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90 更新時間:25-10-30 08:10
尤友瑜團長帶著女兒突兀地離開,在喧囂的舞會中隻激起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張進濤獨自站在原地,心中對那位擁有“未來視”異能的瘦弱團長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警惕。他重新坐回角落,繼續冷眼觀察著這場試圖用奢華掩蓋恐懼的宴會。
舞池中的旋律依舊悠揚,貴族們舉杯交錯,強顏歡笑。但張進濤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層虛偽的平靜之下,恐慌如同暗流般湧動。撒巴斯的陰影並未真正散去,它隻是暫時退居幕後,等待著下一次更猛烈的爆發。
然而,打破這脆弱平衡的,並非來自城外的惡魔,而是來自帝國核心的噩耗。
突然,舞會大廳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被猛地撞開!一名風塵仆仆、盔甲上沾滿泥濘和暗紅血漬的信使,踉蹌著衝了進來。他臉色慘白,呼吸急促,仿佛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嘶啞的喊聲瞬間壓過了音樂和交談聲,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整個大廳:
“侯爵大人!緊急軍情!邊境……邊境急報!”
刹那間,所有聲音戛然而止。音樂中斷,舞步停歇,酒杯懸在半空。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恐地聚焦在那名幾乎虛脫的信使身上。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上了每個人的心頭。
端坐主位的尤友德侯爵猛地站起身,臉色沉了下來,厲聲道:“講!”
信使撲通一聲單膝跪地,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顫抖著喊道:“三……三爺他……他率領的第五、第七軍團……在帝國東部邊境……遭遇帝國主力埋伏……全軍……全軍覆沒啊!”
“什麼?!”尤友德如遭雷擊,身體劇烈一晃,臉色瞬間血色盡褪,變得慘白如紙。他雙手死死抓住座椅的扶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你……你說什麼?!我三弟他……?”
信使痛哭失聲,重重地以頭磕地:“三爺……三爺他力戰不屈……已……已為國捐軀了!”
“噗——!”尤友德侯爵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向後踉蹌幾步,若非身旁的侍衛眼疾手快扶住,幾乎要癱倒在地。巨大的悲痛瞬間擊垮了這位一向沉穩的族長,他捂住胸口,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哀嚎:“三弟!我的三弟啊——!”這意味著家族瞬間損失了兩支精銳,超過一萬五千人的兵力!
整個舞會大廳陷入一片死寂,隨即被巨大的嘩然和恐慌所取代!貴族們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尤氏家族的三爺,一位久經沙場的悍將,連同兩支主力軍團竟然在邊境全軍覆沒?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帝國……帝國怎麼敢?”
“第五、第七軍團可是我們的根基啊!”
“完了……這下全完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先前勉強維持的鎮定蕩然無存,絕望的情緒開始籠罩每一個人。
然而,噩耗並未結束。信使強忍著悲痛,抬起頭,用更加恐懼的聲音繼續說道:“侯爵大人……還有……還有更壞的消息!帝國太子……太子唐善才已經親自掛帥,統率帝國最精銳的第一、第二、第三軍團,總計三萬大軍,浩浩蕩蕩……正朝著我們尤家堡殺來了!先鋒騎兵……最快三日之內便可兵臨城下!”
“太子唐善才?”這個名字如同另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大廳內頓時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誰不知道當朝太子唐善才的為人?49歲,身材瘦長,性情自私殘暴、貪婪好色,且懦弱無能。他為了鞏固地位,曾親手害死才華出眾的弟弟,在皇帝唐橙問罪時,更是無情地出賣自己的母親致其被殺,最終娶了綠溪城呂景26歲的長孫女以換取支持。如今,他親自率領這三萬裝備精良、堪稱帝國支柱的中央軍團前來,其目的不言而喻——不僅要剿滅叛軍,更要血洗尤氏領地,用一場徹底的屠殺來震懾所有心懷不滿的貴族!三萬大軍對於剛剛遭受重創的尤家堡而言,無疑是壓倒性的力量。
內憂未除,外患已至!而且是最凶險的外患!
尤友德在侍衛的攙扶下,勉強站穩。他擦去嘴角的血跡,臉色由慘白轉為鐵青,眼神中充滿了悲痛、憤怒,以及……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三弟戰死,兩支主力軍團覆滅,家族實力遭受毀滅性打擊!如今太子親率帝國最精銳的三大軍團共三萬人來襲,兵鋒直指岌岌可危的尤家堡!城內剛剛經曆撒巴斯軍團的襲擊,傷亡慘重,守軍疲敝,士氣低落,如何能抵擋這三萬虎狼之師?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在大廳內掃視,充滿了無助和尋求希望的渴望。最終,他的視線越過驚慌失措的貴族們,死死地定格在了角落裏的張進濤身上。那眼神複雜無比,有殘留的悲痛,有對未來的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本能的、不知所措的依賴。
此時此刻,這位剛剛擊潰了魔王軍團、展現出非人力量的張進濤男爵,似乎成了尤友德,乃至整個尤家堡在絕望中能看到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尤友德望著張進濤,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剩下滿眼的茫然與求助。
刹那間,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也隨著尤友德的視線,齊刷刷地聚焦到了張進濤身上。期待、懷疑、絕望、乞求……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籠罩其中。
音樂早已停止,舞會的氣氛蕩然無存,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沉重的呼吸聲。窗外的夜色濃重,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更加血腥的風暴。
張進濤感受著這無數道目光,麵無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杯底與桌麵接觸,發出清脆的“哢噠”一聲輕響,在這極度的寂靜中,卻顯得格外刺耳。他並沒有立刻說什麼慷慨激昂的話,而是迎著尤友德的目光,極其隱晦地、不易察覺地朝對方使了一個眼色,微微偏頭示意了一下側廳的方向。
尤友德此刻心神大亂,但畢竟是一家之主,瞬間明白了張進濤的意思——有要事,需秘密相談。一絲微弱的、不合時宜的希望在他心中燃起,他強壓下悲痛和慌亂,對身旁的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穩住大廳內幾近崩潰的眾人,然後對張進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率先向通往側廳的走廊走去。
張進濤在無數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麵無表情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一條無人的走廊,進入了一間位置偏僻、隔音良好的密會廳。厚重的木門剛一關上,外界的聲音便被徹底隔絕。
尤友德猛地轉身,再也維持不住表麵的鎮定,聲音嘶啞而急切地問道:“男爵!你是否已有退敵良策?隻要你能助我尤家渡過此劫,任何條件……”
張進濤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冷靜得近乎冷酷:“侯爵,認清現實吧。你們家族最精銳的力量已經葬送在邊境,如今城內人心惶惶,兵力空虛,拿什麼去抵擋太子親率的三萬帝國精銳?”他頓了頓,拋出了那個在尤友德聽來石破天驚的建議:“眼下,你和尤家堡唯一的生路,就是立刻、無條件地向帝國投降。”
“投降?!”尤友德如遭重擊,踉蹌後退半步,臉上血色盡褪,比聽到弟弟死訊時更加慘白。他像是第一次認識張進濤一樣,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死死盯著他。
張進濤無視他的震驚,繼續冷靜地剖析,並提出了具體步驟:“是的,投降。而投降的第一步,就是立刻、無條件地將唐藝公主釋放,並將其安然送返帝國;第二步,就是將一半的領土交給帝國。這是你展現誠意、爭取談判資格的籌碼。隻要你做不到上麵兩條,太子就有了絕對正當的理由將你和尤家堡徹底碾碎,帝國上下無人會為你說一句話!屆時,你失去的將不僅僅是權勢,而是整個尤氏家族的根基和所有人的性命!”
“你……你胡說!”尤友德從巨大的驚駭中回過神來,狂怒瞬間淹沒了他。家族的驕傲、喪弟的悲痛以及對未來的恐懼,在這一刻全部化作了對張進濤的憎恨。他仿佛被徹底羞辱了一般,臉漲得通紅,雙目圓睜,指著張進濤的鼻子厲聲怒罵:“投降?釋放公主?交出領土?張進濤!我原以為你是真心助我,沒想到你竟是帝國的走狗!你是想拿我的人頭和領地,還有公主,去向太子唐善才那個殘暴的懦夫邀功嗎?!你休想!”
張進濤對他的暴怒毫不在意,聲音依舊冰冷:“我是不是走狗不重要,重要的是尤家堡數千條人命和尤氏一族的存續。你現在釋放公主並交出領土請降,或許還能爭取一個相對體麵的結局,保住家族部分基業和大多數人的性命。若繼續執迷不悟,負隅頑抗,屆時城破身亡,你猜猜,那些因你愚蠢的堅持而家破人亡的領民和士兵,他們的怒火會衝向哪裏?就算你能僥幸不死於帝國之手,也絕對逃不過被你自己的臣民暗殺泄憤的下場!”
這番話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穿了尤友德最後的心理防線。但他此刻已被情緒完全支配,根本無法理性思考。張進濤冷靜到殘酷的分析和毫不留情的警告,在他聽來全是惡毒的詛咒和背叛!
“閉嘴!你這無恥的叛徒!休要在此動搖軍心!”尤友德徹底失去了理智,他猛地拔出腰間裝飾華麗的佩劍,劍尖顫抖地指向張進濤,眼中充滿瘋狂的殺意,“我殺了你這帝國走狗!”
同時,他朝著門外聲嘶力竭地大吼:“衛兵!快進來!給我拿下這個叛徒!”
厚重的門外立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盔甲碰撞聲!
張進濤看著狀若瘋狂的尤友德,眼中最後一絲耐心耗盡,隻剩下徹底的失望和嗤之以鼻的輕蔑。與這種在絕境中仍看不清現實、隻會將唯一生路視為背叛的人,已無話可說。
他不想在此刻製造無謂的傷亡,與尤家徹底撕破臉皮。就在衛兵即將破門而入的瞬間,張進濤身影猛地向後一退,同時一腳踢翻了身旁沉重的實木桌案,將其踹向門口方向,短暫阻滯了衛兵衝入的勢頭。
緊接著,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如同獵豹般迅捷地衝向房間另一側的高窗,猛地撞開沉重的窗欞,身影一閃,便融入了窗外濃重的夜色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砰!”房門被衛兵撞開,他們衝進來隻看到被踢翻的桌案、洞開的窗戶,以及呆立原地、手持佩劍、呼哧喘著粗氣、臉色鐵青的尤友德侯爵。
窗外,夜風呼嘯,仿佛在嘲笑著室內的混亂與絕望。
尤友德望著空蕩蕩的窗口,手中的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憤怒過後,是更深的無力與茫然。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就這樣被他親手逼走了。而太子的三萬大軍,正在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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