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10 更新時間：22-10-06 21:04
早上，林逐風來到教室的時候，他看到陸霽遠趴在課桌上睡大覺，他瞥了一眼那人，蹙起了好看的秀眉。
這個家夥總是在睡覺，他似乎一點不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他要得過且過到什麼時候？
“陸霽遠，老師要來了！”一個身形窈窕，打扮美豔的女生走到陸霽遠的課桌前敲了敲，對他大聲說道。
陸霽遠嚇了一跳，趕緊坐起身，看到是那個女生，不滿地噘嘴，說：“班長，你又騙人！”
陸霽遠雖然成績不怎麼樣，可是他體育好，籃球更是打得好，每次隻要他上場，保管引來眾多女生的尖叫。
那個女生叫方思嵐，亦是陸霽遠的粉絲，而且是鐵杆粉絲。
“喂，”女生笑嘻嘻地又敲了一下陸霽遠的桌子，身子微微前傾，雙手交叉放在了陸霽遠的桌子上，幾乎是湊到了陸霽遠的鼻子尖，一股濃鬱的法國香水味道襲向了陸霽遠，讓他微微後仰了一下，“陸霽遠，聽說嚴黛雪向你告白了？”
陸霽遠看到林逐風豎起了他的耳朵在傾聽著，神色有些緊張，他捉弄人的心思就上來了，他說：“是呀。”
方思嵐有點不高興地說：“那個嚴黛雪看著老老實實，溫溫柔柔的，沒想到還有這點勇氣，那你答應他了？”
陸霽遠懶洋洋地站起身，手一撐，坐在了課桌上，也湊近了方思嵐，笑道：“答應了，那麼可愛，靦腆的女生向我告白，我哪裏忍心拒絕？不過呢，若是哪天膩味了，也就分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方思嵐鬆了一口氣，微笑道：“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是認真的啊！”
陸霽遠看著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的林逐風，心裏升起小小的報複成功的快感，怎麼樣？你家再有錢，你長得再好看，人家女孩子喜歡的還是我，不是嗎？於是，他露出了個玩世不恭的笑容，說道：“當然怎麼可能認真？我不過是見她有點可愛，玩玩她罷了。”
話音剛落，隻聽咣當一聲，把陸霽遠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正提著水桶進教室的嚴黛雪，好巧不巧地，她聽到了陸霽遠的話，頓時呆住了，臉色唰地變得一片雪白。
“糟！”陸霽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暗自懊惱。
嚴黛雪隻是怔愣了一秒，便回過神，捂住臉，嗚嗚地哭著，跑出了教室。
陸霽遠想要去追嚴黛雪，卻見林逐風憤怒地走到了自己的麵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怒道：“你真是個人渣！”
陸霽遠被他打愣住了，也被林逐風眼底的嫌惡給刺傷了。
“你-----他媽的，你在說什麼？”陸霽遠狂怒起來，就要揪住林逐風的衣領揍人，誰知，兩個保鏢闖進了教室，擋在了陸霽遠的麵前。
陸霽遠知道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默默地隱忍了。
陸霽遠挨了林逐風那一耳光後，再沒有了向林逐風炫耀自己的成就感，而且，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傷了那個內向靦腆的女孩的心了，頓時有種負疚感。
他垂頭喪氣地剛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的弟弟陸霽雲慌慌張張地衝了出來，見到他一把將他拉住，叫道：“哥，出事了，怎麼辦？哥，媽她------”
陸霽遠心頭咯噔一下，急忙搡開弟弟，衝進了屋子。
屋子裏的情境讓他渾身的血液倒流，大腦倏然一片空白。
屋子裏一片狼藉，這倒是司空見慣的，他們家常常如此，爸爸和媽媽經常吵架和打架，媽媽終究力氣小，被爸爸推搡，被爸爸把家裏的櫃子和抽屜全部打開，把家裏的錢搜個精光，無論媽媽藏的多深，都會被爸爸找到。
這些，陸霽遠並不在乎，他隻在乎自己的媽媽。
然而，他的媽媽寧秀娥這個柔弱的女子卻在這一天平靜地躺在了床上，她的床邊放著一瓶農藥。
這麼多年的苦，她都忍受了，可是，卻在這一天，她受不了了。
陸霽遠不明白，這一天，媽媽為什麼會自殺，這麼多年都熬過了，為何要在這一天自殺？偏偏今天是他的生日！
陸霽遠呆立著，他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又能做些什麼？
“哥，我們該怎麼辦？”陸霽雲帶著哭腔，茫然地問。
陸霽遠終於回過神，顫抖著手去探媽媽的鼻息，好在，還有微弱的氣息。
“送醫院！”他說，“你快去打電話叫救護車！”他衝弟弟大吼。
醫院的走廊上人來人往，醫生和護士來去匆匆，輪床下的鐵輪子在地板上摩擦出咕嚕嚕的聲響，刺耳無比，有人在哭，有人在低聲說話。
陸霽遠十分的疲憊，他雙手捂住臉，不斷地搓揉著。
他想，人為什麼一定要活著，可既然活著，為何不肯好好地活？有什麼痛苦不能忍受的？
媽媽，你就忍心拋下我們兄弟倆嗎？
爸爸，你就這麼狠心非要傷害媽媽，傷害我和弟弟嗎？
“哥，爸爸今天回來過，他說，他不想跟媽媽過了，他厭煩透了，他要跟樓下那家發廊老板娘過-------媽媽，媽媽一定很難過，哥，我們該怎麼辦？”
陸霽遠想喊，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我要是知道該怎麼辦那就好了！
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陸霽遠和陸霽雲滿懷希望地迎了上去。
“誰是病人家屬？”醫生說。
“我是。”陸霽遠說。
“我也是。”陸霽雲說。
“病人洗了胃，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醫生說。
陸霽遠和陸霽雲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但醫生接下來的話卻又把他們打入了地獄的深淵。
“但是，我們發現病人的腎有明顯的衰竭，換句話說，”醫生看到兩個少年臉上的茫然，歎了口氣，說，“病人需要換腎。”
陸霽遠迫不及待地說：“換我的。”
陸霽雲說：“我的也可以的！”
“孩子，話不是這麼說的，我們需要檢查，還需要看病人是否有排異現象，不是說換就能換的。目前的腎源比較緊張，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們會跟你們的媽媽排上號的，還有，費用問題-------”
“要多少？我們一定努力地湊齊！”陸霽遠說。
醫生歎了口氣，說了個數字。
陸霽遠和陸霽雲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完全是筆天文數字，是他們湊一輩子都無法湊齊的。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媽媽，她不能死！費用，我一定會想辦法的。”陸霽遠抓住醫生的手臂哀求道。
醫生說：“這個是自然的，醫者父母心。”他拍了拍陸霽遠的肩膀，然後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因為又有人在叫他了。
“哥，可我們沒這麼多錢啊！”陸霽雲愁眉苦臉地說。
陸霽遠狠狠地一抹臉，說：“你不要擔心，自己好好上學，錢我來想辦法。”
陸霽遠沒有更好的辦法，他隻知道去找林震澤。
他聽媽媽說過，林震澤是她的初戀情人，隻是林震澤沒有娶她，娶了有權有勢的千金小姐，雖說後來他又離婚了，但他憑借著這些財富更打拚一番，到如今擁有這麼高的地位和權勢。但是，陸霽遠覺得林震澤可能會看在她媽媽的份上借給他一筆錢。
林震澤現在那麼有錢，他一定不會吝嗇這筆錢的。
他希望林震澤能記得舊情的人。
不過，他也知道林震澤是林逐風的爸爸，他如果去借錢，說不定會讓林家不得安寧。可是，他也找不到別的人肯借錢給他了。
當他來到林家的時候，他看著那高高的鏤花工藝的鐵門，白木柵欄與青綠草坪間的噴泉，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水珠，落在噴水池中的古羅馬腳鬥士的雕像，那尖聳的褐紅色屋頂，充滿浪漫與莊嚴的氣質的洋樓的圓形的拱窗，與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簡潔對稱的房屋結構，白色灰泥結合淺紅屋頂，連續的拱門和回廊，挑高大麵窗的客廳，還有透過玻璃落地窗看到的華林的水晶吊燈，無一不彰顯出林家的富麗典雅做派。
他又一次心生不甘和羨慕。
這就是他媽媽的初戀情人的家，這就是跟他處在另一個世界的人的家！
為何他們可以這麼富貴，而自己卻要受這麼多的苦？老天真是待人不公！
然而，他現在顧不得怨憤，他隻想向他羨慕嫉妒恨的人借錢，隻想救自己的媽媽。
雨不知是何時下起來的，細細密密的秋雨，落到他的臉上，他的頸窩裏有種涼絲絲的感覺。
他出門時沒有帶傘，現在也不想回家拿，就這麼站在雨裏，等了半個多鍾頭，頭發濕了，衣服也濕了。
冷氣從腳底一直傳到心髒，仿佛整個人都浸在冷水裏一般。
門開了，一個高大的管家模樣的男子牽著一條狗出來，那狗是條黑色皮毛的鬥牛犬，衝著他汪汪吼叫著，張牙舞爪地想撲上來咬他。
他後退了幾步，臉色有點煞白，不知是嚇的，還是冷的。
“你好，我是來拜訪林震澤先生的。”陸霽遠表現得彬彬有禮。
管家看了他一眼，說：“林先生不在家。”那狗不斷地鬧騰，不斷地齜牙咧嘴，管家喝斥了他幾句，還作勢要踢它，那狗才安靜下來。
陸霽遠有點失望，但又不死心地問：“那林家的少爺呢？我是他的同學。”
大約是聽到是少爺的同學，管家從對他冷淡的態度變得和善了一些，說：“少爺也不在，你找他有事？”
“啊，沒-----”陸霽遠歎了口氣，看來自己白跑一趟了。
陸霽遠打算轉身離開，但想了想又折回來，對管家說：“我有點東西想給林先生，麻煩他回來你轉交給他。”
管家看陸霽遠從衣袋裏掏出了一個精巧的化妝盒子，看起來是女人的物事，他是個見慣了豪門內宅裏的風流韻事的，一看這化妝盒子，他就瞬間明白了什麼，但他並未做任何的表示，淡淡地接了過去，說：“好。”
陸霽遠的拜訪未見成果，他隻能悻悻而歸。
他期盼著林震澤的消息，但林震澤那邊沒有傳來任何的消息。
他不知道是不是管家根本沒有把化妝盒子給林震澤，或者，林震澤根本就不在乎那盒子，更別提在乎初戀的情人了。
所幸，他等消息的時間還是不長的，在一周後，他接到了一個打到學校傳達室的電話，是林震澤打來的。
陸霽遠慌忙地跑去接了電話，林震澤通知他，明天去他家，下午五點，過時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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