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300 更新时间:10-03-10 12:09
依照突袭者历来的习惯特点,不俞六日果然在一处早早被安置了转移的村落中发现了突袭者的踪迹。
第九日,双方会於荆阳。
凤陵军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毕竟是初生恶狼,对鲜血有著难以抑制的渴望亦存著初生之狼的生涩。道道热切的目光投向了那一骑当先的红袍少年,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的冲向敌人浴血拼杀。
银凯红衣的少年王侯屹立马上。静,而不动。
未曾浴血,衣袍却已兀自腥红至张扬。未曾开口,然而那周身所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人尤生畏惧。
不动不言,却已是让人心生胆寒。
王爷?众将们纷纷探询似的朝少年王侯望去。
却发现一向爱笑的凤小王爷,此时却有著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势。凤眼斜挑,突然勾起的唇角竟似一种俾昵天下的势在必得!
界错突然心下一凛,我在胡思乱想什麽呀?然而却忍不住又想:难怪自家公子会如此看重了。
再不容他多想,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杀──”
两队人马冲向彼此!
瞬时间刀锋挥洒了血雨,尘埃翻滚了浮华!
界错只错愕的望著那初上战场的少年王侯浴血撕杀,血沾了容颜邪魅。仿若与生俱来的王者──
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战马嘶鸣了江山如画,萧瑟肃杀。
昏暗天地间,仿佛只剩下──
杀!杀!!杀!!!
‘啪’──
目不斜视,他蓦地落下一子:“将军。”
然後拢了袍袖,探出一截素净的腕子又执了一粒黑子。却不见落下,只停在颊边苦思冥想。
“公子真是好兴致,竟有闲情一人博弈。”
方进天策府小阁,便看到那白衣皓雪的少年公子执了一粒子仿若陷入苦思。绯衣武将不由气不打一处来,话里不禁多了分刻薄的意味。待看到对方脸上不解地一愣,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将手中的圣旨一横,伸到白衣人眼前。
“你自己看看。”
‘哒’
一粒黑子被置於黑白纵横间,那人又执了一粒白子。魅上绯不经意望了一眼,竟是千军万马杀的难解难分,不亚於他行军驰骋於战场。
那双温润的眸只淡淡扫了一眼明黄的布料,忽然道:“将军,你看过了。”
“没有。”闻言,绝丽武将干咳一声,为自己辩解。
他只偷偷打开一点,只看到‘册封’‘吉日’这麽几个字。这不算偷看吧?『水(弱弱地):将军,您这就是偷看了...啊!!!〈一记眼刀杀死〉』
他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将军,你说谎了。
“哼。”被拆穿的某人干脆把头一偏。
好在对方也不在意,又是轻落下一子。神色间的淡然魅上绯愈看愈加刺眼,不由火大。劈手压制了他探出想要执子的腕子,另一只手扯著白色的衣襟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
“将军这是做什麽?”
──结果他冷冷一句,先逃开视线的是自己。
无法去看那双冷静到不余一丝杂质的眼,那样只会让自己在其中迷失的更加彻底。他蓦地松开他的衣襟:“去跟圣上说,让我领兵抗夷。那只狐狸虽然狡猾,但是领兵打战根本没有经验。这根本是、根本是……”
曲聆水淡淡地望了那绝丽的容颜一眼,答非所问:“将军,若他凤流殇连这点事也做不到,那他便不是凤流殇了。”
不错,他在赌。赌──
赌他凤流殇能够鏖战到底,赌他凤流殇终不背离大湘。赌的是,一场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局。
一手执黑,一手执白。
是赢是输,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与你无关。
魅上绯作为一个武将,忽然觉得自己竟像是风流才子一般悲春伤秋的怅然起来。
是不是外人永远看到的比当局者更清楚?
那日的沅水畔,究竟是真是幻?
是他魅上绯不经意南柯一梦?亦或是他巧然的入了别人的梦?
“我只是希望,公子不要忘了才好。”绝丽的武将收紧了掌心,别扭地别过脸去。“你曾说过的。”
手心暗握成拳,烙上青城剑鞘冰冷的章纹。你曾说过的:你是大湘的栋梁。
他日,辅助君王收疆拓土,一统天下!
字字珠矶,句句铿锵。尤言在耳──
你,不能忘。
“曲某不敢忘。”
几乎是淡然而笃定的,却让他心神为之一震!
魅上绯回过头来对上那双清傲坚毅的瞳。少年人清冷如月辉般的声线,让他顿觉心中一阵悸动。
白衣素锦的少年公子眉目若画,朱砂凄豔。疏离却动人无比。他望著年轻武将豔而丽的容颜,镇重地再一次重复:“聆水不敢忘。”
魅上绯冷哼著又别过头去,然而耳根却透著红晕。
曲聆水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将军近日还是莫来天策府吧。”
闻言,绯衣武将蹙了纤丽的眉:“怎麽,你赶我?”
“不是。”
他刨根究底:“那是为何?”
“将军不知麽?”曲聆水不答反问,温润的唇角牵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曲某身无一官半职,本就不当与朝中之人往来过甚。若将军同曲某交往过密,在圣上心中怕是不高兴了。”
这是借口,然而魅上绯却无法辩驳。
他气哼:“什麽乱七八糟的,太子是畏罪自尽又不是你……!”
他蓦地一惊,住了口。
然而那少年只是淡然地望著他,平静地纠正:“皇上虽是年事已高,却还是精明的皇上。”
闻言,像是终於得到了确认一般。魅上绯先是一愣,随後了然,最後冷笑。
他早该料到的不是吗?
公子聆水行事,怎会给自己留下後患?
他可以理解他不揪出幕後的第三人,也可以认同他选择宇文怀善做替罪羊的做法。但可笑就在他竟然以为,以崇明的立场顶多只是废储。太子只要当个替罪羔羊,从此不再进入储位之争便可。却不曾想他竟赶尽杀绝,连诛太子府一百零八余口。他错便错在──
他只是一个武将,而他是个政客。
“因为他精明,所以他也不会杀我。”他起落参商间,棋盘上风云变幻。白衣素锦的少年人继续淡淡道:“……至少,现在不会。”
这分明是,以命为赌!
值得麽?
绯衣的绝丽武将忽然很想亲口问他,到底值不值?
这天下,这江山……莫不是他宇文家的。究竟於你曲聆水何干,你要以命相协?
然而,终究这样的话,他问不出口。
青年武将转身而去,军靴扣在瓷砖上的‘哒’一声轻响,与他寂寞落子声交映。
‘啪’──
一粒圆润的白子忽从执子的人指间滑落入棋笥,溅起一阵脆响。
白衣素锦的少年公子拢了袍袖,将一截素净的腕子收入素锦中。眉宇间的幽柔,混著一声低叹,氤氲著挥之不去。
“竟然会是…无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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