不息、如臂指使的全新力量。這是一種脫胎換骨般的蛻變，世界在他感知中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脆弱。
然而，這份剛剛獲得的、足以自傲的力量，在下一瞬間便顯得微不足道。
天空，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並非烏雲蔽日，而是一種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黑暗，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暈染開來，吞噬了光線，也吞噬了聲音。遠方尤家堡城頭上的火把光芒變得搖曳而微弱，仿佛隨時會熄滅。
一股難以形容的、碾壓一切的威壓從天穹之上轟然降臨！
空氣凝固了，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地麵上那些活死人軍團殘留的灰燼無風自動，瑟瑟發抖般微微震顫。
張進濤全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凍結！他猛地抬頭，隻見高空之中，一道無法用言語描述其龐大的漆黑身影緩緩凝聚成形。它沒有固定的形態，仿佛是由最純粹的陰影和絕望構成，唯有兩點猩紅的光芒在其中亮起，如同兩顆燃燒著地獄烈火的星辰，冰冷地鎖定了下方渺小的張進濤。
撒巴斯！魔王撒巴斯！他竟然親自降臨了！
那對猩紅的瞳孔微微轉動，掃過下方徹底瓦解、化為無數真正死物的活死人大軍，最終死死定格在張進濤身上，以及他腳下那團屬於悴斯的、已然徹底枯萎的殘骸。
雖然沒有言語，但一股滔天的怒意和冰冷的殺機如同實質的海嘯般衝擊著張進濤的心神！
緊接著，一個仿佛由億萬冤魂哀嚎彙聚而成的、直接響徹在靈魂深處的聲音炸開：
“是你……毀了我的心血！”
這聲音讓張進濤靈魂戰栗，但他強行穩住心神，體內新生的力量自主運轉，堪堪抵住了這波精神衝擊。他緊緊盯著那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做好了隨時拚死一搏的準備。
空中的陰影微微波動，那猩紅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極其罕見的驚訝和……追悔。
“綠溪城……酒館裏那個毫無力量、卻有著西巴斯氣息的凡人……”撒巴斯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慍怒：“我早該想到！能讓我那愚蠢的弟弟栽跟頭的，絕不會是簡單的螻蟻！當時就該直接將你捏碎，而不是僅僅留下一個無聊的”標記”！”
後悔！這位掌控一切的魔王，此刻竟然流露出了清晰的悔意！後悔當初在綠溪城沒有親自出手殺掉張進濤這個變數！
然而，更讓撒巴斯感到驚疑不定的是——
他的威壓足以讓任何低階惡魔乃至部分中階惡魔心智崩潰、跪地臣服。但下方這個人類，雖然明顯承受著巨大壓力，卻依舊挺直脊梁，眼神中甚至帶著一絲……挑釁？
更奇怪的是，撒巴斯能清晰地感知到張進濤體內那個微弱的、屬於共生史萊姆“噠姆”的氣息。那個小東西此刻似乎因力量衝擊而陷入了沉睡，但即便在沉睡中，它散發出的情緒波動也沒有絲毫麵對魔王時應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
這不合常理！除非……
就在撒巴斯心生疑慮的刹那，他做出了決定。
張進濤隻覺眼前景象猛地扭曲、破碎！屍山血海的戰場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隻有混沌與黑暗的虛無空間。腳下沒有實地，仿佛懸浮於宇宙之初。
魔王領域！
撒巴斯那龐大的陰影化身此刻懸浮在他前方，占據了整個“視野”，那對猩紅的瞳孔是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焦點。
“人類，你很有趣。”撒巴斯的聲音在這片領域內回蕩，直接拷問著靈魂：“竊取了我弟弟的力量，如今又吞噬了悴斯……你體內到底藏著什麼秘密？你腹中的低等共生體，為何不懼本王？”
張進濤感覺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被這雙眼睛看透。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雖然身處對方的絕對領域，意識卻異常清明，並未被對方的魔威所震懾或迷惑。體內那股由悴斯之力蛻變而來的力量形成了一層堅韌的屏障，守護著他的心智。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強烈的個人意誌——對回家的渴望、對白冰的思念、對被迫卷入這一切的憤怒——這些情感如同磐石般穩固，並未被領域的邪惡氣息所侵蝕。
“恐懼？”張進濤嚐試在這片意識空間中發聲，他發現可以做到，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冷靜：“恐懼如果有用，你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撒巴斯的陰影微微翻滾，似乎對張進濤還能如此清晰地表達自我感到更加意外。它能感覺到，這個人類的意識核心異常堅固，與它之前輕易玩弄於股掌的那些靈魂截然不同。悴斯的力量，似乎陰差陽錯地讓這個凡人擁有了在它領域內保持自我的資格。
“有趣的硬骨頭……”撒巴斯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玩味和冰冷的殺意，“但再硬的骨頭，碾碎之後，也一樣能榨出美味的骨髓。”
更強的壓力從四麵八方襲來，試圖擠壓、碾碎張進濤的意識和靈魂！
張進濤悶哼一聲，全力運轉力量抵抗，新生的經脈傳來陣陣刺痛，但他依舊死死支撐著，眼神中的光芒未曾熄滅。
就在這意識的角力進行到關鍵時刻——
撒巴斯那龐大的陰影化身忽然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仿佛受到了一絲外界的幹擾。它那對猩紅的瞳孔下意識地（或許是極其細微地）向上方“瞥”了一眼，盡管領域之內並無真正的天空。
領域之外，現實世界。
一縷陽光，頑強地穿透了撒巴斯降臨所帶來的濃鬱黑暗，如同金色的利劍，恰好照射在魔王真身所在的那片空域邊緣。
撒巴斯周身的黑暗氣息接觸到陽光，發出極其細微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滋滋”聲。雖然微不可察，但對於極度厭惡和排斥光照的魔王而言，這感覺如同被燒紅的針尖刺痛般令人不快。
撒巴斯瞬間權衡利弊。
為了碾碎一個雖然有趣但目前威脅有限的人類意識，而讓自己的真身暴露在逐漸加強的陽光之下，承受力量衰減的風險……這並不劃算，尤其在這個人類剛剛摧毀了它一支軍團的情況下。
“哼……”一聲蘊含著無趣和些許不耐的冷哼在領域內回蕩。
下一刻，所有的壓力驟然消失。
張進濤眼前一花，意識瞬間被彈回現實世界。他依舊站在原地，天空中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陽光重新灑滿大地，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
隻有那迅速淡化、最終徹底消失於空氣中的一絲殘餘魔氣，以及他背後驚出的一身冷汗，證明著剛才那短暫而極度危險的遭遇並非虛幻。
撒巴斯……就這麼走了？
因為它不想長時間停留在陽光之下？
張進濤望著恢複晴朗的天空，緩緩握緊了雙拳。心中沒有慶幸，隻有一種更加深沉的緊迫感和明悟。
魔王的威脅並未解除，隻是暫時退去。而他與這些恐怖存在的差距，依然巨大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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