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65 更新時間:22-10-16 20:03
三月桃花,草長鶯飛,每年的行宮春宴開始了,各家的馬車前一天到了京城外的行宮,住進了安排好的院子,等第二天,各家的女兒爭奇鬥豔般湧了出來。
相國府小姐卓依婷早早就入了席,看著周圍人越來越多,主位依舊是空著的,不免有些著急。“皇後娘娘來的真晚。”
卓夫人唉了一聲,“慎言。”
卓依婷喪氣地捂住嘴巴,“是女兒失禮了。”
“你呀,到底沉不住氣,別忘了今天我們的目的,你要是想嫁給安國公世子,就要得他的青睞,不可放肆。”
卓依婷點點頭,有些擔憂地問,“可是安國公世子與永興公主有婚約在前,就算女兒歸心似箭,怕也是竹籃打水。”
“沒定下來就無妨。”卓夫人安撫地拍拍女兒的手背,“安國公世子與永興公主的婚事,不過先帝口頭之說,公主不願意,世子就不可能迎上去。”
“安國公世子現在有爵位有官職,公主怎麼會不願意?”
“傻丫頭。”卓夫人得意洋洋地道,“咱們可就隻有兩位公主,長公主是先帝的庶姐姐,早早嫁人,孫女封為舞陽郡主。為娘有消息,長公主看中了慶昌候世子,有意把郡主許配給他。餘下的永興公主身份就不一般,太後就她這一個女兒,她也是皇上的親妹妹,身後靠著皇上太後和兩位王爺,你覺得她會嫁給一個在戰場上奔波的男子嗎?”
卓依婷頓時懂了。“母親的意思是,這門親事成不了?”
“不錯。”卓夫人安慰著女兒,“現下京師年齡合適的千金,個個比不上你,世子不選你,還能選誰?再說,就算他不成,咱們還能相中其他的公子。”
一番點化,卓依婷隻覺得雲開霧散,底氣都足了幾分。再看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旁邊多了兩位軟席,兩個小姐正坐在一起說話。“娘親,那是誰?”
卓夫人順著看過去,指著那個藍衣服的姑娘道,“那就是舞陽郡主。模樣隨她娘親,清秀有餘,豔麗不足,萬萬不及你。旁邊的那位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郡主的親戚朋友。”
卓依婷可不覺得郡主的朋友有資格坐在皇後娘娘下麵,那個姑娘離主位更近,明顯身份更高。她一身黃色裙子,梳著單髻,珠花發簪無不精致貴重,身無長物,隻在腰間配了一塊水白色玉佩,留著彩色穗子。妝容清清淡淡,卻襯的那副無瑕的容貌顧盼生輝。
那女子和舞陽說了會話,就聘聘婷婷地往後麵去了。
卓依婷放了心,以為是其他人家的小姐,就算打扮地好,家世還是比不上自己。她專心看向了下麵,找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安國公世子。
殊不知慕清寒早就來了,現在正在假山竹林中望著春日宴席上的眾人,有意避著他們。
“果真京城的第一美人,還要算相國卓家的小姐卓依婷,瞅瞅,那身紅裙,就跟一支芍藥似的,豔豔不可方物。”
“你可把口水給擦幹淨了。”慕清寒睹了一眼左尚,“可別把你的卓小姐嚇跑了。”
左尚不高興地踢他一腳,“胡說什麼?我們倆好久沒見,一見麵就損我,有意思嗎?我看你是羨慕。等小爺過了今年的殿試,封為狀元,說不定還能賜個婚,看你還笑話我不。”
慕清寒無奈,他倒是信左尚能考上狀元,但說娶媳婦,怕是難。“能看上你的姑娘,京城裏怕是難找。”
“切,有什麼難找的。你一個十八歲的人,有爵位有官職,不也沒成婚,我看你才難找媳婦。”說完,左尚裝模作樣地歎氣,“我還好,無牽無掛,可惜慶昌候世子淩霄,對著幾年前見過的小姐念念不忘,我來的時候,他還躲在他娘身後,在各家小姐裏找心上人。他這樣才叫媳婦找不到。”
慕清寒嗬了聲,“這麼說,我是兄弟們中最早的那個。”
“你說什麼?”左尚目瞪口呆,“你要成婚了?誰家的姑娘呀?”
慕清寒給他一個白眼,按住了他的聲音。此時有一群婦人往這裏走過來,他這麼一喊,險些暴露他們的位置。
左尚瞄了兩眼,低聲對慕清寒說,“那是戶部尚書孔家和大理寺卿劉家的家眷。”
孔夫人簪著不少金釵,可惜一臉尖酸刻薄模樣,正對著劉家的夫人說道一件事,“前幾日太後定下三書六禮,給永興殿下和慕公爺的婚事訂在了明年年的五月十七。要不是長公主,我倒現在還不知道。”
劉夫人頷首,“殿下的婚事早有意向,如今國泰民安,慕公爺也回來了,成婚之事自然順理成章。”
左尚驚訝地張大嘴巴,指著慕清寒對口型,“你居然訂婚了?”
“話是如此。”孔夫人歎息,“可憐那卓家的小姐喲,自去年冬天在大街上見到策馬揚鞭的公爺,一顆心就撲了上去。知道這婚事,怕哭死過去,真是可憐見的。”她嘴上說著可憐,眼裏笑的歡快,看著是巴不得早點把消息告訴相國府了。
“殿下的婚事,整個京城都要知道,卓小姐傷心又有什麼用?”劉夫人微微笑,“還是,孔夫人也想過?”
孔夫人嗬嗬幹笑了兩下,“劉夫人說笑了,我的女兒,哪裏能配上安國公府。”
“說笑而已,孔夫人莫要當真。”一群人就這麼路過了假山,往花園的中庭去。
左尚摸摸手臂,“女人真是可怕,一句話非要藏著掖著說,刀光劍影的,也不怕傷了別人。”
“後宅就是如此。”
“我家也是這樣。”左尚無奈,“我爹娶了幾門妾室,我還有諸多的兄弟姐妹,光是吃頓飯,就能演一出戲來。還是羨慕你家,隻有你娘一位。”
“我娘與我爹情投意合,自然不一般。”
“嗬嗬。”左尚打趣他,“之後就多了一位主子,到時候就不平靜了。”
慕清寒無語地瞅他,“你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走走走。皇後馬上就要到了。今天長公主與舞陽郡主也會來,這郡主對你也是情深得很,到時候遇見她的表妹,在湊上卓小姐,就是一出大戲。一定熱鬧。”左尚扯著慕清寒飛下假山,兩個人才站穩,才看見假山後站著一個杏黃色裙子的女子。
左尚驚訝地眨巴眨巴眼睛,一驚一乍地拉著慕清寒就耳語,“世界上還有這麼出塵的女兒,把花園裏的小姐全比下去了。唉——她腰上的玉佩怎麼那麼眼熟,跟你那塊好像……”
左尚看了看慕清寒那塊黃玉,再看姑娘那塊白玉,這下確定兩塊玉佩是一對的。“這是……”
永興撈起那塊玉佩,“前些日子,慕夫人送來的,說做訂親的信物。你想要?”
左尚隻搖頭,“不不不不,”就算他在傻,也看出來這個人是誰了,“參加永興公主。方才是草民口無遮攔,求殿下恕罪。”
慕清寒拱手作揖,“參加永興公主。”
永興說了句“免禮”,看向了慕清寒,“是我行動不周,居然不知道世子與人在此相會,唐突了。”
“別別別,殿下千萬別誤會,我和清寒什麼關係都沒有,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左尚咋咋呼呼地喊著,“我們就是過來看看人來齊了沒有。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想。”
慕清寒一巴掌拍在左尚的頭上,免得他越說越不對勁。“臣失禮,望殿下恕罪。”
“不知者無罪。”永興拍拍裙子上的灰塵,“我嫂子應該到了,先走吧。”
左尚先跑了,“臣突然記起,母親找我有事,微臣先行告退,你們先走吧。”
看著那個傻子跑步還能摔一跤,慕清寒就覺得丟臉,怎麼偏偏還被永興撞見了。“讓殿下見笑了,左尚赤子之心,難免會做些傻事。”
“如此天真爛漫,也挺好的。”永興挽了一下耳邊的頭發,“你們以前關係就好,我很羨慕。”
“……”慕清寒想起第一次見到永興的時候,他帶著左尚和一幫小孩,打贏了孔家的倒黴公子,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躲在假山那兒捏雪兔子的小人。
她穿著桃紅色的裙子,跟枝頭上的花骨朵一樣,捧著雪兔子問他,“你手疼不疼?不疼的話陪我堆雪人吧。”
慕清寒幫她堆雪人,她送了一塊百花糕,兩個人牽著手在雪地上走來走去,至今他還能聞到女孩身上的奶香味。記憶裏的女孩長成大姑娘,還是改不了躲在假山後的習慣。
“殿下在這裏做什麼?”慕清寒一本正經,“藏寶?”
“是,還請安國公世子為我保密,別叫他們把我的寶貝拿了去。”永興半真半假地瞪他一眼,隨後說道,“你躲在這裏沒什麼,險些被宮中侍衛發現,定你們一個圖謀不軌之罪。行宮隨不比皇宮,小心總是對的。”
慕清寒恍然大悟,原來是永興知道他們在這裏,特地在這裏看著的。“我有分寸。”
永興瞄了一下他的心口,也不知道信還是沒信,“算了。皇後該到了,隨我去見見他吧。你和我結親,雖不能放你去見見其他的小姐們,但是我的侄子還是能讓你見的。”
慕清寒莞爾一笑,“好,就依殿下。”他試著勾住永興的手指,看她沒有討厭的意思就安了心。“那殿下可要扶好我,免得臣麵見太子聖顏,嚇破了膽子。”
“你不欺負他,就是好的了。”永興白了他一眼,手指扣上了慕清寒的手指,就這麼拉拉扯扯地過去了。
兩個人繞過假山,從芙蓉花叢穿過去,在竹林的小徑裏轉了一圈,就到了後花園布置的席位上。
最前方坐著的是青衣寬袍的徐君卿,抱著一個奶娃娃和相國府夫人說著話,道了家常,送下了一些首飾下去。
永興看著這副光景,突然說,“自承古製,皇上太子要娶男妻才可以安定天下。現在看著嫂子,分明有相國之才,安邦之力,卻困在皇宮,與這些女眷虛與委蛇。”
“你怎麼知道,他不願意。”慕清寒低頭看著永興,“他和皇上兩情相悅,你應該相信他很幸福。”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永興捏了捏慕清寒的手就鬆開了。“你說也對。走吧。”
徐君卿早就看見永興,見她過來,打趣道,“說你怎麼不見人,原來是去見了世子。”
永興福了一福,坐到他旁邊軟榻上,從丫環手上接過奶娃娃,“我這不是帶清寒來見太子了嗎?”
卓夫人驚愕地看著永興,疑慮地問,“這位小姐未曾見過,竟何等的氣派。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徐君卿,“這是永興,卓夫人竟然不認識嗎?”
這麼一說,卓夫人全明白了,她急忙行了禮,幹嗬嗬地笑,“殿下風姿綽約,居然一時間沒認出來。”
慕清寒拱手作揖,“微臣參加皇後。”
徐君卿看了看卓家母女的神情,再看永興,就知道了蹊蹺。“平身。你父親身子怎麼樣了?”
“蒙皇後掛念,家父還臥病在床,但精神已經好多了。”
卓夫人眼睛一亮,“老公爺竟還病著嗎?我家中有上好的靈芝補藥,日後定要送到府上,給老公爺補補身子。”
慕清寒頷首,“多謝卓夫人。”
卓夫人嗬嗬笑,“不用那麼客氣,安國公一家保家衛國,我代老爺做這些小事,是應當的。哦對了,這是我家小女依婷。”
卓依婷紅著臉,羞澀矜持地低低身子,“依婷見過世子大人。”
“卓小姐好。”
“早聞安國公世子少年英雄,今日一見,果真雄姿英發氣宇軒昂。”
“小姐也是。”
徐君卿聽著一來一回,瞥了一眼逗小孩的永興,好笑地道,“行了,清寒,你再如此,怕是永興該不高興了。”
永興把人拉過來坐下,“他又不是來看我,是來看小侄子的。皇嫂,我的麵子是沒有太子的麵子大的。”
“竟是胡說。”徐君卿笑道,再看看傻眼的卓家,“卓夫人,看卓姑娘與我家永興年歲相差不大,可議親了?”
卓夫人看了永興一眼,“還沒有,京師才俊眾多,我這個做娘的,總想慎重一些。”
“這也是。我也想給永興好好挑挑,不過永興的婚事早在先帝之前定了下來,太後又自作主張,與慕家三書六禮,婚期定在了盛夏。”徐君卿道,“夫後真是急性子,生怕別人搶了先。”
卓夫人臉一白,知道剛才和慕清寒攀關係犯了皇後和永興的忌諱,連忙告辭了。不消一會,所有夫人小姐都知道永興公主和安國公世子訂了日子。
永興抓住奶娃娃的手捏了捏,指著下麵的小姐夫人說道,“你看看下麵的小姐,多少人是為你而來,世子大人豔福不淺。”
“她們看中的不過我的家世,若我不是安國公世子,隻怕就沒有這麼多豔福了。這話,殿下聽著可還歡喜?”
“不歡喜。”永興搖頭,“我也不過是看中你家世身份的女子之一,不過比他們多了幾分先機,占了我父皇的光,先一步和你訂親。你我要是毫無瓜葛,你也能活得自由些。”
“殿下又犯了先入為主的錯。”慕清寒隻這麼說,再不多言,隻伸出一根手指塞在蕭文放的手心,看小娃娃的肉手把那根指頭握地死死的,就止不住新奇。
雪團子興奮地看著四周,張合著嘴巴,露出裏麵粉紅軟乎的牙床,晶瑩的口水流了一嘴巴。在流到衣襟前,永興熟練地拿了帕子擦了。
皇後在一邊看著,愛憐地道,“許是餓了。”
永興就把孩子送到奶娘手裏,“大哥一會要讓那些貴女開宴?”春日宴每年如此,皇後會拿些彩頭,讓各家的姑娘拿出些才藝本事在大堂中顯擺顯擺,一來讓貴女們給自己家裏掙份書香門第的名聲,二來就是吸引一些外圍的公子為日後的婚事做打算。
往年都是太後開宴,今年換成了皇後,規矩還是不變的。徐君卿知道永興擔心自己應付不來,寬慰了一下,“我看了夫後辦了幾回,心中有數。況且今年的彩頭是你哥親自定下的。”
意思就是說一會皇上要來。
有自己大哥在,永興相信他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就主張要在宮裏轉轉。
徐君卿知道他們兩個婚事還沒正式宣布,無論是公主的名頭還是安國公世子夫人的名頭夠那些公子姑娘作妖,也就不阻攔,隻吩咐永興不要胡鬧。
永興立馬站起來福了福,當著一群人的麵把慕清寒拉走了。舞陽郡主和卓依婷眼巴巴地看著慕清寒離開,隻恨爹娘沒趕上時候,能早點把婚事訂下來,讓永興撿了這大的一個便宜。
但她們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聽著皇後說了每年的慣例,紛紛回屋做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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