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486 更新時間:23-03-26 10:16
謝白跟著姐姐坐上了來接他的車子,這才發現接他的可不止一輛車,完全是一個長長的車隊,前後都有拿著槍的軍人保駕護航,這威風,這氣派,還真是堂堂的督軍夫人才擁有的。
這可完全跟那位季家的少帥有的比。
這讓他非常的滿意,看來如今的姐夫勢力不小啊!
這樣的話,他就用不著怕那個壞家夥了,說不定,還可以借姐夫的勢力重振父親的威風。
很快,車子威風招搖地穿街過市,直接來到了一座外觀非常闊氣,門上掛著大紅燈籠和寫著“督軍府”橫匾的建築物,此刻,督軍府門口大開,兩隊衛兵恭敬地站在門口兩邊,看到謝白和他姐姐從車子上下來,立刻腳跟一並,手一抬,齊刷刷地叫道:“敬禮。”
謝白前世隻是個受盡冷落的小皇子,今世也是過氣了的軍閥世家的小公子,哪裏享受過如此殊榮,驟然見到這麼多人行禮,倒把他嚇了一跳,忍不住扯住了姐姐的衣襟:“姐姐……”
謝婉如是見慣了這些場麵的,微微一笑,拍了拍謝白的肩膀,安慰道:“別怕,沒事的。”
兩人走進了督軍府,姐夫段邵剛正坐在廳堂上抽著大煙和府裏的賬房先生低低地說著什麼,然後,他聽到了謝婉如和謝白被人迎進府裏的聲音,抬起眼眸,對著賬房先生擺了擺手,說:“好了,就這樣吧,你先去辦好了。”
賬房先生說了聲“是”,然後神色恭敬地退了下去。
“喲,婉如回來了,咦,這位就是你弟弟謝白?嗯,的確是長相出眾,英氣風流的人物啊!”段邵剛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謝白,眼裏露出讚賞的目光。
而謝白也在偷偷打量著這位從未見過麵的姐夫-----段督軍,發現這個人身形倒是非常高大魁梧,一身的腱子肉,穿著深褐色的軍裝,過膝靴,肩膀上和胸前都掛著不少的勳章,看起來整個人還挺威風的。他的臉是國字臉,眉毛深濃,顴骨很高,鼻梁有點大,嘴皮倒是不厚不薄,隻不過他看起來應該不太常笑,給人的感覺就有些陰森,有點叫人害怕。
當然,謝白是不怕他的,他前世見過比他更可怕的人,他的父皇,那個殘暴凶戾,又風流成性的男人,那個從來都不曾正眼見過他的男人,誰要是惹怒了他,就算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會放過。
自己也是死在了他父皇的手裏的。
但謝白還是顯得有些拘謹,當然,這也是他的一個策略,他不想表現得鋒芒畢露引起別人的戒備心,“姐夫好。”他伸出手來,含笑著望向了姐夫。
段督軍眼裏有著審視和研判,在與謝白對視了幾秒之後,方才嗬嗬一笑,伸手與之相握,他的手很寬大,握手的力道也很大,差點把謝白的手都給捏碎了。
謝白知道段督軍是想跟他一個下馬威,但他還是麵不改色,可心裏是把段督軍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上了,嘴裏倒是笑著說:“姐夫,我很久不見姐姐了,可以容許我霸占一下姐姐嗎?”
段督軍終於放開了謝白的手,微微一笑:“當然可以,聽說銀舟(謝白的字)你和姐姐的感情不錯,這次回來也可以多住幾天跟你姐姐敘敘舊。”
謝白仍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好的,姐夫,那我就叨擾了。”
段督軍點了點頭,回頭吩咐下人去把謝白剩下的行李搬去別院,還讓人打掃和整理了一下那個院子裏的房間,甚至還噓寒問暖了一番,表現出應有的招待客人的姿態詢問謝白還有什麼需要用的東西,讓他盡管提出來,謝白自然客氣地笑了笑,說不用了,一切都好。
段督軍看到謝白和謝婉如一起走向那個院子,眸色立刻變得黯沉了下來。
“譚偉,你怎麼看?”他頭也不回地問站在身邊的下屬。
“不好說。隻是覺得這個小舅子好像不簡單。”譚偉蹙著眉說。
“你說說看,怎麼個不簡單。”
“我覺得,他雖然裝出一副拘謹害怕,小心翼翼的樣子,但他好像並不怕你。”
“哦?”段督軍來了興致,捋著唇邊的八字胡,說道,“一般人是會怕我,不過,他是婉如的親弟弟,又沒有見過我,婉如為了討好我,肯定會在他跟前說我不少的好話的。”
譚偉搖頭:“我看不像。這位謝家少爺天生就有一種不畏權貴的氣質,跟我們以前提到過的,他的事跡好像完全不一樣。”
段督軍亦露出深思的表情:“嗯,我是聽過,那位謝家少爺的父親原是那位威震八方的謝司令,所以,他也算是嬌生慣養,沒吃過多少苦,不過,到了咱們家,可就由不著他了,要是不能學會服軟的話,哼哼,有他的苦頭吃了!”
謝白並不知道姐夫段督軍對他的看法,隻跟著姐姐去了他目前被安排的那處別院,看別院門口掛著的牌子是叫“逸園”,這名字還挺風雅的,四周的環境清幽,還種了好幾株桂花樹,時值深秋,正是桂香撲鼻之際,滿院馥鬱香氣,光是嗅著就讓人心情舒暢。
姐姐謝婉如把自己的貼身丫鬟嫣兒要留給謝白,但被謝白拒絕了,笑著說:“姐姐,我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要什麼人伺候?這些年一個人在國外,早就習慣了自理。”
謝婉如頓時黯然神傷,竟然擦起了眼淚,說道:“可苦了你了,銀舟,你看看你都瘦了好多------”
謝白無語,怎麼說著說著就哭了?忙安慰道:“姐姐,我沒事的,安伯對我很好,一直都有寄錢過去,我根本沒吃什麼苦。我瘦也是天生體質,吃不胖的。你看,我紅光滿麵的!”
謝婉如看他還抬起勁瘦的胳膊展示給他看,不由破涕為笑,拿手指點了一下謝白的額頭:“你呀!”
最後,謝婉如還是留下了嫣兒照顧謝白,另外又怕謝白不自在,還叫了一個機靈的小廝,綽號板栗的小廝做了謝白的跟班。
“你為啥叫板栗啊?”謝白好奇地問。
嫣兒嘴快,捂嘴笑道:“那是因為他嘴饞,最喜歡吃零食,尤其喜歡吃板栗啊!”
板栗聽了,立刻委屈地說:“可我進府以前從未吃過板栗,我媽媽死的時候,就想嚐一口板栗……”
謝白沒想到純粹就是好奇問一句,卻把人家的傷心事提起來了,當下有點訕訕的:“那個,我不知道,對不起哈。”
板栗趕緊搖頭:“沒事沒事,我早忘了。少爺,你是個好人。”
謝白一愣,他沒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得了一張好人卡,含笑道:“為啥?你怎麼知道我是好人?”
板栗說:“因為你向我道歉啊。督軍啊,府裏的少爺小姐啊,從來不跟下人說對不起的。”
謝白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低低地“哦”了一聲。
這時,嫣兒走上前來,扯著他的衣衫就要給他脫下來,謝白趕緊後退了一步,叫道:“行了,我自己來。”
嫣兒為難地說:“可是,夫人要我服侍你-----”
謝白說:“別別別,我不習慣女人近身的。這樣,”他看嫣兒咬著嘴唇,大大的眼睛瞪著他,眼圈都紅了,一副難過的樣子,似乎在說為啥呀,你不喜歡我嗎,隻好歎了一聲,說道,“這樣吧,你去給我找點吃的,我餓壞了。”
這倒不是假話,他到現在為止連一口熱飯都沒吃上,著實已經快餓扁了肚子。聽到他的吩咐,嫣兒立刻像撒歡一樣地跑了出去,看來是真的為他準備吃的了。
這個叫嫣兒的丫鬟手腳伶俐,辦事效率很高,不到一會兒,她就提著裝了滿滿一籃子,色香味俱全的各色菜式回來了,謝白一看,還特別的豐富,比他前世吃的東西都要好不少,起碼不是那種讓他膩味的營養劑,而是非常新鮮講究的山珍野味,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素菜丸子,也讓食指大動。
謝白胃口立刻大開,一連吃了兩碗飯,把桌上的菜都一掃而光,才滿意地放下了筷子,摸了摸肚皮,糟,差點吃撐了!
謝白站起身,打算出去逛逛消食。
嫣兒和板栗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是驚詫莫名,這位謝司令的公子是幾天沒吃飯了嗎?怎麼跟個饑民差不多?但兩人心裏納悶,可不敢說出來,到底謝白是他們的主子,他們得好生討好著他,才有好日子過。
這個時候,天色黑得早,謝白吃完飯雖然不到七點半,可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
督軍府也不例外,不止掛滿了大紅燈籠,還把府裏安裝的電燈全部開啟。他們是這個邊遠小城的權貴大戶,早就通上了電,還安裝了電話,有單獨的電話間,他路過段紹剛的院子前,就看到段紹剛從電話間走出來,像是在思考什麼,蹙眉站在草坪上,偶一抬頭,看到謝白愣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說,而是轉身坐上了一輛吉普車走了。
謝白不知道段邵剛要去做什麼,但這也不是他關心的範疇,他隻是在琢磨,自己該如何找時機向段邵剛開口借兵力,借勢力和聲望,他想要重振父親的勢力,他想要聚攏父親散在各地的謝家軍,但是,從首次與段邵剛相見看來,段紹剛是不會輕易借給他想要的東西的。
段紹剛這個人,他是平津直隸兩省的督軍,他是這裏的權貴們巴結的對象,要想獲得他的認同,得到自己想要的,他謝白就要讓段紹剛看到自己的價值。
可怎麼樣才能讓段紹剛看到自己的價值呢?
這實在有些難辦。
謝白在草坪間轉悠著,苦苦思索著。
冷不防,一隻黑色的東西攜帶著勁風朝著自己撲來,依稀間,他還聽到一個女子的尖叫聲:“喂,躲開啊!”
謝白嚇了一跳,本能地躲閃,可惜,那東西撲過來的勁頭太快太猛,饒是他躲得極快,還是被砸中了肩膀,身子趔趄了一下,後退了好幾步,差點一跤摔在地上。
“哎呀呀!哎呀呀!沒事吧?誰叫你站在發呆,我都叫你閃開了?”一個少女驚慌地跑了過來,衝他叫道。
“喂,阿菊,你故意的吧?”小廝板栗和嫣兒都不高興地指責道,“你明明已經看到我家小少爺過來的。”
“你說誰呢?嫣兒,你別亂說!”那叫阿菊的丫鬟不滿地反駁,“我家小姐哪裏知道他會在這個時候出來?”
“阿菊,出了啥事?”另一個穿著橘紅色運動裝的少女走向了謝白等人,問道。
謝白看她不過十六七歲,模樣倒也俏麗,膚白唇紅,身段窈窕,穿著的運動裝顯得她有股青春逼人的明豔,隻是眉眼間有股冷傲,似乎不是個好相處的女子。
“她是督軍的二小姐,名叫段天美,大家都叫她天美小姐。她脾氣怪得很,少爺,我們最好別惹她。”板栗在他耳邊低聲說。
這時,阿菊看到自家主子來了,腰板都挺直了,衝著嫣兒和板栗冷笑一聲,然後向段天美告狀:“小姐,我們的皮球又沒打到他,他們還非說我們是故意的,還要打我呢!”
“喂,阿菊,你幹嘛顛倒黑白?我們哪有打人?”嫣兒不服氣地叫道。
段天美則瞅了一眼謝白,淡淡地說:“你是……我沒見過你,是我爹請來的客人嗎?”
謝白說:“算是。”
“我知道,我知道,小姐,他是今天才來的,是婉如夫人的弟弟,叫什麼謝白的。”阿菊說道。
段天美一聽是謝婉如的弟弟,那臉色就變了,嘴唇一撅,連眼中都浮起了一絲鄙夷:“原來是她的弟弟,嗯,看著人模人樣,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跟他姐姐一個樣,都是些上不了台麵的。”
這話聽著就很尖酸刻薄,謝白皺起了眉頭,似乎明白了這個段天美怕是跟姐姐格格不入吧。
“二小姐,請你說話客氣點。”嫣兒忍不住上前幫謝白說話,她雖然不敢過分指責段天美,但也不能容忍婉如和她的新主子受到半點羞辱。
“住口!有你說話的份兒!”段天美冷聲說,扭頭又對阿菊吩咐道,“阿菊,給她掌她的嘴!”
這就過分了。
當著他謝白的麵,如此不給自己麵子!
這是存心給他難堪吧!
謝白不等阿菊走過來,腳步一移,直接擋在了段天美的丫鬟阿菊麵前,把阿菊揮來的手腕握住,微笑道:“段小姐,我的人不懂規矩,我自己教就可以了,不必勞煩段小姐教訓,是不是?而且,我自認並未得罪段小姐,不是嗎?段小姐,何故看我不順眼?”
段天美淡淡地說:“沒什麼原因,就是有些人天生就討人厭。”
謝白的力氣雖然不如段督軍,但他到底是個男子,手上的力氣也是很大的,阿菊被他這麼一握,還是痛得叫了出來,不禁向段天美投去了求援的目光。
“段小姐的話說得沒錯,有些人是天生惹人厭,那麼,我們就不在此打擾了,免得兩看生厭。”
謝白的反唇相譏令她瞬間變了臉色。
“你------你怎麼說話的?”阿菊被他放開後,發現自己手腕都紅腫了,心中害怕,但仍舊是怒氣難平。
謝白也不理她,轉身就叫上了嫣兒和板栗往回走了。
段天美用力地扭著手中的一塊絹帕,恨恨地瞪著謝白的背影,眼中射出的光像是刀子一般,若是那眼刀是實物的話,謝白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次日一早,謝白洗漱過後,嫣兒來叫他,說是段督軍請他過去大院吃飯。
謝白便去換了一身藏青色的長衫,在走出房間的屏風後麵時,嫣兒瞪著眼睛看他,像見到怪物一樣,他不解地問:“怎麼了?很難看?”
“不是,太好看了!要是別的男人穿這身衣服,就像個老古板的教書先生,可是,小少爺你這身一穿,簡直是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啊!”嫣兒目光閃閃發亮,一迭聲地稱讚道。
謝白忍俊不禁地笑了,拿手指點了下她的額頭:“你這張小嘴真會說!”
嫣兒紅著臉,嘻嘻一笑。
很快,小廝板栗也來催了,三人便一起去往前院。
彼時,段紹剛早已回來,他換下了昨日的那身象征著他的榮耀與官威的軍裝,穿上了元寶紋的長衫馬褂,他的身形委實高大,穿上長衫馬褂絲毫不見文人氣質,反倒讓人覺得他冷硬鐵血,威風凜凜。
這會兒,他的身邊站了一年輕男子,麵目倒也還算俊美,就是頗有幾分陰柔,且臉色不太好看,有點像是一晚上縱欲過度導致腎虛的樣子。
而在段邵剛的左手邊還站了一位身穿緋色絲緞碎花旗袍,頭發燙成了大波浪,嘴唇塗得豔紅,手指也塗著豔麗的指甲油的中年女子,她一邊挽著段紹剛的手臂,活像當家夫人一般地指使著家裏的傭人搬著一些大箱子,一邊拿眼瞅著走進大院裏的謝白一行人。
謝白還在猜想她是誰的時候,姐姐謝婉如就走了過來:“銀舟來了,這邊坐。”
“喲,這就是銀舟啊!真是長得斯文英俊,一看就是受過教養的名門公子哥!”這時,那個中年女子邁著小碎步,走向了謝白,眼中滿是驚訝和欣喜的微笑,但謝白卻從她那浮誇的表情看出她隱藏在眼底深處的厭惡和不屑。
他在原主的記憶裏搜索了一下,立刻就知道她是誰了。
她就是段紹剛的二姨太章氏,段天美的母親。
段紹剛妻妾成群,原本的正房太太劉氏因為生產時難產而死,本來章氏有望扶正,哪知道段邵剛卻娶了另一個女人,據說還是曾經的謝司令的女兒,還讓她成為了正房太太,這讓她著實嫉恨不已。不過,她的段位可比她的女兒高多了,即便心裏有多不痛快,臉上還是一點兒都沒有表露出來。
相比章氏的雍容華麗的打扮,身為督軍府的當家太太,謝婉如卻是非常素淨的打扮,她穿著的是一件淡藍色暗花的旗袍,長發則挽成了一個隨意的發髻,戴上一枚素色的發簪。然而,就算是這樣樸素的裝扮,卻仍是豔光照人。
何況,她的年紀也比章氏小一些,又是知書達理的氣質,司令家出身的千金,看起來就比青樓妓館出身的章氏更有優勢一些的。
而那個臉色一看就很虛的年輕男子,謝白也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就是段紹剛的長子,段耀武,就是劉氏的兒子,下人口中的大少爺。
這個人就是個紈絝子弟,流連花叢一樣的角色,按段紹剛所說,是爛泥扶不上牆。偏偏這人性格也是很爛的,平日裏就愛縱容手下欺男霸女,強取豪奪,還自命風流,他有個剛娶過門的妻子,可惜,這個人根本不會安分守己,惹下了一些禍事,讓段紹剛頭疼不已。
那位二姨太章氏也對他很不以為然,不過,章氏的表麵功夫做得好,段耀武絲毫看不出章氏的心思,雖然他也不喜章氏這個在他母親年輕時奪走父親對母親的寵愛的女人,但到底不會對她太過無禮。
“咦,這位是------?”段耀武一眼瞥見了謝白,眼中露出了幾分疑惑之色。
“他是謝白,字銀舟,是婉如的弟弟,”段紹剛這才跟幾人介紹,“銀舟,我給你介紹一下……”
段耀武一直瞅著謝白,就連吃飯時也是分毫沒有轉移視線。
他這個人最是喜歡長相好看的,雖然謝白是男子,但看著謝白麵容俊雅,唇紅齒白的,他就先有了幾分好感,更想拉攏謝白,自然對謝白態度就好很多,還殷勤地給謝白夾菜。
段紹剛看他把一雙眼珠子都放到謝白的身上舍不得移開一點,幹咳了好幾聲,最後還是忍無可忍地插話:“銀舟,你既然來到這兒,有什麼打算?要不要我找人給你在財政局或者交通部給你找份差使?”
謝白忙說:“不用,姐夫,我有自己的打算。”
段紹剛來了興致,問道:“那銀舟打算做什麼?”
謝白說:“暫時我先考察一下,要是可以的話,我打算做生意。”
段紹剛沉吟了一下,說:“這年頭,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還不如在政府部分做閑差有保障。”
謝婉如忙說:“聽說,最近教育司的劉副司長要招一名翻譯,銀舟是留洋回來的,說不定可以……”
謝白說:“姐姐,我才來,對這裏都不熟悉,還是想先看看再說。”
段紹剛想了想,說:“如果你真想做生意,沒有本錢可不行,要我借你一些本錢嗎?到時候咱們再按照利息算,怎麼樣?”
謝白還是婉拒了。
段紹剛目光幽深地看著謝白,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天美呢?”段紹剛忽然轉移了話題,一邊夾著菜,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哦,她去春華園戲樓那邊聽戲了。”章氏有些心虛地說道。
段紹剛眉頭一皺,臉上浮現出不太愉快之色,把筷子一放:“成什麼體統?一個女孩子,成天學外麵那些不正經的男人捧什麼戲子!那戲子最是無情無義,能有什麼真心的?虧她還巴巴地趕上去,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就你還這麼縱容他!”
他這一發怒,除了謝白之外,其餘的人都噤若寒蟬,頭都不敢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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