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5 更新時間:23-03-05 13:13
鍾涯陪著符野在美術館研究了那幅損壞的畫很久都沒有找到能快速修補好那幅畫的方法,鍾涯喝了酒,一不小心就在美術館的沙發上睡了過去,醒來時,隻見符野正在用一把尖利的美工刀把油畫切成無規則的碎片。
“你在幹什麼?”鍾涯忙問。
“修不好了,隻能做點改變。”符野的眼神淩厲,下刀的位置看似毫無章法,其實每一刀都經過精密的計算,最後一刀劃下,他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好了,剩下的我晚點過來處理。”
符野把畫片裝進一個籃子,交給陪他們守了一夜的美術館工作人員,囑咐說:“好好保管,不要再出任何意外。”
鍾涯覺得,那話的語氣,是威脅,不是囑咐。想來,也就隻有自己心愛的畫壞了才能引得他這麼失態吧。
符野心中的火氣一直沒消,在返程的出租車上,他眉頭緊鎖地靠在出租車上閉目養神,周身的氣壓就連鍾涯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
鍾涯答應了蔣雲開要去赴二中的同學會,他不會食言,但當天符野去了美術館,臨走時說是去拚那副畫,鍾涯不想打擾他,就和蔣雲開走了。
蔣雲開雖然有點可惜,但一聽說是要辦畫展的畫壞了就表示了理解。
可憐火鍋店的那群老同學們,本來聽說鍾涯要帶對象一起去興奮得跟沒見過有對象的人一樣,伴手禮都準備好了,結果看見蔣雲開和鍾涯一起走進火鍋店,八卦的表情瞬間就垮了,一哄而上,全都在調侃蔣雲開“詐騙”。
不過,這場同學會並沒有因為符野的缺席而變味,比起見素未謀麵的符野,大夥顯然更想見到十多年沒見過的鍾涯。
這場同學會有人目測有著八十多人,鍾涯看著這一張張成熟的臉,將腦海裏的那些青澀的臉龐與熟悉的名字和他們配對。雖然如此,鍾涯依然沒有認清所有人,不過,誰在乎?他們重新介紹了自己,酒杯一撞,就能一起挖掘記憶中關於對方的記憶。有時,會有人想起某人的醜事,拿出來當做笑話,當事人也隻會泯然一笑。
什麼是成長,什麼是放下,大概就是這時候的一笑。
從果汁到啤酒,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
鍾涯又被灌了酒,醉了,但他還有意識,和老同學走出火鍋店時能感受到天空飄起了雨,也能看清夜幕中,撐著傘在雨簾裏等他的符野。
鍾涯忽然就笑了,好像時間又回到了和符野重逢的那一天。
“抱歉。”符野慢慢走上火鍋店的台階,收起黑色的雨傘,站到了鍾涯身邊:“我是梅列特,我來接鍾涯回家。”
鍾涯輕輕吻下了符野的唇,當著所有老同學的麵,而後,驕傲地昭告天下:“看,我的老婆,是不是和我特別般配!”
有那麼一秒鍾,眾人的耳邊隻有滂沱的雨聲。
又一秒,一個孤零零的掌聲響起,是蔣雲開,以前最自卑的女孩,現在喜歡著一條紅色的長裙在眾人的目光中為能感動她的真情鼓掌。
再一秒,還是隻有那個孤單的掌聲。
最後,掌聲越來越多,蓋過了雨聲,也蓋過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鍾涯依舊是那副驕傲的模樣,說著:“我就說,生活,沒有那麼糟。”
符野也勾起了嘴角,抬手卻擰起了鍾涯的耳朵,說道:“聽好了,你,欠我一頓火鍋。然後,不要叫我老婆,紳士。”
符野的手勁不大,可鍾涯仍配合著他求饒,他們一致認為,必須以喜劇為這個美妙的夜晚收場。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鍾涯奪過符野手裏的傘,撐在兩人的頭上,喊著“再見”,攬著鑽進了雨簾,又鑽進了帶著藍色薔薇花標致的車子裏。
到車上時,符野除了褲腳上沾了泥水,剩餘的地方都是幹幹淨淨,而鍾涯,被雨水打成了落湯雞。
好在,車上有著一條幹毛巾,鍾涯擦著頭發,笑嘻嘻地說:“真好,從今以後,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對象了。”
符野笑他這個表情傻得冒泡:“你敢不敢再傻一點?紳士。”
鍾涯立即露出了一個仿佛二十一三體綜合症的笑容,果然笑得更傻了。
對於鍾涯沒有帶他到同學會,符野沒有再追究。他確實不喜歡在畫室的時候被人打擾,雖然對沒有正式認識鍾涯的同學還抱有遺憾,但來日方長。他確信,這不會是他和鍾涯最後一次回滬都,也不是最後一次見到這些可愛的人。
在一個飄著綿綿細雨的晴天,一個休閑的星期六,平時冷清的美術館這會兒卻擠滿了人。倒不是這一天突然多了很多對藝術有了興趣,隻是因為今天星期六是個消遣的好日子,美術館又開了一場限定的藝術展。
大多數人都會被“限定”吸引。
鍾涯站在一幅拚畫前,從畫片的顏色他可以判斷出,這就是那幅因為意外而破損的畫。符野的作品裏有不少拚畫,但唯獨這幅擺在了顯眼的位置。
“我總感覺在你心裏,這幅畫很重要,有什麼淵源嗎?”
“你看不出來嗎?”符野仰視著這幅畫問道:“她是一個人,一個你我都認識的人。”
整幅畫的主色調是泛著藍的白色,用灰色做出光與影,畫片拚接的痕跡很明顯,一看就是符野故意為之。鍾涯摒身看了好久,最終還是承認自己不存在任何的藝術細胞,去求原作者的指教。
“BESTROSE。”符野強調了那被寫在畫正中央的畫作名字,“還記得繆斯灣的沙灘嗎?那是我見過最幹淨,最漂亮的金色沙灘。”
“這是,繆斯灣嗎?”鍾涯想要得到確切的答案。
符野緩緩地搖著頭:“我說了,這幅畫是一個人,是我送給她的唯一一幅畫。”
BESTROSE。
鍾涯在嘴中念了好幾遍畫作的名字,忽然有一刻,他把畫片之間交錯的接縫看成了一朵盛開的薔薇花,腦海中頓時出現了那個陰鬱的、脆弱的女孩。
Best就是,白斯。
“是白斯吧?”鍾涯又問。
這一次,符野點下了頭,說道:“這幅畫是我四年前畫下的,那時候,她已經不在了。我忽然想起我好想從來沒有給她畫過一幅肖像。我努力回想著她的樣子,滿腦子都是那雙陰鬱的眼睛,那張蒼白的臉,我想,那不是她。”
“她被葬在繆斯灣的山上,那裏埋葬著我的母親,不久後,我把我的父親也送到了我母親身邊,就在他們團聚的那一年,山上的白薔薇開得特別茂盛。你是見過那座山的吧?那上邊不止有白薔薇,有的是比它更顯眼更漂亮的花,但那年,我滿眼都隻有白薔薇。”
“我想,這就是真正的她。是那個我來不及找到的,美麗,潔白,頑強的薔薇花。”
符野雖然戴著眼鏡,可依舊沒擋住眼中的悲傷,鍾涯站在他的身側,能看見他濕潤的眼球。誠然,鍾涯至今也對那個帶著目的傷害符野和狐狸的女孩沒有好感,即使符野現在手臂上的傷疤已經淡到看不清,他也依舊記得親手縫出的疤長什麼樣。他不會為白斯的早逝悲傷,但不代表他不理解符野的悲傷。
現在這個世界上,符野再也沒有血親。
“鍾涯。”符野又一次呼喚了他的名字,而後看向他,問:“等滬城這邊的畫展結束,和我回趟繆斯灣吧,十年了,我經常在想,我們什麼時候能在繆斯灣的沙灘,披著夕陽散步,在淺海做自由潛,最後,在臨海的飄窗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這話乍一聽很美好,仔細一琢磨鍾涯就發現小心思了:“喂,別以為把危險運動藏在中間我就聽不出來了,我跟你說,不行,自由潛,你,不行。”
符野噗嗤一笑,擺手說“掃興”。
鍾涯又補充道:“除了自由潛,全都可以,我的假期很長,足夠陪你回到繆斯灣,也能再回一趟梅列特莊園,如果你樂意,我現在立馬打電話給關陳風,我辭職,我這輩子陪著你去全世界辦作品展。”
“見鬼!”符野一點都不想相信這家夥的話。
鍾涯說幹就幹,拿出手機,把屏幕舉到符野眼前,點開了關陳風的名字:“看著啊,我打了,我馬上辭職。”
眼看著鍾涯的手馬上就要碰到撥號鍵,符野一把把手機奪過放進了自己的衣兜。
“不用了,我不想再辦藝術展了,無聊,把我的寶貝們搬來搬去,我還是讓它們接著待在西樓吧,可能幾十年後會有人再把它們搬出來,不過那時候,不管有幾個馬迪爾圖,我也聽不見了。”
順著符野說話時的目光,鍾涯看見了一個在秋天就披著皮草的女人,她提著令他心有餘悸的核桃包,一本正經地對旁邊的小兒子說:“看,兒子,這樹畫得多像啊,你以後要加油,要把媽媽畫得跟照片一樣。”
鍾涯也不知道這世界怎麼了,以前會說符野的畫像照片的也就一個馬迪爾圖,辦畫展的這段時間,光他見到的就有八個“馬迪爾圖”。
“這世界還不止有馬迪爾圖。”
鍾涯的話音剛落,一個悅耳的女聲就響起。
“阿姨,這幅畫畫的不是一棵樹,是在苦難中挺立的生命,是一個在苦難中依舊頑強生活的人,是我們大多數人。”
那是一個紮著馬尾的大波浪卷姑娘,戴著紅色的蝴蝶結。她穿著白色的雪紡宮廷風上衣,一條河蝴蝶結同色的紗裙,一雙小皮靴,優雅又不失俏皮。
“狐狸。”是符野先喊出了這個名字。
“嘿嘿嘿。”狐狸轉過頭,俏皮地眨著眼,撒嬌似地問:“哥,小涯哥,我說得對不對啊。”
“對。”符野微笑著點點頭。
那名穿著皮草的女人拉著兒子訕訕地離開了,小狐狸朝兩個哥哥跑來,把他們抱在了懷裏,興奮地說:“我回來啦!哥,小涯哥,我們一起回家吧!我想你們想到渾身疼啊。”
————
總之,最後的最後,誰都有了歸宿,誰都找到了家。
歲月靜好。
作者閑話:
完結了,不是草率完結。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是個簡單的故事,就是這樣一群人的故事,在鍾涯和符野分開的十年裏其實還發生了很多事,但我把他劃成了另一本以蘭斯和都月稚為主角的書裏,希望我們有機會見到那本(這可能取決於我的腦子哈哈哈嗝),好啦,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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