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27 更新時間：22-11-16 12:53
接下來的幾日，祁焱都在盡職盡責的守靈，期間除了何公公意思意思過來慰問了一番，以及監督喪葬的進度，便再沒其他事。
晟元帝還是沒有踏進過泠素宮，倒是派人送過一些賞賜，姿態冷漠得一度讓祁焱覺得自己猜錯了。
祁焱的膝蓋經過這些時日的調養已經消腫了很多，走路已不成問題。
頭七一過，泠素宮便恢複原樣。至於先前其他宮派來的宮女太監，祁焱一並讓倩辛打發回去。
“殿下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畢竟都是各宮娘娘送來的人，無緣無故就打發回去，我擔心……”
祁焱不以為然道：“不打發回去，那麼多張嘴你養？”
一句話噎得倩辛啞口無聲。
是了，現在的泠素宮早就比不得從前。雖然占著從一品妃子的宮格，和一位皇子掌舵，但沒有一個是受皇帝垂憐。本身又要支撐泠素宮偌大的開銷，連祁焱自己都過得緊巴巴的，何來再能容納那些外來的宮女太監？
祁焱撐了一個懶腰，越發覺得天氣悶熱無比，連帶著語氣都不耐了起來：“去拿點冰過來。”
倩辛沒動：“殿下，咱們沒有冰了。”
“操！”祁焱低聲咒罵，抹了抹額上的汗，努力壓下心中的煩躁，“那就先去冰膳司挪點，應應急。”
倩辛咬了咬唇，“是。”
倩辛走後，祁焱轉而去了關押宮女雨蓮的偏殿。
眼下，他身邊一個能完全信任的都沒有，包括倩辛。而雨蓮是目前他所知道的唯一一個忠誠於他們的，得趕緊將她弄出來。
尚膳監，冰膳司。
“怎麼又是你？不是跟你說過了，沒冰了沒冰了，趕緊回去，別擋著我們做事。”
眼前這個頤指氣使的是小何公公，因和晟元帝身邊的內府總管何公公一個姓，平日裏沒少作威作福。也緣他自己本身會來事，隔三差五去孝敬何公公。故此對於他的所作所為隻要不太過分，何公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也沒人會蠢到跟內府總管鬧不愉快。
見小何公公要走，倩辛隻能不死心的繼續求著：“小何公公，您行行好，就給我們點吧，我家殿下本就體弱，加上泠妃娘娘的事，更是消瘦了好一圈，實在受不得熱了啊。麻煩您了，通融一下吧？”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袋碎銀塞給他。
小何公公隻是隨意掂量了一下，便丟到倩辛懷裏，斜眼嫌棄道：“就這麼點東西你都好意思拿出來，當打發叫花子呢？去去去，別擋路，本公公還有事情要做。”
說著一把推開倩辛。
倩辛一個踉蹌，後退了兩步，堪堪穩住重心。
“小何公公——”她還想說些什麼，就見遠處盈妃娘娘的貼身婢女冬雪趾高氣昂的來了。
倩辛攥了攥拳，默默退到了一邊，垂著眼欲離開。
“喲~這不是倩辛麻？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就想走？這才到泠素宮幾日呀，連基本的禮節都忘了？”
冬雪說著，人已經走進。
倩辛腳步一滯，咬著唇附身對她行了一個禮。
“……見過冬雪姑姑。”
“嗯。”冬雪坦然受之，她是黃色流蘇，品階自然比倩辛高一級。
看到倩辛腰間還是綠色流蘇，冬雪不知想到了什麼，心情大好，懶懶譏諷道：
“後悔嗎？為了一個不太熟悉的紫級宮女惹惱皇後，自己被趕到泠素宮不說，連好不容易等來的晉升機會也丟了。聽說那丫頭叫金巧是吧？嘖嘖，你都這麼護她了，最後還是遭她反咬一口，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倩辛隻默默聽著，不搭腔也不接話，等冬雪冷嘲熱諷夠了，冷冷欠身道：“若姑姑沒有別的事，倩辛便先行回泠素宮複命了。”
“哎，急什麼，”似乎還沒過癮，冬雪偏生攔著，笑眯眯的問一旁的小何公公，“她來做什麼的？”
小何公公笑著說：“來討冰，可您也知道，這各宮都是定了數量的，若是人人都像泠素宮這般任性索取，還要咱冰膳司做什麼呢。”
“哦，那這就是倩辛你的不對了，你這不是存心難為人家小何公公？”冬雪似笑非笑道。
好一個“任性索取”，明明就是他冰膳司擅自克扣皇子數量，導致泠素宮額度不夠，現在反倒她成了那個不守規矩的人。可惜這群人天生的欺軟怕硬，落井下石，連帶著他們當下人的活該被人欺淩。
“姑姑說的是，倩辛這就向公公賠不是。公公大人有大量請不要與我計較。”
倩辛忍住心酸給他二人賠禮。
小何公公覺得沒趣，揮了揮手，隨即對冬雪道：“您也是來討冰？”
冬雪輕蔑一笑：“本姑姑跟她可不一樣。近來聖上國事憂心，隻有來盈鸞宮才能稍稍疏解一二。盈妃娘娘蕙心蘭質，又與皇上伉儷情深，自然要為皇上排憂解難。若因這些外物導致皇上與娘娘住的不舒心了，任你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冬雪姑姑說的是，請您這就隨我來。”小何公公賠著笑，低服做小的引著冬雪進屋。
倩辛本想一走了之，何苦留下來受這冤枉氣。但想到祁焱好不容易稍稍有點起色的身子，終歸還是忍了下來。
“小何公公，我家殿下用不了多少冰，您就行行好發發慈悲，暫且挪點冰給我，讓我先拿回去給殿下交差行嗎？實在不行，我們泠素宮下月再少領點？”
“嗤~你在跟我開玩笑呢？你當這是大白菜隨隨便便都能有的，隨便就能發的？本公公體諒你才調來泠素宮不清楚狀況，不與你計較，但接下來的話我隻說一次，你聽仔細了。泠素宮沒有用冰額度，此次若不是上麵看泠妃逝世，七殿下病重，破格賞賜了幾桶，這種好事會落到你泠素宮頭上？”
“怎麼會？！”倩辛大驚，來之前，她還專門翻看了泠素宮每月用品申領發放冊，上麵清清楚楚記載了用冰額度為每月五桶，考慮到泠素宮的處境她想過這些人不會按照要求如數發放，但想來也不至於克扣得太厲害，祁焱畢竟是皇子啊。
可眼下，他竟然說泠素宮壓根沒有額度，這已經不是不尊重祁焱這麼簡單，這簡直是明晃晃把祁焱放在腳底下踩啊！
用冰是這樣，那其他呢？倩辛不敢想，眼前這群人究竟是誰給他們的膽子敢這樣以下犯上，欺壓主子！
“看你這模樣，不信？嗬~看來泠素宮還是積了點德的竟還會有你這樣的好狗。都是奴才，我奉勸你一句，良禽擇木而棲，雨蓮就是最好的反例，不要為了不值當的主人搭上自己的前途命運。”
“小何公公是何意？倩辛不懂，倩辛隻知道，為人奴婢必定盡心盡力，見風使舵兩麵三刀之人必然沒有好下場。”
“狗就是狗，朽木不可雕也。滾，別再來冰膳司礙本公公的眼！”
“我走可以，請公公先把冰給我，申領發放冊上寫了泠素宮本月應有五桶額度，加上賞賜的三桶，一共有八桶，目前泠素宮已領取四桶，還剩四桶。煩請公公交予我。”
她話沒說完，便見小何公公驟然冷了臉，陰沉的看著她說道：“好一個申領發放冊，你這意思，便是我做假了？”
倩辛沉默不語。
冬雪一臉置身事外的表情，靜看好戲。
“嗬……”小何公公一聲冷笑，索性也不裝了。
“想用申領發放冊來壓我，也要看你背靠的是什麼人！本公公今兒還就告訴你了，有冰，但沒泠素宮的份！在這兒，發多少，發不發，我說了算！”
“你！……”許是沒料到他直接就撕破臉皮了，倩辛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不服？不服也給我受著！一個背負汙點皇子，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呸！”
“你就不怕……”她聲音顫抖，滿臉不可置信。
“怕？怕什麼？七殿下？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毫不掩飾，眼裏充斥著濃濃的輕賤。
倩辛聽得刺耳，好一會兒才見他笑夠了，冷森森道：“滾！別再讓本公公看見你，不然，別說冰了，七殿下僅剩的那點其他額度也得不到！”
“怎麼，聽不懂小何公公的話，還不快滾？”戲看夠了，見倩辛站著沒動，冬雪也開始冷臉趕人了，畢竟她家主子還等著她拿冰回去呢。
倩辛強忍著淚水不然它流出來，“你們欺人太甚，會遭報應的！”
“報應？哈……那也要看七殿下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她聽見身後冬雪赤裸裸的譏笑，以及小何公公由怒轉晴的輕柔細語，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喲，回來噗——咳咳、”祁焱揉揉肩膀，疼的齜牙咧嘴，再一次感受到了來自弱雞身體的深深惡意。
倩辛自己也疼，但她顧不得自己，嚇得花容失色，想要去扶祁焱，又害怕再次衝撞了他，一時間急得快要哭出來，隻能跪在地上不住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有眼無珠衝撞了七殿下，奴婢該死！”
祁焱揮了揮手，歎氣道：“算了算了，起來吧，本殿下沒有怪你。”
“謝、謝殿下……”
見她兩手空空，祁焱皺了皺眉道：“冰呢？可要到了？”
他一邊揉著肩膀，一邊打著折扇。
“冰、冰……奴婢該死，什麼事都替殿下辦不好，求殿下責罰！”
祁焱深深吸了一口氣，算了，反正也料到了，隻是……
還是很不爽啊！
“也罷，本殿下想吃冰鎮西瓜，你去弄點來，隻是一點點用來吃的，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奴婢這就去辦。”
“嗯，去吧，記得送到書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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