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92 更新時間:22-10-14 21:26
48。
倪溫坐在坐在直升機上看著下麵的景色,初秋的梧桐葉變得金黃金黃的,視覺的溫度可比體感溫度高多了。
回來的路總是比去的路程快很多,在短短的二十幾分鍾裏倪溫已經想好了自己的規劃。
他知道了母親的世界和身份,就讓她成為倪溫最美的一場夢。得到答案後他已經釋然,接下來就是他自己的毫無疑惑的人生。
他決定回到意大利先完成學業,然後接受希澤的邀請,回到中國,自己的故鄉發展。
倪溫這次回來感受到了對這片土的的愛,歸屬感不會騙人。他決定等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就聯係父親。
吸血鬼的世界過於悲傷和永恒,在那顆梧桐樹下的對話就讓它成為落葉,變成永恒的秘密,倪溫將永遠不會再提起。
直升機緩緩下降,螺旋槳卷起一陣風,周圍的落葉像是聽到音符一般,圍繞著機身。
倪溫看見了停在前方的車,和靠在車邊的莉亞。
從飛機走到門口的距離不過二百米,身邊的血腥味卻讓倪溫感覺這條路無比漫長。
這股氣味是從哪傳出來的他心知肚明,他就站在距離大門不到五十米的位置,麵前的白牆仿佛都在向外滲著鮮血。
“倪溫!”莉亞看到了身後的男孩和安晴,快速跑過來,“你怎麼從那邊來,還好嗎?”
倪溫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看著莉亞,他不知道怎麼麵對她,怎麼麵對這股血腥味。
剛剛平靜的內心又像是遭受到了一陣颶風,他從沒有感受過這種氣息,仿佛被塑料籠罩在頭上,這股窒息和對死亡的恐懼。
男孩臉上變得蒼白,甚至沒有一點血色。
倪溫回頭看向安晴,想讓她說些什麼,莉亞的狀態就好像沒有感受到這股血腥味一樣,或者她已經見慣了吸血鬼的殘暴和對人類生命的蔑視。
“你不該驚訝,”安晴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男孩冰冷雪白的臉頰,“這就是吸血鬼的本性。”
風吹起倪溫鬥篷上白色的毛,和周圍金黃色的環境搭配在一起像一幅油畫,灰色的眼睛隻剩一片灰敗和寂靜。
一門之內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男人,那個溫柔的,會買粉色玫瑰,會帶自己看日落,在黑夜裏擁抱自己的男人。
但是他身上永遠是幹淨的薄荷味和冰冷的氣息,他的到來會讓自己感到安心,而不是現在這般。
這股死亡的氣味和令人窒息的恐懼感。
所以哪個才是真正的白譯遠呢。
白牆中間緩緩出現一道裂縫,剛剛還在倪溫腳邊的落葉聚集到一起,組成了女人的身體,是梧桐樹下的女人。
莉亞猛地將倪溫拉到身後,警惕的看著安晴和那個女人。
“你不必緊張,”安晴從莉亞身邊走過,白牆緩緩向兩邊打開,“保護倪溫也是我的目的。”
血腥味幾乎要將倪溫淹沒,他掙脫莉亞的手,慢慢走到院子裏。
每走一步,倪溫的心就向下沉一寸。
連廊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具具屍體,原本清澈的魚池也被鮮血染紅。
白譯遠紋著“NEE”的那隻手腕正掐住一個男人的脖子,因為窒息和疼痛,他的整個身體都泛著血紅色,吸血鬼的另一隻手還在男人的胸脯裏,鮮血順著他的前胸流到白譯遠的胳膊上,蒼白的皮膚和鮮紅的血刺著倪溫的眼睛。
那個一直環抱著自己的雙臂正在結束一個無辜人的生命。
白譯遠感受到倪溫的氣味,將手抽出來,把男人的身體丟到地上,慢慢轉過頭。
黑色的瞳孔裏還帶著剛剛的憤怒和冰冷,在鮮血的襯托下有些發紅。
男人的手上全是地上那人的鮮血。
倪溫對上那個深黑的,陌生的眼睛,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
身上的鬥篷下擺被地上的鮮血汙染了一些,男孩蒼白的臉被白色的絨毛簇擁著,像是深秋森林裏的一隻小兔子。
前麵的男人幾乎一瞬間就移動到自己的麵前,除了冰冷的風和窒息的血腥味,倪溫感受不到別的。
這個白譯遠,太陌生。
吸血鬼舉起那隻還未被鮮血汙染的手,脈搏處還紋著自己的名字,在倪溫眼裏,這仿佛是在控訴。
控訴造成這一切的是他自己。
他環顧四周無數具已沒有溫度的屍體,眼中的恐懼無處可逃。冰冷的手捧起了他的臉。
倪溫第一次在白譯遠麵前感到如此恐懼,他抑製不住的顫抖。
這不是他想象中的重逢,他不想相信這是白譯遠,他不敢相信。
“你在幹什麼?”開口時的聲音是倪溫自己都沒想到的哽咽和顫抖,仿佛是內心深處的恐懼在發問。
“你還活著,不是幻術,倪溫。”
吸血鬼看著倪溫,自顧自的說著,他甚至不敢伸出手去觸碰男孩雪白雪白的臉頰,生怕這是那一觸就消失的幻想。
“對不起,”白譯遠看著眼前的人,是自己魂牽夢繞的,“對不起,倪溫,是我的錯。”
吸血鬼將男孩顫抖的身體攬進懷裏,緊緊的抱住,就好像鬆開一下就會消失。
“是我的無能,沒有保護好你,我來接你了,我們回家。”
說到最後,白譯遠的聲音都開始哽咽,是失而複得的欣喜,是思念,是他再也無法鬆開的手。
白譯遠抬眸看到了安晴和他身邊的肯澤爾,三大暗衛之首。
安晴側了下頭,和肯澤爾消失在了落葉之中。
懷裏男孩的身體還在顫抖,甚至更加劇烈,白譯遠鬆開倪溫,捧著他的肩膀。
“有沒有受傷?”
倪溫沒有回答,他垂眸看著白譯遠那隻全是血的手正擔在自己的肩上。
“鬥篷髒了。”倪溫麻木的說。
“好,我不碰了,我們回家。”白譯遠將手放下,去那池已經被汙染的水裏洗了洗,然後又走回倪溫身邊。
“白譯遠,我不和你走了。”
男人擦拭手掌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白譯遠伸出那隻紋了男孩名字的手臂,胸口的藍寶石硌得他難受,他解開項鏈,把那串寶石攥在手心裏。
“我買了新的玫瑰,不是水培的,我讓人種在院子裏麵。出來找你之前,家裏的新地毯剛到,是和你頭發一樣的深棕色。還有那個黃色的老鼠,皮卡丘,我買了等比的玩偶,已經在家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白譯遠,”倪溫直接打斷了男人的話,白譯遠從來沒有一次性說過這麼多,從來沒有,“我不和你走了。”
他又重複了一次。
那樣的話,倪溫不敢再聽下去,白譯遠每說一句,他的心都會升溫一些。
天空飄起了一點小雪花,落在白譯遠黑色的頭發上很明顯,男人像是被遺棄的大型犬,和剛剛的樣子判若兩人。
雪花就這樣一層一層的落下,兩個人之間隻剩下這場安靜潔白的雪。
不知道過了多久,倪溫的睫毛上都有一些晶瑩的冰霜。
“你走吧,”倪溫開口,因為天氣的原因,他的鼻頭都有點紅紅的,在白色的絨毛下襯托的像雪地裏的精靈,“帶著費軒一起,他沒事。”
白譯遠鬆了鬆緊緊攥著藍寶石鏈子的那隻手,閉了閉眼睛。
“你想在中國,我就陪你在中國,想去哪我都陪你。”他捧起男孩有些冰涼的手,然後伸手將它繞在男孩的手腕上,“別離開我,倪溫。”
“你殺了這麼多無辜的人,你知不知道。”倪溫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將手從男人的手掌裏抽出來,藍寶石也被甩在落葉之中,“是不是我的命也可以這麼輕易的被你們剝奪。”
倪溫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他們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流下來,有幾顆淚珠流到嘴裏,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裏泛濫。
“白譯遠,放我離開吧,我害怕你,也怕你們的世界。”
如果不是周圍過於安靜,白譯遠甚至有辦法騙自己聽錯了。
可是這句話就像是掉落下萬丈深淵的玻璃杯。
就這樣被倪溫摔在他們之間。
白譯遠側過身,向身後的莉亞揮了揮手。
“讓邵座帶著費軒先走,”他把車鑰匙遞給莉亞,“你和鷹眼在佛羅倫薩待命。”
倪溫看著白譯遠交代好一切,但是唯獨沒有回答自己的話。
莉亞接過車鑰匙,點了點頭,轉身走到大門外。
現在這棟空蕩的別墅裏隻剩下倪溫,和眼前被鮮血浸染的吸血鬼。
白譯遠沒有回答,隻是和莉亞邵座一起轉身走向門口。
空氣裏的安晴壓得倪溫幾乎窒息,他像是習慣了這股血腥味一樣,竟然在其中找到了他魂牽夢繞的那一絲薄荷味。
就像這股氣味一樣,他對白譯遠那些愛在這血泊也將要無處可尋。
雪還在一直下,倪溫的頭有些沉,可能是受到驚嚇和著涼的原因,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身體不受控製的向下墜。白譯遠站在大門口,送走莉亞和邵座,回過頭就看到倒在紅色血液之中的男孩。
在倪溫最後的一絲意識消失之前,看到了跑向他的男人,黑色的上衣在雪和黑色發絲,這次他沒有用吸血鬼的能力,就像普通人一樣。
眼中白譯遠的身影和那天佛羅倫薩夜色之中,逆著車燈走向自己的白譯遠反複重疊,那時他也像現在這樣。
他好像又聞到了空氣中的薄荷味,這次沒有那股血腥,那雙深黑的的眼睛看向自己時的冷漠和肅殺全部被擔憂和愛替代。
“如果你也是人類該多好。”
倪溫好像聽到自己這樣說。
他倒在白譯遠的懷裏,不知道是第幾次,這冰冷的臂彎總會牢牢的接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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