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38 更新時間:23-02-22 12:56
符野一直都沒醒,無論急診科多麼吵鬧,他就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像睡美人一樣恬靜地睡著,小敏記得劉醫生的囑咐,趁著閑暇的時候來看過符野,然而,前七次來都隻見到一張熟睡的臉,直到中午休息前她最後一次過來。
因為已經交班了,小敏有的是時間,於是,她便在符野的床前彎下了腰,小心翼翼地觀察起這個“睡美人”。
真的很漂亮。白皙的皮膚,淺色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深深的眼眶,濃密的睫毛,這是從油畫裏走出來的美人,是獨屬於油彩的鮮豔與溫和。
就在小敏看得入迷時,符野睜開了眼,起初還有些混沌,再眨了一次眼後雙眼瞬間恢複了明淨。
小敏打了一激靈,連忙直起腰說:“先,先生你醒啦?你能聽得懂華語嗎?”
符野本想說話,奈何嗓子幹得冒煙,開口就湧出一股鐵鏽味隻能點點頭。
“哦好,啊,先生你是要喝水是嗎?”小敏的眼睛還是很尖的,看到符野艱難滑動的喉結就知道他需要點水,立即到一旁的飲水就接了一杯溫水遞給他。
符野喝了半杯水,嗓子終於舒服了,將紙杯放到一半,開口問:“請問您是誰?”
小敏還想著說“我很明顯就是護士啊”,話到嘴邊想起自己沒穿製服又把話咽了回去,改口說:“我是急診科的護士,鍾副主任托劉醫生照顧一下你,然後劉醫生很忙,又拜托了我。”
符野垂著眼簾不說話,小敏還以為是自己說的話太複雜了,外國人聽不懂,又簡而言之:“反正我也算鍾副主任派來照顧您的啦。”
小敏說話間符野已經抬起了手,手背上的醫用敷貼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點血跡,他還記得自己是因為發燒來的醫院,抬手試了一下額頭的溫度後才問小敏:“所以,護士小姐,我想我已經沒事了,我可以走了嗎?”
“啊,可以可以。鍾副主任已經幫你繳過費了。哦,對,鍾副主任希望您醒了給他打個電話。”小敏又想,這電話是讓符野親自打還是劉醫生打的?
小敏還在糾結時符野已經打開手機給鍾涯打了電話,沒打通。小敏就提醒說:“鍾副主任可能還在手術室,你應該知道,他總是特別忙的。”
符野帶著笑對小敏說了一句謝謝後就穿上外套走了,朝著急診科的大門走去。
小敏看著那個低著頭的背影,插著腰,嘟著嘴,目光留在符野那件牛仔外套上,很不符合他的氣質。小敏又想了想,有一次聚餐,鍾涯穿過一件一模一樣的,頓時覺得這衣服很合適。
符野給鍾涯發了消息後仍舊沒有離開醫院,他在外套裏摸到了一張餐卡,心血來潮地走進了附院的餐廳。鍾涯沒有告訴過他附院的飯菜有多難吃,正好他想找一個人少安靜的地方待一會兒,幾乎沒人的餐廳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符野站在選菜窗口時,戴著大金戒指的食堂大媽還沒注意到他,自顧自地玩著消消樂。符野小咳一下,大媽沒給他一個眼神,他抬手敲了敲玻璃,大媽在“unbelievable”的聲音裏抬起了頭,一看竟然有人來吃飯,樂了。
“誒,真新鮮。”大媽站起身,拎過大鐵勺,又拿過一個餐盤,問:“能聽懂華語吧?要吃哪個?”
“能。”符野隨手指了兩個看上去顏色還不錯的菜,他心裏已經有了一種不安,預感自己似乎不該來這裏。奈何大媽已經把菜放進了餐盤,他再說不要就不合適了。
大媽把餐盤遞給他,他刷了餐卡,大媽一看顯示的持卡人的名字,伸手就把餐盤搶了回去二話不說就加了兩勺肉。
符野:“謝……謝謝?”
大媽擺擺手,爽朗地說:“你盡管吃,這些菜算姨送你的,看你這孩子瘦的,跟麻杆一樣,多吃點補補啊。”
“謝,謝謝。”符野雙手端著餐盤,作別了熱情的大媽,在餐廳裏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坐了下來,剛要動筷子嚐嚐這些菜,手機響了兩聲。
是鍾涯回消息了,兩條消息。
——身體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吧?
——你去我們醫院餐廳吃晚餐嗎?快放下!有毒!
有毒?
符野低頭看向餐盤裏的菜,雖然看起來不好看,但正規醫院的食堂應該不會有毒吧?
“小夥子一個人吃這麼多?”一個健壯的老男人端著滿滿一盤的菜坐到了符野對麵。
符野打量了幾眼男人,心裏瞬間對男人的身份有了揣測,最後看了一眼鍾涯的信息就將手機反扣在桌麵上。
“小夥子也在這裏看病啊?生了什麼病啊?”
符野垂著眼簾,隻用一點餘光看著麵前的男人:“小病,已經好了。老先生也是來看病的?”
“沒有!你大爺我今年雖然快七十了,身體還算硬朗,是我媳婦病了。大爺我現在還能每天跑十公裏嘞,要不交個朋友,改天大爺帶你鍛煉身體?”
男人笑起來整張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來,露出一排大白牙。
符野還沒說話,鍾涯就急匆匆地闖了進來,他就當著餐廳大媽以及為數不多的食客的麵對符野大喊:“把菜放下,你別吃,你鬧肚子是要命的!”
路過的主廚:“……”你禮貌嗎?
“我沒吃。”符野將雙手舉到耳邊,又用眼神示意餐盤上幹淨的勺子和筷子,“我看到你的消息了。”
鍾涯鬆了一口氣,又看見了到符野對麵的老頭正把飯菜一口一口地往嘴裏喂,還吃得津津有味,定睛一看,這老頭是他親爹!
“爸你還真是叛逆啊。”
鍾慶揚厲聲道:“怎麼?老子連比這難吃的糠咽菜都吃過,你們這群年輕人就是嬌氣!矯情!這又沒毒,怎麼不能吃?”說著還又往嘴裏塞了一口,還大喊一聲“好吃”。
大廚感動哭了。
鍾涯說過,符野像隻貓,方方麵麵,包括那害死人的好奇心。看著鍾涯他爸爸吃了這麼多也沒毒發身亡,他就默默地拿起了勺子,趁鍾涯不注意,挖起一勺菜就送進了嘴裏。
一開始,味蕾還沒反應過來,幾秒鍾後,獨屬於附院餐廳裏飯菜的複雜味道就充斥了符野的整個口腔,一次次地刺激符野的味蕾。
符野沒忍住,扶著桌子吐了,不止嘴裏的菜,還有肚子裏的酸水。
這陣仗可不小,把鍾涯、鍾慶揚和餐廳大廚都嚇得不清。
鍾涯輕輕地給符野拍著背,嘴上苛責道:“你多大人了?他老頑童你是什麼?你是真叛逆是吧?難不難受?”
符野的嘔吐停了下來,好像要開口和鍾涯說什麼,但話沒說出口,又忍不住嘔了起來。
大廚第一次開始質疑自己的廚藝。
鍾慶揚遞上了一碗湯,鍾涯接過一看,不是別的,正是附院的“洗碗水”,立馬又塞回了鍾慶揚手上:“這玩意兒一碗湯半碗鹽,爸,那有飲水機,你去接點溫水。”
“誒。”鍾慶揚應下了,但下一秒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孩就把溫水遞給了鍾涯。
符野的臉都白了,或許是胃裏沒什麼東西了就沒有再嘔吐。鍾涯將紙杯送到符野嘴邊,符野輕輕抿了一口,又被嗆了一下。
鍾涯不敢再給他喂水了。
約莫過了三分鍾,符野靠在椅子上緩過來了,自己接過鍾涯手裏的紙杯把裏邊的水一飲而盡。
“見鬼。”符野有氣無力地吐出了兩個字。
鍾慶揚在一旁皺著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符野:“你這孩子身體怎麼那麼差?改天來和我鍛煉!”
“得了吧。”鍾涯無奈極了,“爸你別添亂了,他這種身體,去跟你跑幾公裏,起點是家,終點是搶救室。”
符野的手忽然扶上了鍾涯的肩:“拜托,給我在伯父麵前留點麵子。”
“你的麵子早沒了。”鍾涯都懶得罵他,看他那毫無血色的臉又心疼得很,歪了歪嘴角,從褲子的口袋裏摸出了一顆糖,拆了包裝紙直接塞進了符野的嘴裏後又轉身去找工具清掃嘔吐物。
大廚心虛得很,搶過工具說:“我來我來,我閑。”
鍾涯當然不會剝奪大廚勞動的機會,把工具一交又把注意力轉回符野,隻見鍾慶揚正用他那雙粗糙的大手幫符野按摩著虎口,嘴裏還問:“你這個戒指挺好看啊,上邊是我家那個臭小子的名字吧?”
鍾涯真是佩服他老子這雙眼睛,稱得上是鷹眼了,這麼細節都能看到。
“這戒指真挺特別的,石頭也好看,哪訂的?跟我說說,我去給我老婆訂一個當出院禮物?”
符野的耳朵尖都紅透了,低著頭躲避著鍾慶揚那充滿父愛的目光。
“這個是我以前隨便做的。”符野實話說了,“要是伯父要訂戒指,我可以給您推薦師傅。”
鍾慶揚忽略了後半句符野以為的重點,笑眯眯的問:“以前?多久以前?有十幾年了吧?”
這哪是問什麼時候做的戒指啊,明明是問“你啥時候和我兒子好上的”。
鍾涯覺得他爸這會兒就像是小區樓下賊愛八卦的大媽,便替符野回答了問題:“十八歲開始戴,戴了十五年了。您老別八卦了——我帶他去我辦公室休息會兒。”
說完,鍾涯就扶著符野逃離了鍾慶揚的魔掌。
鍾慶揚站在原地,抱著手臂,不停地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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