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94 更新時間：22-10-04 17:32
許弈向外祖父外祖母告別，在他們的目送下，上了太子車架。
慕容淩初和沈臨川跟著上了馬車，焦嬤嬤和相府的廚娘婆子護衛，還有許弈帶出宮的護衛坐後麵的馬車。
一共十輛大馬車，浩浩蕩蕩地離開丞相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太子的馬車上，慕容淩初忍不住問：“殿下，您打算怎麼做？”
許弈卻不願意明說，隻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慕容淩初和沈臨川對視一眼，眼底都有些無奈，但都識趣地沒再多問。
馬車夫按照許弈的吩咐，將馬車駕到距離菜市不遠，十分熱鬧的西街，馬車在一家豪華酒樓——對麵的小飯館停了下來。
下馬車後，許弈抱著自己準備好的小箱子，徑直走進飯館，同熱情迎上來的店小二道：“叫你們掌櫃出來說話！”
此時不是飯點，飯館內並沒有客人，掌櫃的就坐在櫃台後頭，見他衣飾和氣度不凡，身後又跟著那麼多人，連忙走了出來。
許弈打開小箱子，從裏麵取出一塊足有二十兩的金子，“你這飯館，本太子今日包下了，這些金子夠不夠？”
二十兩金子，就是二百兩銀子，小飯館雖然處在鬧市，但因著廚子手藝陪平平，對麵又開了家大酒樓，生意一直不溫不火。
就是生意最紅火的時候，一日都沒賺過二百兩。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太子！
掌櫃整個人都在發抖，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
片刻後，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話都不利索了：“不、不用金子，太子殿下想用小店，是看得起小店，小人、小人……”
許弈皺眉道：“不行，這金子你一定要收下，否則顯得本太子強搶民宅似的！”
慕容淩初看了眼跪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的掌櫃和店小二，心想就算給了金子，也有點像強搶民宅啊！
這個想法剛出來，後院聽到動靜的廚子和夥夫也急忙出來，隔壁店家、夥計以及路過的行人也到門口，一群人跪了一地。
慕容淩初：“……”更像了。
掌櫃腦子一片空白，聽他這麼說，隻能伸手接過：“謝、謝太子殿下！”
許弈滿意地露出一個笑容來，將金子遞到掌櫃手裏，揚聲道：“起來吧，都起來，今日誰見本太子都不許跪，誰跪就打誰！”
跪地的百姓渾身一抖，紛紛道謝起身。
掌櫃拿出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也站起身，悄悄看了太子殿下一眼。
傳聞中凶神惡煞的草包太子，竟是意外地清靈俊秀，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一般，那通身的貴氣更是令人不敢直視。
掌櫃連忙低頭，不敢再看。
許弈朝焦嬤嬤招了招手，待她走過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焦嬤嬤微微皺眉，但夫人吩咐了一切聽殿下吩咐，因此沒多說，點了點頭便下去安排。
先是讓人遣散圍觀百姓，又安排人去菜市購買大量雞鴨、下水、豆皮豆幹、蓮藕土豆等物。
人多力量大，此處又離菜市不遠，東西很快就買齊了。
廚娘和十個粗使婆子到後院輪流處理食材，四個護衛去鐵匠鋪買了兩口大鍋，另四個護衛去附近的人家買了半車磚石和黏土回來。
半個時辰後，店鋪門口架起了兩口大鍋。
雖然焦嬤嬤把堵在門口的人遣散了，但並沒有把周圍店鋪的人也遣散，還是有很多人盯著這邊的動靜。
飯館對麵的四海酒樓，掌櫃和幾個夥計就一直注意著這邊。
幾個夥計看著坐在飯館中的許弈竊竊私語。
“那真是太子殿下啊？”有人不敢置信地問。
“那還能有假？天子腳下，誰敢冒充太子殿下，不要命了嗎？”
“說的也是，那太子殿下到底要幹什麼呀？瞧著模樣，看起來像是要煮大鍋飯！”
“說什麼呢，太子殿下金質玉貴，怎麼可能是煮大鍋飯？”
“那你說說，太子殿下到底要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太子殿下身邊的護衛！”
“殿下長得真好看啊，就跟話本上寫的仙人似的，看起來很和善，一點都不凶殘啊？”
“對啊，他要用對麵的飯館，還給了金子，我瞧那金子的分量，肯定有二十兩！”
“說起來，咱們都隻聽說太子殿下凶殘，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凶殘之事，這到底是誰傳的流言啊？”
“誰曉得，不過殿下方才說誰跪就打誰，那會兒聽唬人的！”
“哪裏唬人了？殿下明明是體恤咱們老百姓！難不成你還想一直跪著？”
掌櫃給幾人一人一個爆栗，“閉嘴，太子殿下也是你們能妄議的嗎？”
幾個夥計縮了縮腦袋，連忙捂住嘴，朝掌櫃搖頭，表示自己不敢再亂說了。
掌櫃擺了擺手，“趕緊幹活兒去！”
夥計們一哄而散，掌櫃眯起眼看著穿著玄色常服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氣。
淡定，淡定。
類似的事情在周圍幾個店鋪發生，遠遠觀察許弈的人也在低聲議論。
藏在人群中的某些人聽到百姓對許弈的印象都不錯，心裏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正在這些不懷好意的人糾結著要不要回去稟告自家主子時，圍觀百姓突然興奮起來。
“太子殿下動了！”
動了就動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然而等這些人看過去，才知道百姓說的動，不是普通的動。
飯館門口架起的兩口大鍋已經清洗幹淨，灶膛裏也生了火。
許弈把自己的小箱子抱到門口，在焦嬤嬤的服侍下洗了手，旋即卷起袖子，接過了粗使婆子遞過來的鍋鏟。
油鹽醬醋等調料也買了回來，許弈熟練地往鍋裏倒油。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太子殿下這是，親自下廚？
許弈聽到周圍突然加重的呼吸聲，說了句“少見多怪”，一邊按記憶中的程序做鹵味。
他的小箱子裏裝著的，除了兩顆金子，其他的都是鹵料包。
為了這些鹵料包，他這些天可沒少費心思。
往鍋裏加水沒過要鹵的菜，大火熬煮十來分鍾後，香味就慢慢飄出來了。
這味道太霸道了，很快整條街都是這兩口大鍋散發出來的香味，引得無數人咽口水。
飯館掌櫃也被勾起了饞蟲，壯著膽子上前沈臨川：“這位少爺，殿下在做什麼呀？”
沈臨川麵善，脾氣也不錯，聞言溫和道：“殿下說這叫鹵味，等煮熟了要賣的。”
說話間，沈臨川也不禁咽了咽口水。
這東西實在是香，加上是太子殿下親手所做，隻要手頭有閑錢，怕是都想上來買一份。
如此一來，一天三千兩，或許還真有可能？
慕容淩初卻沒有那麼樂觀，總擔心最後會不夠。
許弈卻很自信，等雞鴨和下水、素菜都鹵好，自己嚐過，覺得可以了，就對杵在周圍的護衛道：“你們誰嗓門比較大？”
護衛們麵麵相覷，最終是丞相府的兩個護衛站出來，其中一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殿下，小人嗓門還算大。”
許弈看向另一個，“你呢？”
那護衛見許弈跟傳聞中不一樣，膽子也大了起來，拍了拍胸膛：“殿下放心，小人一喊，保管方圓一裏都聽得清清楚楚！”
如今的一裏就是五百米，方圓五百米範圍內的人都能請的清清楚楚，這嗓門不小啊。
許弈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護衛一聽激動道：“殿下，小的能買嗎？”
這可是太子殿下親手做的吃食，還那麼香，他聞著味就饞了。
許弈道：“放心，少不了你們的。”
護衛高興不已，在許弈的示意下，朝眾人大聲喊道：“我們殿下說了，肉食一斤一百文，下水一斤八十文，素食一斤五十文！
甭管肉、下水還是素食，都是每人限購一斤，僅此一日，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日後想再嚐殿下的手藝，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此話一出，圍觀的百姓紛紛湧上來。
剛才他們可看見太子親自嚐試過了，這鹵味肯定是沒問題的。
貴是貴，但那是太子親手做的，能吃到一口夠他們吹一輩子！
許弈擔心出現踩踏事件，早早吩咐護衛去維持秩序。
直到眾人排好長隊，才開始賣。
京城新鮮吃食不少，但太子殿下親手做的新鮮吃食，那可是聞所未聞。
不少人聞訊而來，來到西街聞到香味就走不了。
有達官貴人府中的小廝、管事、婆子、丫鬟報上府邸名稱，想獲得免排隊的資格，但都被拒絕了。
許弈板著臉道：“除了父皇親臨，其他任何人都沒有優待，想吃就給本宮乖乖排隊！”
高官府裏的下人臉色突變，其他人卻是紛紛拍手叫好。
戶部尚書錢靖聽到下屬彙報，臉色變得鐵青。
許弈這麼一鬧，不管他今日能不能賺到三千兩，這名聲都傳出去了。
堂堂太子殿下都親自下廚賣吃食，為鎮守邊關的將士辛苦賺銀子，戶部若是再隻知道哭窮……
京城百姓一人一口唾沫，能把整個戶部給淹了。
一旁的管家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低聲道：“大人，要不我們往那些東西裏……”
“閉嘴！”錢靖冷聲道，“皇上早就對戶部不滿，此時宮中也有人盯著呢，還有丞相那邊……你不想活了，也別帶累本官！”
管家隻能噤聲，再不甘也隻能把那點小心思藏起來。
又是限時，又是限購的，許弈的鹵味自然是煮多少就賣出去多少。
因為人太多，中間許弈後讓人加了兩口大鍋放在飯館後院，食材也又買了三批，一直到夜半三更，西街上也還是很熱鬧。
慕容淩初和沈臨川被臨時指派為賬房負責記賬，即便每鍋鹵味都要煮一定時間才入味，他們能稍作休息，但到這時，手也還是酸了。
幸好，鹵味隻有最後五鍋了。
殿下說了三鍋留著分給今日幫忙的人，要賣出去的，隻有兩鍋。
東西賣完後，人群中有些躁動。
許弈叫來那個嗓門很大的護衛，又讓他喊話。
護衛聽完他的話，眼眶頓時紅了。
深吸了口氣直起身，揚聲對眾人道：“今日多謝諸位捧場，咱們殿下說了，如今北部正在打仗，今日賣鹵味所得，以及拍賣鹵味方子所得，會全部換成糧食送到邊關！”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躁動的人群突然一片寂靜。
過了半晌，人群中忽然有哭聲響起，有人大喊殿下英明。
其他人反應過來，也紛紛大喊。
許弈知道大家反應會比較大，但沒想到反應會這麼強烈，一時心情複雜。
皇室明明是靠百姓供養，如今他隻是做了點小事，在這些百姓看來卻像是做了什麼拯救蒼生的大事一般……
許弈深吸了口氣，想上前說幾句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百官眼中伶牙俐齒的他，此刻竟然詞窮了。
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隻讓大嗓門護衛跟百姓說，這是他該做的，又惹來一陣哭聲。
許弈歎了口氣，讓護衛遣散眾人，讓他們早點回去歇息。
而他——今日最關鍵的環節還沒開始呢。
百姓雖然不舍，但見許弈麵露疲憊，也還是在焦嬤嬤和護衛的安撫下，紛紛離開。
最後剩下的，就隻有對鹵菜方子感興趣的商家了。
小商販感興趣也沒那個能力爭，有自知之明的，也早早放棄。
現在留下來的，都是有實力背後有靠山的。
許弈算了算，竟然還有十來家。
真不愧是走幾步就能碰到一個三品官的京城，有大靠山的富商真多。
許弈讓那些富商走近些，打了個哈欠，開口道：“價高者得，一千兩起步，開始吧！”
這些富商哪裏在這麼簡陋的環境參加過競拍？
但辦拍賣的是太子，他們也看出今日過後，這鹵味有多紅火了，環境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許弈話音一落，就有商人喊價。
“一千五百兩！”
“兩千兩！”
“三千兩！”
“三千一百兩！”
“三千二百兩！”
“三千三百兩！”
“……”
“五千三百兩！”
“五萬兩！”
三千兩後都是一兩百兩地加價，現在突然來了個五萬兩，眾人都倒吸一口冷氣，紛紛看向喊價的人。
許弈也完全沒料到會有人出這麼高的價，立即轉頭往那人看去。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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