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03 更新時間：23-02-27 11:06
花府
“不知道慕家主這番屈尊前來有何貴幹？”堂屋內，花青又迎來了兩位平素裏難得一見的客人。
“花會長，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那徐四娘給你了多少，我給你雙倍。”慕遠山也不與那皮笑肉不笑的花青客套廢話，直接開門見山的挑明了來意。
“慕家主這話是何意，花某聽著有點糊塗？”花青淺飲了一口香茗，那張越發紅潤有活力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喜怒難測的淺笑。
“花會長，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與我慕家作對會有什麼下場？”看著花青那故作糊塗、油鹽不進的模樣，慕遠山強壓下心中的火氣，一字一板的說道。
若是放在平素裏，他是絕對不會屈尊降貴來這裏將這個下九流出身的家夥的。但如今他屈尊親臨，此人卻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已然叫他心中不快了；而且他更是在自己麵陰陽怪氣的揣著明白裝糊塗，更是叫他火冒三丈。然而，梁師奇那個扶不起的阿鬥累事，令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麵臨著巨大的危機，叫他心中雖是恨不得將花青挫骨揚灰，但還是不得不放低身段低聲下氣的求花青。
“這個，花某自然明白。隻是慕家主的話，花某卻是聽著糊塗。慕家主家大業大，花某豈敢與慕家主作對？”花青麵露驚駭，心中卻是大呼痛快。
平素裏，這些自命清高的世家子弟從不將他們這些幫會出身的人放在眼裏，將他們視為螻蟻蛇鼠，見之如見穢物一般掩口遮鼻、避之唯恐不及，不管臉上還是言行都寫滿了厭棄二字；偏偏，那些最愛留戀於青樓賭坊就是這些人。那表裏不一的嘴臉叫人見了委實膈應。
如今，這個高高在上的世家老爺卻是耐著性子來求自己，見此一幕，往日裏從那些高門大戶處受得冤氣頃刻間竟似消去了大半。實是痛快之極！
“花會長委實是過謙了！”慕遠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那朱長貴與肖桂兒乃是怡翠樓的人，而怡翠樓則是你花會長的產業。那肖桂兒自被梁師奇包下之後便一直被梁師奇秘密收藏在他的一處外宅裏，除了梁師奇以及當時經手此事的花會長之外無人知曉。可前幾日偏偏就冒出一個朱長貴跑到肖桂兒那裏，與她私會偷情。我查過了，那朱長貴乃是你名下另一座青樓的活計。此事處處都與你透著關係，若說與你無關，委實很難叫人相信。”
“而且，他倆奸情被發現之後，那朱長貴刻意將事情鬧大，跑到村公署前引火自焚。此般行徑，非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必定是有人在背後指示。”越說，慕遠山越是氣憤。
“所以，慕家主你是覺得此事乃是花某在背後指示？”花青扭頭輕側，斜看向慕遠山，嘴角的笑意依舊十分的顯眼——或者說，十分刺眼。
“就算不是你花會長主使，也脫不了幹係。”慕遠山輕哼一聲，狠狠的說道。他從來到這處醃臢地方到現在已經給足了花青這個雜碎麵子，但是這個下九流的東西卻是半點不識抬舉，一直在消磨他的耐性，此刻他已經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積壓的怒火了。
“慕家主，你這般說，可就有點含血噴人了。”聽到這話，花青那張文秀清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隨即又換上一抹冷笑，“那肖桂兒確實是怡翠樓的頭牌姑娘，不過在她被梁大人贖身的那一刻起便已經與我青花會沒有關係了，她要做什麼又豈是我能控製得了？至於那朱長貴，在他自焚之前我甚至都不知他是何許人物，若是單單隻憑他是怡翠樓的活計便說此事與我有關，慕家主隻怕是有些將我大秦律法當做兒戲了，這種想當然的話都說的出口。”
“我也不與你廢話，”慕遠山聞言不禁為之氣結，左手猛地一拍身旁茶幾，灌滿怒火與罡氣的一掌頓時將之拍得粉碎，“你開出條件吧，要如何才會供出幕後主謀來？”
“慕家主，你是沒有聽清我方才的話吧？”花青好整以暇的端起茶具又淺飲了一口，隨即不徐不疾的開口道，“此事我毫不知情，更是與我無關。”
將手中茶具放下之後，花青又再說道：“我不知慕家主你何故這般肯定此事與我有關。若是你手中掌握了什麼確鑿證據，那便請你拿出來，也讓花某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倘若，”說到這裏，花青話音一頓，雙眸微微一眯，神色猛地一變，驟然間便從方才恒一貫之的雲淡風輕、萬事不掛於心的模樣變得殺氣騰騰、冷厲凶狠起來，“倘若慕家主隻是憑著憑空臆想就跑到花某這裏來隨意攀扯——哼！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花某人也不是什麼能叫人隨意拿捏栽贓的軟柿子。”
“你！”此話一出，慕遠山頓覺被人在自己臉上狠狠的賞了一記重重耳光，霎時間一隻積壓的怒氣頓時爆發出來，那雄健的身軀猛地站了起來，“豈有此理！花青，你這個不能人道的閹貨，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家主屈尊降貴來找你已經給足你麵子了。你若還如此不知好歹，可別怪本家主不客氣了！”說著，大手一揮，一道宏大掌氣轟向了端坐首位的花青。
“如此說來，花某人還當真是不知好歹了！”花青冷眼輕笑，麵對著那向自己攻來的無鑄掌力動也不動，隻是悠哉怡然的品嚐著手中的精致糕點。
看著依舊不動聲色甚至是不閃不避的花青，慕遠山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幫會頭子之所以會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且還在優哉遊哉的品嚐糕點，絕非是什麼有恃無恐——畢竟此人的修為不過隻到了剛柔、洗脈之流，全然無法與已然喚啟了三次靈竅的自己相提並論——隻是早已經被自己打出的這一記宏大無鑄的撼天掌力震懾住了心神、不知所措罷了。
當然，他這一掌打出之後並沒有去顧慮是否會將花青打死，這花青怎麼說也是一個修士，大秦律法是不會主動插手修士之間恩怨情仇的，即便是出了人命，除非是如滅門滅族般的燦爛又或者苦主家眷找上官府；至於那梁師奇的事情，這油鹽不進的花青死了更好，所謂殺人立威，青花會沒有了領頭人，下麵的一群嘍囉還不是任他拿捏，到時候他隨意拉一個狗腿子上位，指證徐蘇兩家更是穩妥。
想到這裏，他不禁得意之極，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張狂笑意。
“什麼？”可就在這個念頭甫一冒出之際，他的臉上張狂轉瞬間就化作了驚愕。
隻見他那道向著花青轟去的掌氣在離花青尚有一丈處時，竟被一道無形氣牆截住。那道氣牆來得無聲無息全無征兆，若不是其在被他的掌氣轟上之際泛起層層漣漪，他刺激也沒有察覺到。
“這，這是，法，法力！”
也就在他那道掌力被氣牆截住化消之際，一直被慕遠山看低、自以為能拿捏得住的花青眼神驀然一變，變得十分犀利鋒銳，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殺氣騰騰，那看起來的頗是消瘦的身軀更是迫發出一股與慕遠山看來極是強橫可怕的如山威壓，頓時將他的心神攝住。
霎時間，慕遠山隻覺一座巍峨巨山迎頭壓下，令他心生驚惶、膽出悚懼，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當場跪在了地上。
“慕家主，你這是作甚？此際非是什麼年節，此地也不是你們慕家祠堂，花某更不是你的祖宗，你行此大禮委實是叫人承受不住。”見到慕遠山那膽寒窘迫之態，花青臉上的冷笑更盛，話語雖是說得驚訝，但其中的揶揄之意更是濃重。
“花，花青，你，你何時，練出了法力？”慕遠山卻似渾然不知自己此際的模樣，雙眼隻是死死的盯著端坐在他前方的花青，心中躥騰著驚悚，話語裏透著恐懼。
法力，那還是淩駕於罡氣之上的內力功氣，即便是一個靈變境的修士，生出了法力也同時能碾壓兩三名啟竅境修士。
眼前的花青生出了法力，姑且不論他如今的修為到底是靈變境還是已經踏進了脫俗關，但此時此刻他想要殺掉自己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是以，慕遠山心中聳立在自己修為遠勝花青這個基礎上的氣勢淩人與趾高氣昂頓時間蕩然無存了，隻留下了驚惶恐懼！
“啊！托慕家主的福，花某不久前僥幸一腳邁進了靈變境。”花青一邊說著，一邊將自身威壓氣勢收斂起來。不過他臉上的揶揄與嘲弄卻是更盛更重了。
“你，你，竟然——”雖然已經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從花青身上溢出的法力氣息，但是聽到他親口承認卻是依舊叫慕遠山大感震撼。當下，他也明白了這花青這個下九流的齷齪之輩夠膽自己麵前這般張揚狂妄了。
要知道，一旦生出法力，即便是啟竅境與靈變境之間，那也是天壤之別，不但壽元大大增加，體質發生轉變，而且已經可以使用一些簡單的術法了——雖說簡單，但是對於尚未生出法力之人來說，那也是有著徹底碾壓隻能的神技——在慕家堡這個僅有數位靈變境的地界，能生出法力的修士便已然是站在了最頂端的存在。
當下，慕遠山也明白自己這趟是遇上硬茬了，再在這裏待下去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隻得灰溜溜的離開。
“不過，在下奉勸花會長一句，你即便生出了法力，但別忘了你隻是一個人，人上還有人；而在我慕家身後尚有任氏，我固然是奈何不得你，但卻不等於就沒人奈何得了你。你若是在這般執迷不悟，切莫後悔。”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卻仍不忘留下警告。
“這個，花某自然知曉，便不勞慕家主費心了。”
“總管，一如你所料，那慕遠山果真來找我了。”
待到慕遠山離開之後，花青便將慕遠山來找他的消息回報給了他的新主子。
“很好！慕遠山這個欺軟怕硬的慫貨，想必在見到你生出法力之後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精彩。”紀遠得意的笑道。整個人都被寬大的鬥篷裹住，再加上投映在花青麵前的影像頗是模糊，是以花青雖是已經投效其麾下有一段時日了，去卻未見過其廬山真麵目。
“總管，你真該親眼看看慕遠山當時的表情，委實是動人之極，叫人印象深刻。”聞及此言，花青也不禁回想起不久之前慕遠山那嚇破了膽似的窘迫神情，啞然失笑道。
“這個老家夥平素裏借著任家的威勢，狐假虎威，趾高氣昂的，委實叫人生厭。”紀遠很是滿意的說道，“不過，他畢竟是任家在慕家堡的利益的代表，你開罪了他，要不了多久任家的人隻怕就會找上門來了。到時候，你的青花會免不得要遭逢一場災殃了。”
聽到這裏，花青心中不禁一凜。但是隨即便將種種翻騰的情緒收斂了起來，“總管請放心，花青定然不會辜負莊主與總管的厚望的。”
“不過，你也不用在意，隻要你實心為莊主辦事，莊主定然不會虧待你的。”紀遠話鋒一轉，又說道，“莊主已名我將他最近煉製的三十六顆九氣補元丹賜予你。這三十六顆靈丹可為你補氣固本，不但能穩固增強你的根基功力，亦能助你補益虧損的元氣——莊主知你就為嚐過男女之趣，所以特意將之賞賜與你，隻要你不縱情過度，即便你如今尚未練成那童子金身，也可以再度嚐嚐那魚水之歡。”
“多，多謝莊主厚恩。”
對於久旱未雨的花青來說，沒有什麼褒獎能比這幾句話更能打動他了，即便是當初生出法力時的喜悅也不及此刻來的強烈。當然，這種狂喜非是當事之人是絕難體會。
“等會我便差靈傀給你送來。”紀遠又說道，“好好辦事，定要照著莊主的計劃，絕對不能行差就錯。莊主從不虧待有功之人，但也絕對不會放過犯錯之輩。你切忌！切記！”
“小的明白！小的定然不會也不敢辜負莊主厚恩！”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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