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願君長生

章節字數:3675  更新時間:23-01-21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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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二少和高氏鋃鐺入獄,賠付了小嬈和墨青席各二十貫錢。

    許長河不依:“才這麼點?不成,至少也得一人打斷一條腿吧!”

    許承退堂,順帶把炸毛的兒子薅走。

    墨青席還在養病,餘先生買了隻雞,讓沈虞城燉好給他送去。

    許長河路過看到,從許長川帶給他的幾大箱東西裏找到滋補的藥材,一股腦兒往裏擱。

    墨青席一碗下肚,鼻血直流。

    許長河為此被罰抄書,抄到手抽筋。

    小嬈傷好之後依舊起早貪黑幹活,梁老漢讓她歇著,她也隻是一笑了之,然後該幹嘛幹嘛。

    範少爺前來賠罪,還帶了母親一起吃麵。

    範夫人沒有介意小嬈的出身和她臉上的傷痕,反而是數落範少爺荒廢學業,配不上這麼勤勞的好姑娘。

    之後範少爺持之以恒地光顧早市麵攤,小嬈隻當多個熟客,沒有施舍半分情誼。

    範少爺也不同之前那般拖遝,吃完便走。

    這日早市散去,他在回家途中猝不及防遇到了大病初愈的墨青席。

    許長河與他形影不離,理直氣壯道:“範大少爺,我家青席被你連累得傷病交加,你怎麼連句道歉都沒有呢?”

    範少爺後知後覺行禮致歉。

    “這些虛禮就免了。”許長河擺擺手,拇指向身側的茶樓一頂:“我包了個雅間,聊幾句。”

    範少爺頓時冷汗直下。

    三杯熱茶,一碟山藥糕。

    範少爺小心翼翼端起了茶杯。

    “不必緊張,隻是想問句話罷了。”許長河說:“和你弟弟的供詞有關。”

    範少爺手一抖,濺出些許茶水。

    墨青席波瀾不驚道:“高氏原本是想直接綁了你丟去山間小屋,而範二少的供詞裏清楚寫著,他晨起出門,碰巧看到了溜出去的你,這才有了那封留書。”

    範少爺喝了口茶:“是這樣。”

    “我去過範家,兩次。”過目不忘的許長河指尖點了茶水,在桌麵上繪製出了簡易的範家大宅平麵圖,在兩個南轅北轍的點上敲了敲:“這兒是你的房間,這兒是你弟的,你們的院子都通著小門,有趣的是,你那天早上偏偏要走過你弟的院子,繞了好大一圈。”

    範少爺放下了茶杯,抬眼露出沉靜的麵容:“我隻是覺得那條路更隱蔽一些而已,有問題嗎?”

    許長河無辜攤手:“當然沒有。”

    墨青席抹去了桌麵上的水漬,淡然道:“範老爺沉屙難起,範夫人常伴青燈古佛,高氏與範二少入獄,現在範家是你說了算。”

    範少爺食指在杯口摩挲:“我稍後備一份賠禮,命人送去縣衙,牽連你受傷,不是我本意。”

    許長河眉眼染上怒氣,大力拍桌。

    墨青席按住了他的手:“我們走吧。”

    許長河不悅:“就這麼放過他了?!”

    墨青席起身,瞥了範少爺一眼:“小嬈臉上的傷,你打算怎麼賠?”

    範少爺真誠道:“明媒正娶。”

    墨青席轉身離開。

    許長河不再瞪範少爺,疾步追出去:“青席,他是個偽君子,你就任小嬈姐被他癡纏嗎?”

    墨青席目光深沉:“小嬈不是軟弱可欺的姑娘,範少爺心有城府,僅憑這一點是拿捏不住他的。”

    許長河拔高聲調:“他險些害死你!”

    墨青席揉了揉他的發頂:“但我還活著,別發脾氣了,回去等著範家的賠禮吧。”

    許長河聲音漸弱,嘀咕道:“他能拿出什麼好東西來?你缺什麼找我要啊。”

    墨青席望向他的眼神清冷犀利。

    許長河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然後笑嘻嘻揚起臉:“我們這就回家。”

    範家送來了一套文房四寶。

    許長河嗤之以鼻:“就這?”

    墨青席拿起那方歙硯:“這是婺源龍尾硯,乃硯中明珠,十分名貴。”

    祖輩製硯的人都這麼說了,許長河也隻能訕訕道:“……哦。”

    墨青席就著這份價值不菲的賠禮寫了一首李白的詩。

    一等一的筆墨紙硯,配上行雲流水的字,許長河的魂都要被俯首運筆的墨青席勾去了。

    墨香暈開,許長河情不自禁湊上去嗅聞。

    墨青席不動聲色避開,擱筆道:“送你了。”說完便大步離去。

    許長河蹭了下鼻子:“躲什麼?”

    他低頭去看詩,忽的喜上眉梢,喃喃念道:“西行有東音,寄與長河流。”

    有兩個字似乎寫得特別瀟灑飄逸。

    ……

    餘先生找到墨青席的時候,他正耳尖通紅站在廊下仰麵望天,看得出神。

    “青席。”餘先生出聲喊他。

    墨青席忙回魂過去打招呼:“餘先生。”

    “這個給你。”餘先生遞過去一隻香囊。

    墨青席接過,神情有些無措。

    餘先生提醒:“今日端午。”

    墨青席怔住。

    “我與大人說過了。”餘先生道:“縣衙也沒什麼事,我放虞城上街玩,你隨他一道去吧。”

    墨青席點了點頭:“謝餘先生。”

    沈虞城不似許長河愛玩鬧,閑暇時間都窩在房中讀書。

    與墨青席一起出門也是乖乖跟在身後,睜著一雙杏眼新奇地看著五花八門的街邊小攤。

    啞郎搬了個小桌子在巷口賣雄黃酒,生意很好,墨青席買了一壺。

    付完錢,啞郎送了一把菖蒲。

    小嬈提著一籃粽子路過,遇見他們,一人給了一隻大粽子,啞郎喊不出聲,有些焦急,沈虞城會意,抱著菖蒲追上她。

    “謝啦。”小嬈握著菖蒲揮了揮手。

    啞郎朝沈虞城拱手致謝。

    沈虞城靦腆一笑。

    回到縣衙,正好趕上用飯。

    墨青席把粽子和雄黃酒送去廚房,廚娘端出一碗麵給他,然後將粽子拿去煮。

    沈虞城手巧,坐在門檻上編了五彩繩,要送墨青席。

    墨青席欣然收下,說:“你也該戴一條。”

    “餘先生給我戴了。”沈虞城露出了自己手腕上早就係上的五彩繩。

    許長河晃悠到門口,抱臂問他們:“戴什麼呢?還成雙成對的。”

    明知故問。

    墨青席垂下眼簾,低頭吃麵。

    沈虞城拿出另一條送給許長河:“五色絲,保平安。”

    許長河讓他係上,然後繞到桌前,問墨青席:“你是不是在躲我?”

    墨青席頭也不抬:“我躲你做什麼。”

    許長河最恨他這不冷不淡的態度,當即抄了他的麵碗:“端午節吃什麼麵?走,我帶你去酒樓吃一頓。”

    “不用。”墨青席伸手去夠碗:“還我。”

    沈虞城也過來阻止:“快放下。”

    許長河側身躲過,碗裏的麵條隨著湯汁甩了出去,滾落在地,沾滿泥灰。

    沈虞城慘叫一聲:“啊!”

    許長河被他嚇得愣了下,隨即把碗放下:“大驚小怪。”

    墨青席隻是長歎一聲。

    沈虞城卻說:“這不吉利。”

    許長河沒頭沒腦地問:“什麼不吉利?”

    沈虞城回答:“這是長壽麵。”

    許長河的眼瞳驟然放大,然後他轉頭去看一言不發的墨青席:“你今日生辰?”

    墨青席有些疲倦,揉了揉眉心,徑直往外走去。

    許長河原地跟自己發了會兒脾氣,又如夢初醒般回過神,飛奔而去。

    墨青席不知道許長河出去了,小息一覺,醒來又看了會兒賬本。

    天色昏暗下來,許承尋到他這裏,問:“你見著長河了嗎?這小子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墨青席搖頭:“下午我一直在房裏,他沒來過。”

    許承又派人去找。

    墨青席放下賬本,去馬廄,金鈴馬果然不在,他是騎馬出去了。

    沈虞城打著燈籠去街上找了一圈,也沒見著人。

    許承家法都拿出來了:“等他回來看我不抽死他!”

    人定時分,墨青席聽到熟悉的金鈴聲,慌忙出去。

    許承早就等在門口,逮著許長河一頓藤條炒肉。

    許長河精疲力盡,沒跑幾下就幹脆跪在庭前,任許承罰。

    許承往他腿上重揮了三下,手心都麻了。

    許長河一聲不吭,埋頭聽訓。

    許承問他:“去哪裏鬼混了?”

    許長河答:“臨鎮,辦點事。”

    “出門不知道說一聲嗎?整個縣衙上下找你找得人仰馬翻!”許承指著他:“給我說清楚,幹什麼去了?!”

    “沒幹什麼,花了點銀子。”許長河輕描淡寫道:“三百兩。”

    “你!”許承揚手欲打。

    墨青席將將趕來:“大人且慢!”

    餘先生被沈虞城扶著走下台階:“人回來就好,大人你先消消氣。”

    就是在京城,許長河也未曾一日消金三百兩,許承豈能不怒:“你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你娘給你錢,就是讓你這麼亂花的?!”

    如果不是身上隻有三百兩,許長河能揮霍出去更多。

    眼見許承還要再打,墨青席上前阻攔:“大人,不能再打了。”

    許長河的褲管已經在滲血了。

    許承扔開藤條,給了許長河一巴掌:“給我跪著,天不亮不準起來!”

    墨青席張口欲言,想替許長河求情。

    許承搶話道:“誰為他求情就跟他一起跪著!”

    墨青席直接跪下了。

    許承:“……”

    許長河體力透支,嘴唇發白道:“你回去,跪一晚上對我來說沒什麼。”

    墨青席跪得相當端正筆挺。

    許承氣得說不出話,甩袖回屋。

    餘先生對他們道:“我去勸,你先扶著公子。”

    墨青席點了點頭。

    沈虞城去抱了幾隻大燈籠來,把周圍照得亮堂堂的,又去取來清水。

    許長河癱軟下來,感歎不已:“我爹每次動家法都有人攔著,小時候是我祖父,後來是我娘,現在是你。”

    墨青席喂他喝水:“好好的你作什麼?”

    難得許承覺得許長河近來懂事了些,誰曾想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許長河不答,伸出手朝一旁的沈虞城招了招:“馬背上綁了一個包袱,你幫我拿一下。”

    沈虞城連忙去拿。

    包袱裏有一隻四四方方的木盒,是虞城縣一家老手藝的點心鋪專用的。

    打開來,盒中裝著一對壽桃。

    其中一隻歪歪扭扭的。

    “我去的晚,沒得賣了,那老頭兒隻來得及做一個。”許長河把好看的那隻托在掌心給墨青席道:“給你,生辰賀禮。”

    墨青席目光落在盒中另一隻壽桃上:“那這個呢?”

    許長河回答:“老頭兒非說要湊一對才行,我怕今天趕不上,就學著做,但隻有這個勉強能看。”

    墨青席聞著他身上的燈燭香油味兒,了然道:“你去廟裏了?”

    難得他猜錯了,許長河笑著說:“道觀。”

    墨青席驀地哼笑:“在道觀花了三百兩?”

    許長河揚起嘴角,把頭點下:“嗯,給你供了一座長生祿位。”

    墨青席一瞬臉都僵了,身體也是。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接許長河的話。

    三百兩給他供一座長生牌位,說出去都沒人信!

    “你簡直……”墨青席想罵他,卻又舍不得。

    “我混賬,我知道。”許長河把頭靠近墨青席的肩窩裏,“吃完壽桃再數落我吧,壽星。”

    墨青席紅著眼,從盒子裏拿了許長河做的那隻,咬下一大口。

    也許是糖放多了,把人甜得齁住。

    許長河心滿意足閉上眼,挨著墨青席睡了過去。

    作者閑話:

    《送族弟凝至晏堌單父三十裏》李白

    雪滿原野白,戎裝出盤遊。

    揮鞭布獵騎,四顧登高丘。

    兔起馬足間,蒼鷹下平疇。

    喧呼相馳逐,取樂銷人憂。

    舍此戒禽荒,微聲列齊謳。

    鳴雞發晏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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