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8 更新時間:23-01-13 08:01
許長河聽到布料摩挲的穿衣聲,睡眼惺忪地睜開眼。
墨青席已經起來了。
“你病好了?”許長河揉了下眼角。
“好多了。”墨青席穿戴整齊,“你今天不是要和狄雁出去嗎?”
“嗯。”許長河坐起來,哈欠連天:“找客棧。”
墨青席說:“隻要能找到案發時良弓在客棧的證據,我們就回去吧。”
“那怎麼行?”許長河頓時精神抖擻,跳下床邊找衣服穿邊道:“不找到凶手,我決不回去!”
墨青席一言不發推門而出。
他昨日昏昏沉沉被狄雁背進來,根本不記得路,沿著一條小徑拐出了院落,入目便是紫藤如瀑。
淡淡花香縈繞鼻尖,墨青席徐徐走動,香氣馥鬱。
撥開垂落的花枝,石徑盡頭通著另一處院落。
狄雁就站在路口,看向掀簾露麵的墨青席。
兩人四目相對,狄雁揚起一抹戲謔的笑:“你知道江湖上有個美人榜嗎?”
墨青席的手背還搭在花上,病弱的臉頰在明豔的紫色中白到透光。
狄雁自顧自說了下去:“你若投身江湖,定然榜上有名。”
“不必。”墨青席回身,不想與他多說的樣子。
狄雁卻追了上來,兩人被遮天的紫藤罩在充盈花香的一方天地中。
“我知道你不情願,但我相信,多年之後你會感謝我的。”狄雁一指挑起墨青席的下巴,湊近去看他的眉眼,然後偏頭在他耳畔低聲道:“你還有機會。”
墨青席睫毛微顫。
“青席,你在哪……裏?”
許長河終於找到了這兒,他的目光被紫藤花下親密相貼的兩人扯了過去,他疾步上前,抓住墨青席的同時猛推狄雁一把:“你幹嘛呢?!”
狄雁從墨青席的發絲上撚出一枚花瓣,“幫他拿掉這個。”
許長河踮起腳看了下墨青席的頭發上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墨青席沒能掙開許長河的手,隻能平淡地問:“什麼事?”
“吃飯了。”許長河拉著他回去:“我們是不請自來,要是晚了,廚房不會留飯的。”
廚房給了兩碗米粥和四個饅頭。
墨青席胃口還沒開,慢吞吞喝了半碗。
許長河將饅頭打包揣好。
狄雁等他們吃飽喝足才晃悠過來,帶他們出門。
霍莊主隻派了兩個人跟著,畢竟狄雁真要跑,就是派二十個也攔不住。
鎮上客棧總共就三家,但要問兩個月前的客人樣貌,每個掌櫃都愁眉苦臉的。
問名大會期間來往的江湖人不計其數,若非樣貌不凡,誰又會記得誰。
良弓不事張揚,這樣和他以前的職業習慣有關。
墨青席問了個問題:“有沒有哪個客人,來了之後就沒見他出過門的?”
隻有第二家的賬房記得。
狄雁描述了一下良弓的模樣,他點頭道:“好像是有這麼個人,他是打烊前來投宿的,反正過了時間,小二去收拾,房裏已經沒人了。”
許長河抬頭問狄雁:“狄大哥,你說過,問名大會是舉辦兩天。”
狄雁頷首:“沒錯,閆前輩死在第一天晚上。”
許長河想起什麼,問身後兩個問名山莊的小廝:“良弓前輩是在所有人都說凶手是他的時候站出來的?”
其中一個小廝回答:“莊主當眾指出殺害閆前輩的凶器是泯生刃,他便自己從人群中一躍而出。”
許長河聽著都覺得荒謬:“誰殺了人不跑路第二天還堂而皇之站到人前的。”
“若是良弓不知道閆前輩已死,隻是去問名大會看一眼,卻發現他們在冤枉自己……”狄雁思路逐漸清晰:“他被算計了。”
墨青席對客棧的夥計道:“帶我去樓上的房間看看。”
良弓住過的客房早就換了好幾撥客人了。
即便如此,許長河還是四處摸索,連床底都爬了一遍。
頭頂的過道隔著薄薄一層樓板傳來各種聲響。
店小二賠笑道:“小店破舊,客人多的時候,難免動靜大了些。”
墨青席開了窗,仰麵看天。
許長河灰頭土臉擠過來:“有什麼發現?”
墨青席回答:“有點悶。”
“你病還沒好,容易氣不順。”許長河拍撫他的背:“我餓了,下樓整點吃的吧。”
墨青席看他一眼:“你不是帶了饅頭嗎?”
“給他們的。”許長河把饅頭給了身後的兩個小廝:“別浪費。”
倆小廝:“……”
他們天黑之前回到了問名山莊。
霍莊主看著狄雁遞過來的又一份證詞,眉頭緊鎖。
“就算霍莊主你不了解良弓,但也別把他當傻子。”狄雁提醒道:“他殺人,從不會否認,更不會為此辯駁。”
霍莊主麵色不善,現在喊停,就意味著打自己的臉。
“他仍有嫌疑。”霍莊主妥協道:“我通知各派不下死手便是。”
許長河明目張膽趴在門上,聞言興奮地握了下拳頭。
墨青席沒他這麼關心良弓,此時已經在房內喝上了補湯。
窗開的刹那屋裏的燭火驟滅。
墨青席在一室寂靜中被利刃抵上咽喉。
他淡定地擦了擦嘴:“石大俠,別來無恙。”
“誰讓你們多管閑事的?”
良弓問得咬牙切齒。
墨青席高深莫測道:“我以為你清楚。”
良弓收刀入鞘,扣住墨青席的肩膀:“我送你們回去。”
“長河不肯走。”墨青席歎氣:“他一定要還你公道。”
良弓提起墨青席:“有你在,他自會乖乖跟我走。”
墨青席十分無奈,被良弓扛出了門。
好巧不巧,碰上狄雁陪著許長河回來了。
狄雁飛身掠過去奪人。
良弓和他在廊上赤手空拳打了起來。
被雲層遮住的月光露出羞怯的一角。
許長河看清了情形,喊道:“狄大哥,良弓大俠,你們別打了!”
墨青席隨著良弓的動作顛來倒去,感覺剛灌下的湯水翻湧上來。
他不想吐在良弓身上,奮力滾下去。
這時候狄雁一拳正好送到良弓麵前,被他偏頭躲過。
狄雁隻來得及化拳為掌卸去些許力道,但餘勁還是盡數打進了墨青席體內。
墨青席生吃了這一掌,筋骨發麻,軟綿綿倒下。
“青席!”許長河向他奔去,但卻沒注意到腳下的台階,一腳踩空,摔得頭破血流。
狄雁:“……”
良弓:“……”
大夫過來給許長河處理了額角的傷,又給墨青席留下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膏藥,雖是什麼都沒說,但眼神明明白白在指責那兩人的不知輕重。
狄雁看向床鋪裏的墨青席,慶幸道:“還好沒傷著骨頭。”
不然許長河肯定不願意幫他們查下去了。
許長河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繃帶,坐在床邊守著墨青席,並沒有被良弓到來的喜悅衝昏頭腦,板著臉無聲地表示不滿。
良弓打破了寂靜:“抱歉。”
狄雁嘖嘖稱奇:“你居然學會道歉了。”
“你閉嘴。”良弓瞪向他:“都是你幹的好事。”
“你可以繼續躲著,我隻要一個結果。”狄雁道:“他們是我帶來的,我會負責。”
良弓揪住狄雁的衣襟:“你負什麼責?你知不知道這麼做會害死他們!”
“說實話我不在乎。”狄雁一節一節掰開他的手指:“江湖這趟渾水沒那麼好淌,或各憑本事,或聽天由命。”
墨青席在吵鬧聲中不安地蹙眉。
“你們出去!”許長河指著門:“馬上!”
狄雁剛要說話,就被良弓單手拖出了門。
墨青席轉醒,看到紅著眼的許長河,問他:“你的雀目是不是複發了?”
從狄雁陪他回來到與良弓大打出手,許長河一直沒有出聲,月光落下時,才聽到他說話。
“斷了藥,走廊又很暗。”許長河沮喪地低下頭:“狄大哥沒說,但他肯定也看出來了。”
墨青席適時轉移話題:“你一直想見良弓,他現在來了。”
“等天亮吧。”許長河望著被他拖累得越來越虛弱的墨青席,胸口堵得慌,鼻尖酸澀:“我現在很生氣。”
墨青席反倒笑了:“那就睡吧,睡一覺就不氣了。”
他對許長河的脾氣了如指掌。
許長河寬衣,鑽進被窩裏,“青席,你還願意查下去嗎?”
墨青席閉上眼,輕聲道:“其實也沒什麼好查的了。”
許長河聽他的語氣,驚奇道:“你破案了?!”
這才多久?兩天不到!
而且大部分時間他都在生病!
墨青席聲音漸弱:“關鍵的證據,還沒有來。”
許長河意識到他要睡了,縱是好奇,也不再追問。
……
翌日一早,問名山莊熱鬧起來。
良弓自投羅網,這對折損了大批人手各門派來說,正是清算的好時機。
墨青席傷在左肩,更衣不便,許長河小心翼翼幫他穿好。
許長河問他:“你昨晚說的證據是什麼?”
墨青席看著他:“你自己想。”
兩人在虞城縣時探案水平不分伯仲,隻是這次許長河被精彩紛呈的江湖勾得不能自已,沒辦法做到平心靜氣,從而疏漏了一兩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許長河連吃早飯都在絞盡腦汁地思考。
霍莊主派人來喊話,讓他們吃完就去前廳,墨青席放下筷子,溫聲細語吩咐傳話的小廝去辦事。
小廝本不情願,隻是墨青席說是證物,他隻好不明所以地照做。
許長河嚼著饅頭,心知這是墨青席給自己提示呢。
吃完飯,兩人穿過那條掛滿紫藤花的石徑。
這不是去前廳最近的路,隻是墨青席說要走一下。
又一個提示。
許長河摸著下巴,兀自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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