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9 更新時間：23-01-11 12:55
孫氏背著一背簍的野菜，手裏牽著小滿，踱步回家去了。
孫氏是家裏的大嫂，負責操持著一家的家務，小滿則是她的小叔，今年才隻有五歲，是家裏最小的，公婆尤其寵愛，小滿倒也不嬌縱，是個挺乖巧的小孩，孫氏雖然不滿嫁過來還要負責帶小叔子，但小滿乖巧的性子倒也平息了她幾分怒火。
他們一家六口，公婆，她和她的丈夫，還有個二叔和這年僅五歲的小叔。
“小滿，回到家就自己在院子裏玩，嫂嫂給你做午飯吃。”
小滿點了點頭，“知道了，嫂嫂。”
家裏目前就公婆和她還有小滿，其他人都進城做工去了。
孫氏牽著小滿到了家，剛推開大門，婆婆就火急火燎的拉著她，眼裏滿是焦急，“三娘啊，不好了，老大在城裏做工出事了，被砸傷了腿，這可如何是好呀！”
“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孫三娘聽到這兒心裏慌了，趕緊放下菜簍子，追問道。
“城裏員外家不是蓋新房子嗎，老大給他們家去幫忙，這造孽的，一根梁沒安住砸了下來，剛巧砸了老大身上，員外賠了些銀錢在城裏醫館治病呢。”
“娘，我想去城裏看看。”孫三娘一聽是這種情況，心裏急的不得了，就想進城看看。
“去吧去吧，娘心裏也是嚇得慌，三娘你就跑一趟，看看情況到底怎麼樣。”
“那小滿？”
“小滿有我跟老頭看著呢，不要緊。”
孫三娘這才放心的匆忙往城裏去了。
小滿雖然才五歲，但是也還是聽的懂的，知道大哥受傷了。
“娘，大哥——”小滿拉了拉他娘的衣袖。
“小滿啊，這造的是什麼孽啊。”崔氏抱起了小滿直哭。
“娘，大哥肯定會好的。”小滿也在心裏暗暗祈禱希望他大哥能好好的。
崔氏哭個不停，旁邊的趙老頭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小滿很是安靜的在崔氏懷裏坐著，不吭聲也不動。
這好事總是很難接二連三的遇到，壞事倒是可以。
崔氏隱約聽到了敲門聲，擦幹了眼淚，跑去開了門。
來人是一中年婦女，看上去挺著急的。
“趙大娘，您兒子出事了。”
崔氏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們家老大摔傷了腿。”
“啊，你家大郎也出事了啊。”
“不，不是大郎的事嗎？”崔氏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是你家二郎，這賭錢賭輸了，被人追上門了，就不遠處，被打的那叫一淒慘呢。”
“什麼？”崔氏尖叫了起來，“這挨千刀的，進城不好好做工，盡幹些下做事，賭錢，他怎麼敢的。”
趙老頭聽著外麵略大的聲音，出來一瞧，就聽見崔氏的聲音，氣的直哆嗦。
“趙大爺，趙大娘，打的可淒慘了。”
趙老頭和崔氏跟著這通風報信的人就去找趙家二郎。
走了一會兒就到了，趙二郎身邊圍著十幾個人，個頭都挺壯的，傳信的人頗有些誇大其詞，打的不是很厲害，趙老頭看著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旁邊的扁擔就招呼上去了，力氣很大，真真是要往死裏打去。
“趙老爺子，您可悠著點打，打死了也是您的事。”領頭的人道，他麵色不善，“我們跟著他一路過來走了不少路，是來追債的，這錢我們今天是一定要要回來的。”
小滿跟著崔氏一起來的，看著趙二郎有些不忍心，皺緊了他的眉頭，“叔叔，我二哥賭輸了多少錢。”
領頭的人看著小滿，倒是一臉驚異，“這娃娃長得模樣可真不錯，就是年歲小了些，老頭你家裏要是沒錢，不如就將這孩子給我，我賣到梨花苑去，也能賣不少錢呢。”
其他人也大笑了起來。
崔氏趕忙抱緊了小滿，這梨花院是個什麼地方，崔氏還是知道的，趙老頭也氣的不輕，怒斥道，“你要想賣人抵債，你盡管將這小子拖去，他欠的錢讓他自個兒還去。”
趙二郎一聽這話，嚇得嚎啕大哭，他抓住趙老頭的褲管，“爹，爹，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下次真不敢了，爹您救我，您要是不救我，我可真沒法我了，他們絕對要打死我的。”
趙老頭被這個逆子氣個半死，很是躊躇。
為首的領頭人看趙老頭的樣子，狠狠的用腳踩了趙二郎的手，“趙老爺子，令郎可是欠了我們東家十兩銀子，您要是一下子拿不出來，先還個一半，五兩也是成的。”
“是啊，趙老爺子，您要是不救他，那他今天這手指可就保不住了，這有手賭，沒錢還可不行，不如我就替老爺子您將他這手給剁了，也省的他下次再賭吧！”
趙老頭一聽，氣的身體顫抖個不停，趙二郎一聽要砍了他的手，更是跟趙老頭苦苦哀求起來，“爹，爹，您救救我吧，我不想，不想把手砍了呀！”
崔氏在一旁直抹眼淚，小滿拉了拉娘的衣服，小聲的問道，“娘，咱們家裏的錢夠還嗎？”
“這殺千刀的，咱們家一時半會兒到哪去籌集這麼多錢啊，五兩銀子那可不是小數目。”
“趙老爺子，我今天把話撂這兒了，您要是能拿出五兩銀子，我們即刻就走，也可以多給你們寬限些時日，但這錢要是拿不出來，令郎這手可就沒了。”
“說真的，老爺子，您這小兒子長得真不錯，賣給我們也能抵個四五兩銀子，哈哈！”
崔氏一聽嚇得立刻就將小滿給藏到了身後。
趙老頭歎了口氣，“你讓我們回家商量商量可還行？”
領頭人點了點頭，“行啊，當然沒問題，就今天一天為限。”
趙老頭聽完，拉著崔氏和小滿就回去了。
其他看熱鬧的也都紛紛回家了。
回到家，小滿看著愁眉不展的夫妻倆，“爹娘，咱們要救二哥嗎？”
“哎，家裏這情況，一時半會從哪裏拿出這麼多錢呀！”
“那咱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二哥的手給砍了嗎？”小滿問道。
“哎，你二哥畢竟是你二哥，我們要是一分錢不出，他們這大老遠的跑來，還在這陽光下曬著，這脾氣保不準不知將你二哥的手砍了，估計能把他活活打死，我這怎麼忍心看他去死呀！”
“老婆子，把咱們家那錢匣子拿出來看看有多少錢？”趙老頭歎了口氣，說道。
崔氏說的話他豈能不懂，畢竟是他兒子，做爹的還能真看著兒子去死嗎？
崔氏顫顫巍巍的將錢匣子拿出來，裏麵都是一串一串的銅錢，滿打滿算也就一兩多。
“老婆子，將給小滿存的束脩拿出來吧，裏麵有二兩銀子。”
“老頭子，這錢可不能拿呀，明年開春可說好了要將小滿送去念書的，這錢要是動了，小滿可沒書讀了。”崔氏急道。
“這都到什麼時候了，還在乎這點錢，小滿畢竟才五歲，晚兩年讀書也不是什麼問題。”趙老頭哪裏不知道崔氏在急什麼，可這兒畢竟是救人命啊！
小滿也對賭博的二哥很不滿，村裏也有不少賭博賭的家破人亡的，很是嚇人，“娘，我讀書晚幾年不是問題，我可以趴著窗跟著讀，夫子可好了，都不生氣的。”
小滿的話讓崔氏很是心疼，村裏學堂的李夫子是個好人，一直不在意小滿偷著跟他讀書，他們夫妻倆好不容易存夠二兩束脩，就希望不要虧著李夫子，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他讀書，哎，這都什麼糟心事啊。
可是就算拿出來這二兩，加起來也就三兩多，還差一兩多，到哪裏去找。
“老頭子，你說要不要讓老大家出點？”
“老大這也急著用錢呢，員外家也指不定肯賠多少錢呢，你可就歇了這份心思吧。”
崔氏一臉不滿，“那這錢從哪裏來？”
“老大和老大媳婦夠明理的了，你要是在這兒做文章，非鬧得分家不可。”
崔氏小聲嘀咕，“我還想讓以後讓他們多上交一成錢呢，之前交一半，現在交六成，小滿這讀書錢可還能存快點呢。”
小滿家還沒有分家，吃住都是公家的，他們家有好幾畝地，這地裏的糧食收成都是趙老頭夫妻倆收著的，至於老大家和老二他們還有自己私房錢賺著，在外麵做著散工，崔氏要他們上交的也不多，五五分賬，也是想讓他們好過點。
目前隻有老大娶了媳婦，老二一光棍，小滿更是不用說，還得他們夫妻倆照顧著。
趙老頭被他媳婦的話氣到不行，“幸虧老大家的不在家，要是讓她聽到你這話，指不定心裏多不痛快呢，偏心也不是這麼偏的。”
“我要偏心，就不止讓他們交五成了，你看看整個村子，有誰家能有咱們家開明，才要五成，我是這麼不心疼孩子的嗎？”崔氏瞪了一眼趙老頭。
“行了，閉嘴吧，在小孩子麵前說什麼胡話呢！”
小滿在一旁聽著，聽的也不是很懂，不過他知道這些錢還不夠，他將身上的長命鎖給摘了下來，“娘，用這個，肯定能值不少錢呢。”
“小滿別鬧，這可是給你的，拿走了豈不是壞了運氣，爹這裏還有和你娘的養老錢，不缺錢。”
崔氏聽到趙老頭的話，狠心拿出養老錢，這才湊夠了五兩。
這五兩還隻夠解救燃眉之急，這餘下那五兩可就難辦了，崔氏愁的直抹眼淚，這殺千刀的老二辦的真不是件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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