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6 更新時間:23-06-24 17:33
程經籍在林說文的懷抱前愣著,林說文的表情讓人看不清態度,但他確實為程經籍展開了懷抱。程經籍隻鼓足勇氣向前了一步,又滿腹狐疑地頓住了。
“你在做什麼?要我主動去抱你嗎?”林說文淡淡地開口。
“不,不是。”程經籍一個轉身,把背留給了林說文:“還是算了,林老師,就,我倆應該也沒必要這種儀式感,對吧?”
程經籍隻聽見林說文一陣輕輕的歎息聲,而後就感覺背後一熱——林說文真的來主動擁抱他了。那一刻,他的整個世界都在劇烈的地震,整個世界觀麵臨著崩塌。
“林……林老師。”
“嗯,別動,讓我試試能不能聞見信息素。”林說文終於說明了意圖。
“行,行啊。”程經籍感覺自己的身體很僵。
林說文在他的頸上的呼吸很淺,omega在感知對方信息素的時候總是不像alpha那樣粗魯冒犯。良久,林說文似乎什麼也沒聞見,抬手撕掉了程經籍的信息素阻斷貼,在他的指尖碰觸到alpha的皮膚時,alpha就像是觸電似的一顫。
阻斷貼沒了,林說文還是聞不見一點信息素的味道,即便如此,alpha的信息素還是開始誘導omega的身體做出反應。林說文趕忙把人推開,匆匆說了“抱歉”,而後衝進了洗手間。他理解了,這就是葉裏傅說的他現在狀況的危險性,感知不到信息素,但依舊會被信息素勾起欲望,如果他毫無防備,幾乎所有的alpha都能悄悄地誘導他暴動。
林說文把清水一捧一捧地打在臉上,清醒後又從褲子的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取出一個小小的青色膠囊生吞了下去,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喘息了好久才敢出去。
外邊,程經籍頸後的阻斷貼已經重新貼好了,見他一出來忙問他:“你沒事吧?”
林說文往阿愚的小床旁邊的椅子上一坐,雙手垂在腿間,無力道:“沒事。聞不見信息素,自己沒有信息素,又會被你們的信息素影響,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我,我以為你治好了才回來的。那你要不要……”
“噓,聽我說。”林說文打斷了程經籍:“我不是完全聞不見,你來普林斯頓給我送手釧的那天,有一瞬間我聞見過你的信息素。”
林說文看向程經籍,隻見程經籍那張臉上不掩竊喜。
“所以說,葉裏傅放我回來。”林說文又是一口歎氣,才說:“按照他的說法,他希望我跟你多接觸,你的信息素是目前唯一有可能把我的信息素誘導正常的。”
“啊,啊……”程經籍的嘴張開又緩緩閉上,才開口問:“我該,該怎麼做?”
“不難,像懷阿愚的時候要做的差不多,但是信息素不是安撫,是誘導,具體怎麼誘導我也不好說,晚點我會讓你跟他視頻,他會教你。”林說文解釋完,見程經籍又張著嘴不說話便補了一句:“拜托了,程經籍。”
“沒事。”程經籍的頭又低了下去,“不麻煩,這算什麼事啊,我肯定好好配合。”
當天晚上,兩個闊別已久的人又睡在了一張床上,隻是一左一右,貼在床的邊緣。半夜裏阿愚照例醒來,程經籍反射性地打著哈欠起來哄孩子,才發現林說文也沒再睡覺。
“你睡吧,他就是餓了,我給他衝點奶粉就好了。”程經籍說。
林說文搖搖頭,說:“你教教我怎麼照顧他,我時差沒倒過來,剛剛一直沒睡。”
程經籍正準備幫阿愚換紙尿片,聽林說文這麼說忙給他讓了位置,說:“來唄,先給他換個尿片,來,先撕開這個——”
程經籍一步一步地教著,林說文擺出一個虛心學習的樣子,阿愚哼哼唧唧的,眨著眼睛看麵前地兩個大人,說得上是歲月靜好。然而,林說文才剛學完把奶粉泡到阿愚喜歡的濃度和溫度他們的門就被敲響了。
林說文把奶瓶遞給阿愚,程經籍去開門,就看見許蕎禾院子裏的秦姐來了,略帶急促地跟程經籍說:“老夫人也走了,你跟說文得一起去看看,夫人讓我來幫你們看看孩子。”
程經籍轉過頭,隻見微微彎腰的林說文也抬起了頭眼神中略帶震驚地看向門外。程經籍仔細一聽,外邊確實鬧哄哄的,隔壁房間的人也出來了,他和林說文對視一眼,隻好把阿愚交給秦姐,而後趕緊換了衣服趕去老夫人的院子。
他們到的時候老夫人的院子裏已經聚了很多人了,小輩們都在外邊,林說文一看見林玉柏就問:“現在什麼情況?”
林玉柏壓低聲音說道:“奶奶是在爺爺的靈堂沒的,發現的時候身體都僵了,就趴在爺爺的棺材上,現在我爸媽他們都在,估計一會兒才讓我們進去看。”
林說文和程經籍都垂下了眸子。林說文想,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為林老爺子的死悲傷。而程經籍則明白了一件事,這個世界上,或許很少,但總有人會為你哭泣。
林家的這個大院,縱使充斥著利益的交換,充斥著冷漠與薄情,但依舊有那麼一點點溫情在。
孫輩們在門外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被允許進去。
曾經名冠京城的林老夫人此時就像安詳地睡著,身上穿著年輕時候的衣裙躺在床上,他的兒女們站在她的床前,她的孫輩們一批接著一批地在她床前磕了頭。在黎明時分,她被送進了林老爺子的棺槨裏。
這是她的遺書中的內容,她晚年有嚴重的阿茲海默症,卻在死前清醒了那麼一會兒,留下了這麼一份遺書,希望與林老爺子合葬。
一切結束後,一起回院子休息的路上,林說文被初升的太陽刺到了眼睛,一點記憶便露了出來。林家大多都是為了利益結成的婚姻,林老爺子和林老夫人也不例外,但他們卻是林說文看見的除了相敬如賓以外的另一種可能。
老爺子去世的第七天,老夫人去世的第二天,兩人被一起送進去了火葬場,被燒成了同一捧骨灰。骨灰由林嬖捧著,被一眾人護送著,送進了林家的墓園。
送葬的人很多,在那其中,程經籍看見了程瀚和穀雨,他們在這裏並不奇怪。這場葬禮,林家的姻親都來了,程經籍並沒有跟他們打招呼,畢竟他們離得很遠,作為林家的正牌孫姑爺,他能站到的位置要比程瀚他們前麵地多。
程經籍和林說文並著肩,頂著六月的太陽,看著骨灰盒被安放,看著黃土一捧一捧地落在上邊,最後將其徹底掩埋。而後,由林嬖牽頭,所有人都向那個新的墳包做最後的鞠躬,送別這兩位老人。
老人的葬禮結束,眾人正要離開,程經籍就看見林說文默默脫離了隊伍,他跟上去一看,就見到林說文停在了林解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裏,漂亮的少年笑容還是那麼燦爛。林說文用拇指的指腹輕輕撫過照片,而後便從外套裏拿出了那隻醜木偶,彎腰放在了墓碑前,緊接著,他又掏出了一隻打火機,對著那個木偶卻遲遲不按下。
忽然,林說文轉頭,對程經籍說:“幫我去找點石頭和雜草。”
程經籍下意識地舉起雙手,發覺林說文並沒有責怪他的尾隨後立馬低頭去給他找東西,這是座山,這些東西找起來方便,不一會兒就找齊了。林說文把它們砌成一圈,而後便把木偶丟到了中間,緊接著點燃了一把幹草。燃燒的幹草被丟在木偶上,很快就引起了更大的火苗。
木偶在火焰中笑,林說文在火焰旁笑。黑煙緩緩升起,像一條直通天堂的路。
木偶的質量是真的很差,不多時就和雜草一起成了一攤灰燼。林說文隨手撿了半瓶礦泉水澆在灰燼上,仿佛古代的義士在摯友的墓前澆酒,灑脫至極。
“走吧。”林說文拍拍手掌,叫上了跟在他身邊的程經籍:“回家。”
程經籍回過神,連忙跟上。
他們依舊並著肩,腳程比剛剛快很多,他們很快就趕上了下山的大部隊,他們一起穿過人群,打算回到他們原本的位置,這樣,不免就遇上了程瀚和穀雨。
程瀚和穀雨的眼神也不友善,就一直跟著程經籍和林說文,但並沒有得到一絲回應。隻能看見這兩個年輕人在人群裏越走越遠,直至到了他們再也看不見的地方。
回到隊伍裏原本的位置,林玉柏就迫不及待地問:“你倆幹什麼去了?”
林說文並不隱瞞,直言:“去給林解燒個東西。早幾年就該燒給他了,一直沒機會,也不知道這會兒燒給他他還能不能拿到。”
林玉柏追問道:“是什麼啊?”
林說文眼睛一眨:“當年我隨手撿的一塊爛木頭照他做的木偶,配他。”說完,他就笑了。
程經籍看著他的笑臉,心想,真的很好看啊。
因為是年中,大多數人都還有重要工作,葬禮結束後大家就都散了。
離開那天,走出林家大院時,林說文抱著阿愚,而程經籍跟在他們身邊,又一次從程瀚穀雨眼前大搖大擺地走過,鑽進林家的車子,一起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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