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49 更新時間:23-02-18 08:04
許長河送墨青席的小鳥崽被他失手摔落,斷了翅膀,差點給圍觀的人踩死。
等墨青席想起來,再去尋的時候,得知是玉曼公主撿去照料了。
玉曼公主輸給張項,悶悶不樂,連馬都不騎了,就捧著那隻鳥坐在聖平帝身旁,看他們玩耍。
聖平帝哄不好女兒,發愁道:“滿兒還生氣呢。”
琅軒看過去一眼:“讓她贏回來就好了。”
珂王搖頭:“贏多少都不是昨日那場,她不會再下場的。”
聖平帝歎氣:“這脾氣也不知道像誰了。”
被鄭陰山牽著遛彎的昭雪忽然脫韁飛奔,從聖平帝眼前一閃而過,跑向了徐徐走來的墨青席。
許長川在打馬球,墨青席來跟他彙報去給張祿全賠罪道歉完畢的事,結果還沒找到人,就被昭雪繞著轉了好幾圈。
後麵的鄭陰山追得氣喘籲籲,墨青席抓住韁繩,安撫它的馬頭。
昭雪認主,迄今為止隻有聖平帝、許長河以及墨青席安穩騎上過。
它本該在春獵上大放光彩,許長河昨天卻騎著別的馬去比賽,已經暴躁了一整天了。
鄭陰山都不敢靠太近:“還好你來了,那昭雪就交給你遛了。”
墨青席隻得點頭道歉。
昭雪甩頭嘶鳴,墨青席被它拽得踉蹌幾步:“你聽話啊。”
聖平帝徑直過來,聽到這麼一句,樂了:“長河是這樣教你馴馬的?”
兩人不約而同俯身行禮。
墨青席訕笑道:“回聖上,我實在學不來他那套。”
“昭雪有烈性,要它聽話,不能站著說。”聖平帝接過墨青席手裏的韁繩,跨上馬背,對鄭陰山道:“把麟龍牽來給他,朕好久沒教小孩兒了。”
麟龍體格健壯,光聽名字都覺得霸氣威武,是百裏挑一的良駒,但性格溫順,通體黑亮,濃眉大眼,是禦馬裏脾氣最好的。
墨青席等鄭陰山把馬牽到跟前了,才驚覺它比昭雪都高,肩背寬闊。
聖平帝道:“你上去,朕領著你跑一圈。”
墨青席在鄭陰山的幫助下爬上了馬背。
聖平帝先用馬鞭拍了下麟龍的後臀,讓它帶著墨青席奔出去,然後再騎著昭雪追上:“駕!”
馴馬的場地裏由疏至緊的木柵欄,墨青席光是看著就頭皮發麻。
昭雪輕盈地躍過柵欄,麟龍塊頭大,一躍而起,像坐黢黑的大山壓下去。
墨青席驚叫著閉上眼。
聖平帝大喝一聲:“往前看!”
墨青席整個人騰空,飆著淚花。
麟龍落地之後塵土飛揚,見昭雪已超過它兩個身位,燃起勝負心,熱血沸騰地衝向下一個柵欄。
墨青席在風中淩亂,眼前景物晃成了一團漿糊。
騎馬跨欄需要駕馭者控製好節奏,麟龍已然失速,眼看著就要撞上去,墨青席下意識勒住馬頭。
麟龍長嘯一聲,前蹄高揚,幾乎直立。
墨青席睜大眼睛,恐慌著往後摔去,眼看著就要人仰馬翻。
聖平帝折回來,單手托住了墨青席的後背:“腰別放鬆,不是全靠腿去夾住馬肚,而是跟它同時站起來一樣,人往前傾,腰馬合一。”
麟龍回正,鐵蹄沉沉,踩塌了柵欄,木屑四濺。
墨青席猛地跌坐下來,渾身骨頭都震散架似的,尾椎又疼又麻。
聖平帝幫他抓好韁繩,笑著問道:“好玩兒嗎?”
所以說聖平帝欣賞許長河,完全是因為從他身上看到了年少輕狂的自己吧。
墨青席驚魂未定,耳鳴不止,隻顧得上大口喘氣。
聖平帝等不到墨青席的答複,便又縱馬疾馳,昭雪和麟龍卯上勁兒,甚至跑出了殘影。
幾輪下來,人和馬意猶未盡地停下。
聖平帝再去看墨青席,他正咬唇低頭,悄無聲息落著淚。
“……”
即便是最小的女兒玉曼公主,學騎馬時都不曾嚇哭過。
聖平帝好氣又好笑,隻好再牽起麟龍的韁繩,把人帶回去。
珂王正好喝完第三杯茶,遠遠瞧見一黑一白兩匹馬並行而歸,“父皇回來了。”
琅軒垂眼默數腳下木板縫隙裏的螞蟻,玉曼公主在給小鳥梳理絨毛,誰都沒搭理他。
珂王忽然起身,雙手搭在欄杆上,神情訝異。
他一聲不吭,琅軒反而不適應,便轉頭去看,隨即怔住。
聖平帝騎著馬,拍著身旁墨青席的背,一副無奈又歉然的老父親麵容:“好了好了,不哭了,是朕不好。”
墨青席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抹淚,自知丟臉丟得無地自容,但又控製不住,悲憤交加,羞愧難當,一路回來,已經哭抽了。
“這可如何是好啊?”聖平帝沒半點惱意,笑得前仰後合,等鄭陰山過來,他將墨青席抓了下去
沒錯,就是抓著兩個胳膊拎起來,再放下去,和提小孩兒沒兩樣。
鄭陰山都看傻了:“這……這是怎麼了?”
“去把許少卿找來,朕是沒轍了。”聖平帝揉了揉墨青席的後腦勺:“你上司要來了,還哭嗎?”
墨青席咬住手腕,抽噎著道:“不、不哭……”
他長得眉清目秀,哭成淚人也是楚楚可憐。
聖平帝收回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朕還沒教過這麼嬌氣的孩子。”
墨青席要是小個幾歲,聖平帝都會覺得他是女扮男裝。
“父皇。”玉曼公主終於舍得放下了小鳥,慌慌忙忙問:“你怎麼把他弄哭了?”
聖平帝笑意不減:“教他騎馬,給嚇著了。”
大公公遞來拭汗用的帕子,聖平帝抓在手裏,彎腰給墨青席擦眼淚:“朕也是好些年沒做這麼得罪人的事了。”
玉曼公主頓時不滿,嘟嘴跺腳:“父皇都不曾給兒臣擦過眼淚、這般哄過呢!”
“胡說,你小時候夜裏哭鬧,朕哪次不是抱著哄的。”聖平帝攬過女兒的肩,“哎呀,滿兒可算願意搭理你父皇啦。”
墨青席明白過來,他是被聖平帝利用來哄女兒了,便直接用那帕子擤了個鼻涕。
許長川被鄭陰山叫來,一臉不知所措:“出什麼事了?”
“一不小心把你的書吏惹哭了。”聖平帝指了指墨青席:“朕是哄不好了,你帶回去吧。”
說著還用手推了一下墨青席的後背。
墨青席紅著眼睛,哭啞了嗓子,說不出話。
許長川也不擅此道,但許長河擅得很啊。
他二話不說把墨青席送進許長川的帳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
許長河莫名其妙將人抱了個滿懷,又驚又喜:“青席?!”
墨青席昨晚還覺得自己得了金印光宗耀祖,一天還沒過去,就把臉從京城丟回虞城了,兀自咬唇,泫然欲泣。
“誰欺負你了?”許長河捧起他的臉,手指輕碰他哭紅的眼角:“我這就給你報仇去。”
“聖上、教我……騎馬!”墨青席說不完整,隻能兩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太嚇、人了。”
“……”
許長河抿嘴,拚了老命沒笑出來,然後喜愛地親了親:“聖上十三歲隨先帝禦駕親征,在疆場殺敵無數,所以我當年力拔頭籌他才會那麼高興,把昭雪賜給我。”
墨青席緩過勁兒,拉扯被子將自己埋起來。
許長河掀開被子往裏鑽,繼續說道:“你有攔駕的膽子,卻會害怕騎馬,他應該也嚇了一跳。”
墨青席縮得更厲害了。
“沒什麼好丟臉的,聖上教你騎馬,有他的用意。”許長河猜想道:“比如想暗示什麼人,他要重用你。”
說話間,墨青席被他摸到了手,一把攥住。
“祖父說過,聖上小時候比我還頑劣好鬥,桀驁不馴,沒少挨先帝的揍,他就算沒有被選為太子,扔進軍營裏自生自滅,日後也會功高震主,致使兄弟相殘,傳聞先帝是把他捆著拖上冊封大典,摁著頭磕足了數才放開。”
墨青席:“……”
“聖上現在是年紀大了,他其實很愛玩兒,我家很多好玩的東西都是他給的,他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時的影子,我每每在宮裏闖禍,都是他出手相助,替我擺平。”
生在宮外、無拘無束的許長河,彌補了聖平帝太多遺憾。
“我很幸運,沒有生在帝王家。”許長河複述著聖平帝對他說過的話:“聖上不想我像他一樣,被條條框框束縛在京城中,我可以有自己的人生,這也是我與琅軒生來就不同的地方。”
墨青席多少能理解聖平帝那突如其來的放縱。
實屬憋得太久了。
“原諒聖上吧。”許長河笑容燦爛:“他隻是好心壞事了。”
墨青席哪裏敢怪罪當朝天子,聽許長河這麼一說,順坡下驢:“……嗯。”
許長河頭頂著被子跪坐起來,偏頭親吻墨青席微啟的薄唇。
被褥下熱浪翻滾,悉悉索索擠出了皺巴巴的衣物。
墨青席被許長河反反複複啄得發疼,又感覺到他動作遲緩,輕聲問:“怎麼了?”
許長河一頭撞在枕席上:“那庸醫開了什麼藥?!”
墨青席愣住:“你……”
“閉嘴!”
這下裹著被子生悶氣的人換成了許長河。
墨青席撿起衣服逐一穿回去:“沒事的,過兩天就好了。”
許長河發出了小狗似的嚶聲。
墨青席隔著被子拍拍他。
許長河冒出頭來:“你別走嘛,我快無聊死了,陪我說說話也好。”
“嗯。”墨青席道:“我去拿些東西來。”
墨青席取來一碗清水、刻具、燭台,當著許長河的麵開始在那枚無字金印上鏨字。
許長河並不陌生,那金印上還有他年幼無知咬出的凹痕呢。
“聖上居然把它給你了!”許長河瞪大眼睛:“這玩意兒就是做到封侯拜相都不一定能得。”
“正如你說,聖上所作所為,皆是別有用意。”墨青席目光深沉:“他像在賭一局棋,設下我這一步,未寒積薪,防患於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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