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8 更新時間:22-10-21 22:42
或許十七歲的裴知策,比較拘謹一些。
許弈心裏想著,便開始問涼州的戰事。
裴知策沒有欺瞞,把剛打了勝仗但北胡狼子野心並不打算罷休,還在關外十裏地集結起了大量軍隊的事都跟他說了。
這本就不是什麼機密,到涼州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許弈聽了覺得十分諷刺,放到任何一個皇帝身上,打了勝仗,哪怕隻是慘勝,涼州將士都必然會得到嘉獎。
然而此次急報提到的擊退北胡軍的消息,卻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朝堂上不少官員還是主張議和。
這些人壓根沒考慮過涼州將士和百姓跟北胡的仇恨,若是打了勝仗還議和,那真是往他們身上捅刀子,刀刀見血。
許弈深吸了口氣,道:“你們辛苦了。”
他想說等到了涼州,他會給涼州將士該得的獎賞。
但他隻是個太子,這些本該是皇帝做的事,他不能越過去,起碼明麵上不能。
罷了,等到了涼州再說。
別的本事他或許沒有,讓將士吃飽飯這個能力他還是有的。
裴知策有瞬間的錯愕,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垂眸道:“得殿下體恤,是咱們邊關將士之幸。”
將士鎮守邊關,苦是必然的,但也是職責所在。
他就知道太子殿下與皇室那些爛了根子的昏聵之物不同,卻沒敢奢望他能明白邊關將士的難處。
殿下到底是錦衣玉食長大的,連皇宮都沒出過幾回,還被皇帝故意養歪。
許弈搖搖頭,見他頭發已經幹了,就站起身,“我有些乏了,先回馬車,裴將軍也早些歇息。”
裴知策起身恭送,“是,殿下。”
目送少年太子回了馬車,裴知策抬手摸了摸已經幹爽的長發,輕輕勾了勾唇。
次日一早吃了幹糧,運糧隊伍重新出發。
許弈想了解裴知策,便讓他到自己身邊來。
他想著裴副將這幾日趕路辛苦,便讓對方到馬車上來。
盡管已經在盡量加快速度了,但對於前兩天日行幾百裏的裴知策及五百精兵來說,還是慢悠悠的。
許弈知道急不來,前兩日都是邊走邊看沿途的風景和百姓風貌。
沒經過汙染的環境自然是不錯的,即便深秋葉落,也別有一番風味,但百姓風貌就……
親身體驗過後世普通老百姓生活的許弈心裏越來越沉重,當今聖上統治下的大煜,果然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改變這種情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加上現在肩負運糧的重責,許弈沒有在中途停留,隻把看到的都記下來。
如今裴知策在身邊,他便想跟裴知策多聊聊。
裴知策是良將後代,十年前北胡大舉入侵大煜。
當時並不是北胡往年打穀草的時間,邊關一些守將便有些懈怠,猝不及防之下被北胡吞了三座城。
此後北胡屢戰屢勝,大煜又被吞了幾座城。
那時涼州守將還不是瞿誼,那人身為十萬軍士的將領,竟然做出棄城而逃這種事。
若不是當時身為涼州中軍副將的裴知策父親裴良領著剩餘的兵士奮力抵抗,如今涼州府還是不是大煜的都難說。
可惜裴良在那次戰役中戰死,家中就隻留下發妻幼子。
裴知策作為良將後代,父親為國捐軀,本該得到朝廷的善待。
皇帝卻聽信太傅的讒言,對裴良的軍功產生了懷疑。
雖然後來查出來的真相證明裴良的清白的,皇帝卻不僅沒產生愧疚,反而惱羞成怒。
幸好皇帝還有那麼一點良知,沒有對裴知策下手。
但京城那幫見風使舵的家夥,察覺到皇帝對裴良不喜,便開始欺負裴良的遺孤裴知策。
許弈十歲那會兒偷偷出宮就親眼見過裴知策被幾個小孩欺負,還幫忙把那些小孩打跑了。
他還問過裴知策要不要給他當伴讀,說要護著他,但被拒絕了。
現在想來,也幸好裴知策拒絕了,否則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個未知數。
根據史書記載,裴知策因為北胡人殺了他父親,他想為父報仇,十三歲便跟父親的好友瞿誼前往涼州。
涼州時不時就有北胡人前來侵犯,三不五時就得打一仗。
裴知策武力值高,又懂兵法,即便從小兵做起,戰功累積之下,身份還是漲得很快。
如今不過十七歲,就已經是涼州左軍副將。
與他同為涼州左軍副將的薑敘,如今已經四十多了。
裴良的事已經過十年,皇帝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再提起倒是沒再惱羞成怒。
同樣,也沒有要重用裴知策的意思,直到後來裴知策的戰功已經不容忽視,為了安撫軍心民心,這才封他為鎮國大將軍。
算起來,裴知策在涼州已經四年,對涼州的一切自然熟悉。
許弈問起,他就挑挑揀揀說了不少。
比如北胡一般多久就會來邊關打穀草,百姓生活如何,都有些什麼節日。
裴知策根據自己和許弈見麵後許弈的表現,覺得他應該不希望自己粉飾太平,於是就如實說了。
許弈聽得直皺眉,邊關百姓的日子,比他沿途見到的那些百姓還要艱苦。
想要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任重而道遠啊……
但再艱難,也是要努力的。
裴知策在太子馬車裏呆了大半天,說話聲音不大,除了馬車夫,其他人很難聽得到。
同樣負責押運糧草的押運官耿正騎馬到沈臨川麵前,道:“沈少爺,殿下與裴副將曾經相識?”
沈臨川老神在在道:“殿下的事,我一個伴讀怎麼好亂打聽?”
耿正:“這次殿下出行隻帶了沈少爺,錢少爺和於少爺都被拋下了,本官以為殿下對沈少爺極為信任。”
沈臨川瞥了他一眼,“殿下自然是信任我的,隻是作為下屬,也該清楚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耿大人說是不是?”
耿正幹笑:“對,沒想到沈少爺小小年紀,竟也如此通透。”
沈臨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爹說過,知道的事情越少,活得就越久。”
這意有所指的話,讓耿正麵色僵了僵。
沒等他再說什麼,沈臨川就調轉馬頭,到了馬車旁。
許弈看見他,挑眉問:“整天騎馬也不嫌累?”
他自己的挺喜歡騎馬的,隻是運糧途徑的道路雖然都是官道,卻也不是很平整,坐兩個時辰就有點受不住。
後來他大部分時間就都是呆在馬車中,悶了才會出來騎半個時辰馬。
沈臨川卻不一樣,這人一路上基本都是騎馬,很少上馬車。
此時聽到他的話,沈臨川笑道:“路還長著,以後有的是坐馬車的時候呢,趁現在還能扛得住,多騎騎馬。”
許弈沒明白他這腦回路,日後能坐馬車沒錯,但也隨時能騎馬啊。
不過看這人這麼精神,他也就不多說,轉移話題道:“耿大人跟你說了什麼?”
沈臨川輕嗤一聲,“沒什麼,一些手段比較拙劣的挑撥離間。”
許弈沒什麼感覺,耿正本來就是皇帝的人,挑撥離間也不是很令人意外。
裴知策卻是皺起眉頭,下意識地伸手到腰間,卻發現佩劍已經在上馬車前摘下來給馬車旁隨行的親兵拿著了。
許弈沒注意到他的神色,低聲對沈臨川道:“你讓人注意著點,別讓人在糧草上動手腳就行。”
沈臨川點點頭,又騎著馬離開了。
許弈見他精神滿滿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得多鍛煉才行,不然出點什麼事,跑路都跑不快。
片刻後,許弈轉回視線,順手給裴知策倒了杯茶,“來,我們繼續說。”
經過半天的相處,裴知策也大概知道他的性子了,基本跟小時候沒什麼變化。
沒什麼架子,但又貴氣天成。
裴知策也就卸掉了一些偽裝,說話風趣了不少。
好幾次許弈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笑過後忍不住想,之前裴知策在自己麵前太拘謹,是因為他們還不熟悉吧?
沒關係,以後相處的時間多著呢,他有耐心一點點去了解這個人。
接下來幾天,許弈時不時就找裴知策說話。
聊天的內容從最開始的戰事、百姓生活,到後來的農業、涼州境內各地的特色等。
許弈將這些一一記下來,然後開始思考怎麼因地製宜讓涼州百姓的生活好起來。
他沒告訴裴知策自己的想法,但裴知策見他認真記錄這些東西,多少也能猜到他的想法,眼神不自覺就帶上了幾分柔和。
不管能不能實現,有這個心,總歸是好的。
除去跟裴知策了解涼州軍情民情,看沿途的百姓生活,許弈還開始注重鍛煉。
這裏武力值最高的就是裴知策,許弈幹脆讓他每天教自己幾招。
他是學過武的,但那都是些花拳繡腿,真正動起手來,沒幾個回合他就會被打趴下。
太子能主動學功夫自保,裴知策暗暗高興,教起來也格外耐心。
隻是練武總免不了肢體接觸,每當這個時候,裴副將便會身體緊繃,這個人都僵住。
許弈見了有點想笑,笑過之後,倒是盡量避免跟他有肢體接觸了。
他不知道某人正暗暗失望,還默默為自己的善解人意豎起大拇指。
因為運糧兵每天都能吃飽喝足,加上有裴知策帶來的精兵沿途監督守護,行程倒是比預想的快上不少。
隻用了十二天,運糧隊就到了涼州府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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