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68 更新時間:23-01-11 20:51
辛曆21年,薑武宗駕崩,薑憫宗即位。憫宗即位後,改國號為啟佑,立二皇子成璧為太子。
此時,破曉時分,京城內大雪剛停,周遭一片銀裝素裹。不過卯時,城牆口已然一片鬧騰。
“七皇子,七皇子您慢著些啊,天氣寒冷,小心摔著啊。”京城牆角下,一小太監急忙忙地跟上前方不遠處華服之人的腳步,滿臉苦惱,“哎喲七皇子,若是被貴妃娘娘知道……”
“大膽,誰是你主子。”華服之人腳步未停,出了城門細細觀察了一番。
城門口布滿侍衛隨從,幾十輛規格不同的馬車依次排開,入目皆是高頭大馬、武器兵刃。七皇子不過眼睛一掃,立即直奔那規格最華麗的馬車。
“當然您是主子,您是主子。”那小太監嬉笑著臉,不斷的點頭哈腰,轉頭就委屈,“可是,可是,七皇子啊,您擅自出宮萬一被發現了,奴才可是要被砍腦袋的啊。”
七皇子恍若未聞,掀起簾子就準備上去,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滿臉嫌棄回頭吩咐道:“機靈些,看著些周圍。”
“誒是。”小太監隻得停下動作,堆著笑容,背對馬車,乖乖站好。
“七弟怎麼來了?”馬車中正坐之人聽到響也不過是抬了抬眼,便繼續低頭飲茶。
“四哥,你怎麼還如此平心靜氣的!你看看你都被那成璧排擠成什麼樣子了!”七皇子成瑜怒氣衝衝,想發作卻又見眼前人那風光霽月的表象,硬是自己忍了下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後也隻把地上的虎皮毯攪得一團糟。
坐著的人未受其影響,動作依舊不慍不火。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看向成瑜。
“如今該叫其為太子了。”四皇子成耀看似毫無芥蒂,隻是和成瑜講理,“現弱冠的皇子依次封王,不日就要啟程前往封地,你也已束發,幾年之後若是依舊不成大器,現在就可以為封地打算了。”
成瑜扭過頭,避開了視線不看他。
“跟你四哥置什麼氣,快坐,從皇宮趕到城門口要好長一段路呢。”成耀掛著淺笑,“你我兄弟即將分別,這難道不更需要珍惜當下嗎。”
成瑜錘了下桌子,開始滔滔不絕地發泄憤怒:“四哥,你不是不知道的,父皇原本是最看重你的,給你的封地原定是江南,是富庶豐饒之地,哪個皇子不羨慕,你看現在呢?你難道隻知道一味避讓成璧嗎!”
“從小到大,你哪裏不是壓成璧一頭?詩詞歌賦,文韜武略,他哪裏比得上你?”
“可如今,他向父皇提議更換你的封地,你便去了邊疆苦寒之地,他向父皇懇求你盡早離京,你就要在新歲之前離開皇宮,而五皇子六皇子為何就可以在宮裏過完除夕家宴再走?”
“憑什麼,莫非就憑他是嫡子嗎?可笑。四哥,哪怕你開口向父皇提一次,一次就好,也不至於淪落至此,遭受其他皇子議論!”
成耀不發一言,隻是看著成瑜,待他滿腔怒氣稍退時方才回複:
“阿瑜,平心靜氣,方能得償所願。”
“我們的父皇原先隻是王爺,他可以完全偏愛一個孩子。現在他是皇帝,一切的一切都要以國家為主。立長立嫡,乃禮數尊卑;權利集中,唯王朝要求,隻有這樣才能堵住滿堂朝臣的嘴。”
見成瑜冷哼一聲,成耀耐下性子:“我知道你不愛遵守這些,但阿瑜,我們是皇子。在沒有足夠的把握時,與太子相爭,不過是暴露自己的野心,惹父皇厭煩。既然你我在身份地位上比不過他,那就更要耐心潛伏,看準時機,一擊斃命。”
“我們能做的,不過是以手上的勢力,來斷定最後的勝者。在他人看來,我現在是被打壓,但在父皇看來,情理皆在我。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成耀臉色晦暗不明:“阿瑜,這幾年我怕是不能與你們相見了。母妃膝下就你我二人,你要保護好母妃,宮裏有的是人容不下我們。”
“太子易猜忌,隻有他掌握的,才會放心。可他以為我們”無詔不得入京”,那這京城,便是他的一言堂了嗎。”成耀低下了頭,“我終會回京,我所要的,終會握在手裏。”
——
待成瑜從馬車上下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車下那小太監哆哆嗦嗦,呼出來的氣每次都覆蓋著整張臉,手裏卻多了一個錦盒。
成瑜隨口一問:“朱福祿,哪裏來的?”
朱福祿嬉著臉,開口:“剛剛四皇子隨從送來的,說是見您衣著單薄,四皇子見了憂心,特意送了一件狐皮大氅過來。”
成瑜哼了一聲,最後轉頭看了一眼馬車,直接轉身:“走了,回宮。”
回到皇宮,天色已沉。不過剛來到興慶宮外,立刻有侍從上前稟報:“七皇子殿下,貴妃娘娘傳話說請您過去,娘娘在偏殿等著您呢。”
成瑜歎了口氣,捏了捏眉,而朱福祿更是在踏入偏殿之時便跪下大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偏殿內的貴婦人聞言把注意力放在了兩人身上,殿內看似溫暖宜人,卻沉寂的可怕,讓人喘不過氣。而她所穿的杜鵑牡丹金邊襖也隻為她更添了一分肅殺:“為奴者,不能規勸主子,知法犯法,應杖斃以嚴明宮規。”
朱福祿不斷叩首:“奴才該死!是奴才不能勸住主子!奴才罪該萬死!”
成瑜無奈,他一個轉頭:“都退下。”
這話不僅是對朱福祿所說,更是對偏殿裏一切伺候之人所言。
等這殿裏隻留二人時,成瑜才在貴妃身邊坐下,悄悄侍奉:“母妃所言極是,兒臣的奴才辦事不利,該罰,待兒臣回去,必好好管教。”
貴妃沉下臉色,直言道:“新帝剛登基不久,朝政不穩,如此敏感時刻你私自出宮,若被他人抓住把柄,隻要稍加編排,就會讓皇帝以為你勾結黨羽。”
成瑜認錯:“是兒臣考慮不周,讓母親擔憂了。”
“本宮知道你去看了耀兒,本宮也不會放任他遠離政治中心。本宮已經告誡過他,皇帝悲憫,不會將皇子的生死置之度外,本宮要他抓住一切機會,一舉回京。倒是你,隻會讓我不安寧。”貴妃一轉攻勢。
“母妃教訓的是,兒臣記下了。”成瑜雖然內心不甚在意,但表麵依舊恭恭敬敬,“兒臣內心所願,不過是輔佐四哥。他日,等到四哥登上帝位,兒臣隻願當個閑散王爺,一生遊樂,享盡榮華。”
貴妃臉色緩了緩,說道:“你們兄弟皆是我所養育,從小一起長大,自是一體同心。你們二人無論誰榮登大寶,另一人必定富貴此生。若是其他皇子登基……”
“兒臣明白。”成瑜回答道,“母妃所言,兒臣皆有考慮。皇帝嫡子不過太子與八皇子,兒臣已有打算。”
“真是,希望如此吧。”貴妃閉了閉眼,“鄰國萬溪的使臣就快來了,此次他們入京,一方麵是來恭賀新帝登基,另一方麵他們與薑國往來已久,皇上會召見,因此萬萬不可怠慢,你看看要不要去接觸他們。”
“是,兒臣知道了。”成瑜起身告退,“母妃接著休息,萬不可太勞心勞神,兒臣告退。”
貴妃揮揮手,不再做言語。
成瑜離了偏殿,看到外麵依舊跪著的朱福祿,直接開口:“起來。”
“奴才謝殿下。”朱福祿麻溜的起身,湊近成瑜,“殿下,接下來我們準備?”
“回宮,傳膳,休整兩天。”
至於休整之後準備做什麼,卻是沒說。
“誒是。”朱福祿能說什麼,隻能苦嗬嗬地接下這份差事。
——
兩天時間,轉瞬即逝。
此刻已是酉時,天色漸晚。而七皇子宮裏,卻仍是一片鬧騰。
“殿下啊!”朱福祿跪在成瑜的腳前,仿佛死諫一般的拚盡全力,就差抱著腿哭訴,“殿下,真的不可再次出宮了啊!上次出宮,貴妃娘娘已經不滿了,這次要是再被貴妃娘娘知道,奴才這小命,可就真不保了啊!”
“難道我一直待在宮裏,四哥就能回來嗎?”成瑜不管,抬腳就往殿門口走。
“母妃也隻是怕我留下把柄,落人口實。太子最近恨不得貼在父皇身上討要差事,顧不上我。而母妃那裏,我也自會解釋。”
“殿下!三思啊!”朱福祿又跪著挪了兩步,見成瑜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這下除了跟上去還有什麼辦法呢,他隻得一咬牙站起,“奴才來了,殿下稍作留步,讓奴才伺候著您。”
成瑜不免勾起嘴角:“私自出宮這種事,隻會有零次和無數次,以後也要做好準備。宮門馬上即將落鎖,看來是要在外麵呆上一晚了。”
朱福祿此刻看上去是一副要心梗倒地的模樣,搖搖晃晃,艱難道:“奴才,領命。”
是夜,京城之中卻依舊是一片熱鬧非凡。不管是怡紅院那些鶯鶯燕燕的叫喚,還是街頭小販的吆喝,一聲蓋過一聲,異常喧鬧。周邊人流也是,擁擠、雜亂。
“挺熱鬧啊。”成瑜感歎。
朱福祿回應:“可不,馬上就是新歲了,可該熱鬧起來了。”
他一指身側江上接連不斷的船:“年年新歲將至時,這江麵上的畫舫就多了,琳琅滿目的,那叫一個精妙,現在年輕人都愛看這個,畢竟一年也就這麼一次。看那些個岸邊聚著的人,都是圖個新鮮漂亮。”說罷也笑起來。
“新歲啊。”成瑜喃喃說道。半晌,他叫住了朱福祿:“你,去打聽打聽,就注意有沒有什麼商隊,或者很多異域人一時出入過的,全都記住,回來告訴我。”他抬起下顎輕輕點了下前方那座橋。
“是。”朱福祿混入人群,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成瑜打量著四周,他隱隱覺得不對勁。周圍的吵鬧聲一直在逐漸增大,不像是熱鬧,反而像是為了掩蓋行動而刻意製造的聲音,嘈雜而混亂的人流也仿佛是被隊伍衝散的,毫無秩序。
這或許可能是,搜查!
成瑜開始往小巷子裏走去,這裏一般多是人家住宅建造所形成的,此刻夜色漸深,家家戶戶屋門緊閉,周遭一片黑暗死寂。
他一步一步地準備挨個巷子走一遍,隻是這裏實在陰冷,那房子的陰影似將外邊兒與這裏隔成了兩個世界,熱鬧聲似再也傳不過來。
忽的風聲一動,成瑜立刻側身,掌化刃直擊身後。勁風險險擦過身後之人的臉頰,揮亂了幾綹秀發。
成瑜本欲再度行動,卻發現那人好似嚇傻了,動都不帶動一下,隻會傻愣愣看著他。
他收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人。
此人看起來還未到束發的年紀,全身上下服飾皆毛皮而非襖衣,瘦弱的身軀整個被裹在其中,隻露出一張怯生生的臉。手腕和脖頸處裝飾的是些細小的雪白珠串,上麵甚至精細的雕刻著花紋,簡潔卻又神秘,其餘再無他物。
成瑜挑了挑眉,正準備說話,可沒想到眼前的人喊了起來。
“來人啊,有刺……”
“!”他喊是沒關係,被發現也沒關係,可自己的身份有關係!你是溜出來的!
無奈之下,成瑜隻得一步向前,繞到其身後,直接捂住他的嘴。
“唔唔唔!”懷中人掙紮起來。
“別動。”你壓低聲音,“你也不想被人發現身份的吧。”
懷中人一僵。
“你不是薑國人。”成瑜開始肯定自己的猜測,“異域服裝,動機未知,還是在這種偏僻地方被我逮到。那我再猜一下,外麵正在被尋找的人,不會就是你吧。”
那人開始隱隱顫抖。
目的達到了。
“你別動,我放手,我什麼也不會做。”
他賭麵前的人不會喊。
成瑜鬆手後精神依舊緊繃著,高速思考著接下來的舉動。
麵前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他剛剛有刻意擦過毛皮和珠串,那毛皮的料子,是彌足珍貴的銀鼠皮,天下有什麼人會用銀鼠皮製一整件衣服的,這在薑國可是特供皇室的料子!
能穿這麼一身,卻避著人,他怕不也是偷跑出來的。
作者閑話:
作者是新人,求輕踢(。・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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